第二十一章 報復
又是半刻，她已出現在了柳媚房頂之上。
她自認為不是什麼好人，雖然沒到睚眥必報的地步，可也斷沒有到教人白白欺負自己，她還駐在原地拍手叫好的地步。
不曉得徐秋寧害她是否受了柳媚的意，惡人總得一個一個收拾，便先從柳姨娘開始吧。
將軍府是百年老宅，徐幼安膽識過人，走在上面健步如飛。
藉助月光尋到柳媚所住的正房，徐幼安從上側掀開一片瓦往裏望。
房中靜謐，爐火與香薰味兒順着從內鑽出，往她的鼻尖兒中撲，香薰味兒將木炭味兒掩了個十成十，聞着甚是沁人心脾，十分助眠，她的柳姨娘當真是會享受。
她不再猶豫，一路尋到低處的房檐將瓦片掀開，這個高度，尚可，落地聲音應當不會太大。
「咚——」一陣輕若蚊蠅的落地聲在深夜響起，徐幼安已到了柳媚房內，她邊揉着酸痛的背部，邊朝那處紫色的帳幔處走去。
徐幼安動作迅速，一把將帳幔拉開，帳中婦人長發披散，眉頭皺起，臉上浮出淺淺一層油光，看上去似是睡的不太安穩。
她就要動手，帳中人突然一聲夢囈，「小賤人，」「看我如何收拾你。」
徐幼安動作頓住，見人又睡熟過去，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柳姨娘，做夢都念叨着我呢。
她自然不能辜負柳媚這份心意，徐幼安走出帳幔，將燒着的爐火給滅掉，又將四處窗子盡數打開，一陣冷風貫來，她止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才回到帳幔，將柳媚的被褥從身上順下，胡亂的圍在自己身上，才覺得暖和多了。
左右她無事，便在這看着柳姨娘便是。
書中曾提過，柳媚偏頭痛頗為嚴重，依靠中草藥調理才能安穩入眠，一旦睡着便不好醒來。她正是看準了這一點，這才肆無忌憚的往此處一坐。
一旦柳媚開始伸手扯被子，徐幼安便動手挾制住她，直到看床上人冷的整個身子蜷在一起才收手。
「冷，好冷。」柳媚止不住說夢話。
見床上人凍的牙尖打顫的模樣，徐幼安鼻端一聲冷哼。
不過受凍而已，柳姨娘，這只是一個開始，你們母女二人將我害的半死，這賬還得慢慢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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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次日，柳媚便患了風寒。
冬日裏患上風寒是常事，一眾奴僕包括柳媚自己都不甚在意，只喚來府醫開了些葯白日裏吃着。
入夜，徐幼安故計再施。
一連三日，柳媚的風寒愈發嚴重，已到了卧床不下的地步。
「咳咳，咳咳咳...」她半坐在軟塌上，彎腰咳嗽不停。柳媚這幾日每到晨間醒來時，總覺得身子格外沉重，可又不見發生了何事，爐子是正常燃着的，被褥也好好的蓋在她的身上，可為何半夜自己總覺着，連隔着皮肉的骨頭都是冷的。
莫不成是她的偏頭痛已深入骨髓，致使她精神恍惚，染上了什麼絕症。
想至此處，她覺得身子上都涼了不少，胃口與精神都比平時清減了許多。
「紅娟，」柳媚嗓音沙啞，平日裏濃妝素抹的臉此刻蒼白極了，看上去格外疲憊，神色卻是着急的很，「快，快去將府醫喚來。」
「是，主子莫要憂心，不過是尋常風寒。」紅娟好生安慰柳媚兩句，急匆匆出了淑芳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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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藥箱的府醫被人急匆匆的帶進來，人還未站穩，便被柳媚劈頭蓋臉的問話給弄懵了。
「劉府醫，我這風寒怎麼還不見好，甚至比上前幾日還嚴重了些？這莫不是普通的風寒，你快來給我看看。」柳媚一雙吊梢眼中滿是愁緒，看到府醫猶如見了神仙似的，若不是房中人多，她怕是能墊着腳從塌上下來，哪裏還有半分高門大戶人家的模樣。
「姨娘莫急，待老夫瞧瞧。」
劉府醫搭上一雙帕子，一把理着白鬍子，一手給柳媚把着脈。
「可是有疾？」
劉府醫不過搭了一瞬便放下了手，「與前日一般，姨娘不過是夜裏受了涼，這才引起風寒，只要按照老夫開的方子——」
柳媚操着嘶啞的嗓音，「劉府醫，我日日按方子食用，怎的更嚴重了？莫不成我那偏頭痛引起了其他病症？」她心中焦躁，語氣自然不見好。
「若如此說，姨娘的偏頭痛是會引發風寒。」劉府醫點點頭，去拿藥箱，「我再給姨娘開一些治療偏頭痛的藥物，姨娘照我開的方子吃，不出三日便會有好轉。」
「三日又三日！照你開的方子，我若一直照你的方子怕是，咳咳咳..早便飛升去了！」柳媚氣急，「庸醫，庸醫！」
醫者仁心，醫術被質疑是對一個醫者最大的侮辱。劉府醫早年便是跟着大將軍出行的軍醫，那些男兒哪有這般嬌氣。
劉府醫也是個心氣兒高的，「姨娘既覺得老夫醫術不佳，莫差老夫了便是。」他提起藥箱便走。
柳媚氣極，又去請了幾個府醫，卻是一個個言辭都與之類似。
「一群庸醫，一個都瞧不出我的病症！」柳媚氣的甩了一盞茶，將丫鬟的手指燙的通紅。
柳媚這廂剛鬧完，便有個丫鬟帶着通報走了進來。
「紅管事，禮部侍郎家夫人送來了帖子，說是請兩位夫人與幾位小姐幾日後去府邸中參觀賞梅宴。」
深宅大院中日子無聊，各路妻妾也只能辦些賞景作詩類的小型賞宴來打發時間了。
紅娟接過帖子，往內看了一眼，眼下自家主子這卧身在床的模樣，定然是去不成了。
「主子，禮部王夫人送來了帖子。」
柳媚接過，將紅色封皮，燙着金色滾邊兒字體的請柬攥緊，幾乎揉爛。小丫鬟看着柳媚的動作，不知覺縮了縮脖頸。
這王夫人最是清閑，每年冬日都會辦這賞花宴，而每年的賞花宴都是她的寧兒狠狠打壓徐幼安的好機會，多年下來，外人也都知曉將軍府的嫡女處處不如庶女，不論教養亦或女工，除卻一副獃滯的美貌，卻空洞無神，沒有靈魂。與之同時，那二女兒容色內里皆是上佳，兩人簡直是雲泥之別。
而今年..
「姨娘，今年我們可要去？」
「去，為何不去？」柳媚吊梢眼瞥了瞥她，「紅娟你代我去，告訴秋寧要好好給我長臉。不僅要去，還要把徐幼安那個小賤人也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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