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刻雨遺秋
眾人聞聲看去，只見一位青衣中年和幾位灰衣老者緩步向著問道塔方向走來。
“是宗主和各位長老！”
“宗主和長老們怎麼會來？”
“難道是這位道師弟闖過第四層的原因，竟然驚動了宗主和各位長老！”
“......”
眾人驚呼，因為此等情景只在以前四絕闖問道塔時出現過。
青衣宗主面帶笑容的說道：“長空，你又開始犯老.毛病了。”
雖然略有質問之意，但話語中卻沒有絲毫責備，眼中帶着一抹欣賞。
聞言，雪長空面色一苦，緩緩收起了剛才的狂放之意，對着青衣宗主躬身一拜便道：“宗主，我也只是見“獵”心喜，好久沒有見到如此出色的弟子了，並沒有出手，嘿嘿！”
說完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青衣宗主聞言，露出一絲會心的微笑，隨後又說道：“你強行打斷閉關，小心不要傷了根基！”
感受到宗主語氣中的擔心之意，雪長空爽朗一笑，回答道：“放心吧宗主，沒事！”
道凡看向雪長空，眼神有些變化，心中暗道：“此人倒是心性洒脫......”
青衣宗主聞言便不在勸說，反而轉身面向眾修士弟子，朗聲說道：“行了，該看的都看完了，都散了吧，快回去修鍊！”
“是，宗主！”
眾修士拱手應聲答道，隨後便三五成群的向外走去，有的人還沉浸在剛才道凡闖塔的事情中無法自拔，仍在津津樂道。
厲千墨看了一眼雪長空，又陰森的看了一眼道凡，冷哼一聲便轉身離去。
林悠也沒有停留，依舊背負雙手，臉色平靜，走的時候看了一眼道凡之後，便不在停留的朝外走去。
雪長空見眾人逐漸離去，打了一個哈愜，緩緩的伸了一個懶腰，臉色略顯無味，看着道凡，笑着說道：“道師弟，看來今日是戰不成了，期待下次能有機會和你戰鬥！”
道凡聞言看向雪長空，左手背負直視着他，平靜說道：“我也很期待。”
雪長空哈哈一笑，便轉身離去，整個人瀟洒出塵，一頭白髮隨風飄動。
道凡看着他離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
“道凡，你隨我來！”
就在這時，青衣宗主的話突然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道凡從沉思中脫離出來，看了看對他說話的青衣宗主，只見此人身材並不算多高大，相貌平凡，但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整個人氣勢飽滿，笑容和藹可親。
只不過，看着面前的青衣宗主，卻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師尊道陽，師尊也是如宗主般一身青衣長衫，頓時心中便有些悲傷之意瀰漫。
宗主彷彿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也不催促，只是站在原地靜靜等待。
道凡努力壓了壓心中的情緒，便轉頭對着身旁的白靈霜說道：“靈霜，我隨宗主走一趟，待完事便去尋你！”
聞言，身旁的白靈霜看着道凡心有靈犀的一笑。
“好～”
說完便邁着輕快的步伐離去了。
...
臨近宗門大殿，道凡跟着宗主和幾位長老一路走的很慢，這一路上幾位長老皆好奇的問了道凡很多問題，而他有的會如實作答，有的則是隨便編了個理由搪塞過去，一路上也遇見了不少弟子，皆對着宗主和長老拱手。
一進入宗門大殿內，道凡就立刻看到了掛在頭頂上的巨大銀鏡，只見銀鏡中的畫面依舊停留在問道塔前，見到此景，道凡心中一凜。
“原來宗主和長老們一直在注視着我們，此鏡還真是神奇，不知是何品質......”
宗主看到道凡注視着銀境，笑着說道：“怎麼？對此物感興趣？”
道凡一愣，隨即便開口答道：“不敢，只是略微好奇。”
聞言，宗主笑而不語，隨即便緩緩停下了腳步，轉身對着幾位長老說道：“長老們，我有些事要和這位道凡小友談談，各位長老可否暫且迴避片刻？”
聞言，幾位長老相互看了一眼，都識趣的拱了拱手，轉身離開。
待幾位長老都離開了大殿之後，道凡依舊平靜的看着面前的青衣宗主，心中略有些疑惑，不知宗主準備和他說些什麼。
只見宗主此時同樣也是打量着道凡，並沒有立刻開口說話。
兩人就這樣對視着，大殿內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詭異。
“你可知，你是本宗近百年來，第四個闖過問道塔第四層之人......”宗主的聲音突然緩緩傳來，語氣有些滄桑和懷念。
道凡不語，依舊平靜的看着宗主。
宗主拿起桌上已經涼了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接着道：“也是唯一一個劍修！”
聞言，道凡這次沒有保持沉默，而是帶着疑惑：“為何是百年以來？”
宗主抿嘴微笑，轉而又有些苦澀，緩緩搖了搖頭道：“你可知本宗的弟子大都是何來歷？”
聞言，道凡心中立刻一凜，似乎明白了什麼，連忙答道：“散修！我明白了，散修對於宗門的歸屬感並不強，修鍊到一定境界之後就會脫離宗門，怪不得我進入宗門之後並沒有看見一個兌凡境之上的弟子......”
宗主笑着點頭，似乎在讚歎道凡的反應和洞察力，只是這笑容中帶着一絲無奈。
道凡似看出了宗主的無奈，並沒有繼續說話。
只見宗主不再看着道凡，反而目光看向了大殿之外，帶着追憶之色，緩緩說道：“幾百年前，北域出現了一位天資高絕的修士，名為，荊如意！”
聞言，道凡心中一驚。
“荊如意，如意，難道？”
宗主似看出了道凡心中所想，鄭重點頭說道：“你猜的不錯，正是我如意宗的開山祖師！”
接着又神色傲然的說道：“荊如意老祖天資妖孽，四百年前便已號稱同輩無敵，不僅如此，那時老祖身邊還有一位天資才情同樣舉世無雙的女子，名為聶秋雨，後來兩人攜手去了中州，到了中州之後，便結為了道侶；兩人共同闖蕩修道界，走遍了東西南北中四域，留下了無數的傳奇佳話，那時的如意宗，如日中天，每日都會有前來拜宗的弟子，一派欣欣向榮。”
但是說到這，突然話語一頓，神色變得黯然起來。
“可是，就在兩百年前，老祖和其道侶突然消失了，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聞言，道凡一愣，面色疑惑的問道；“消失？他們兩個已經那麼強大，怎麼會突然消失呢？”
宗主苦笑了一聲，嘆道；“這個問題，當時的如意宗前輩們也都想過，而且幾乎出動了整個如意宗去尋找老祖，幾乎找遍了整個修道界，最終也沒有找到一絲蛛絲馬跡，實在是匪夷所思之極......”
道凡聞言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怎麼會呢？尋遍了整個修道界也沒有找到......”
突然，道凡像是想到了什麼，連忙開口問道：“會不會是，他們兩人隱居了？”
聞言，宗主閉目緩緩的搖了搖頭道：“這個猜想當時也有人提出過，只是當時的宗主說，老祖如果選擇隱居，不可能不和弟子們打一聲招呼的......”
大殿中的兩人皆陷入了沉默之中。
道凡神色疑惑，心中更是不解。
宗主則是看着遠方，神色無奈且追憶。
“老祖消失后，想必如意宗聲勢便會一落千丈......”
道凡緩緩說道。
聞言，宗主點了點頭，贊同道：“如你所見，那之後如意宗的弟子便走的走，散的散，一夜之間從聖品宗門變成了一品宗門。”
“聖品宗門！豈不是說......”
道凡面露震驚。
“沒錯！老祖和其道侶皆是聖天境的強者！玄皇境之上！至強的聖天境！”
宗主霸氣回答道。
見心中猜想被證實，道凡神色更為震驚，因為老祖和其道侶的修為已經修至聖天境，卻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想到這，道凡身體打了一個冷顫，到底發生了什麼，會令兩個聖天境強者一夜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唉，說了這麼多，其實你現在也接觸不到，本宗主知曉你心中好奇，但也不要太好高騖遠的想太多，還是努力修鍊為重，你年齡還小，也許未來有一天，你也會達到那樣的層次。
而今日本宗和你單獨聊這些的原因，就是為了完成老祖的遺願，也可以說是老祖道侶的遺願！”
宗主語重心長的對着道凡說道，尤其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神色更是鄭重了幾分。
道凡面色疑惑，“老祖道侶的遺願？”
宗主知曉道凡的疑問，便繼續開口說道：“聽好了，接下來我說的話，不可外傳給任何人，哪怕是你最親近的人！如有違背，本宗主就算追你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斬殺！
...
本宗主名為尚莫山！為如意宗第九代宗主，繼老祖道侶之遺願，此遺願代代宗主相傳，不可告知外人，除非出現符合條件之人！而你，道凡，就是符合遺願條件之人！”
不等道凡問話，又繼續鄭重的說道：“第一個條件為，此人年齡必須在15歲之下！第二個條件為，在15歲之前闖過問道塔第四層並道心不毀！第三個條件，此人必須是劍修！而第四個條件，也是最為重要的條件，此人必須在兌凡境感悟到意境之力！
...
老祖的道侶聶秋雨，封號雨聖！一生驚才絕艷，而且，她同樣也是一位劍修！在和老祖遠赴中州之前，留下了一部聖品功法給後輩之人，此功法更為雨聖前輩自創的功法，憑藉此功法，雨聖前輩縱橫半生，同輩中極少落敗！
...
而你，是這幾百年來，唯一一個符合條件之人！所以，本宗主才決定把這部功法傳給你，繼承雨聖之遺願！”
說到最後，宗主面色莊重，神色嚴肅的看着道凡。
聞言，道凡有些無言，雖臉色震驚，心中卻並無竊喜之意，並沒有馬上接受宗主這個“遺願”
只見道凡思索了一會兒，看着面前嚴肅的宗主，謹慎的問道：“接受了此功法，是否代表我要一生都要待在如意宗？”
聞言，宗主笑了起來，搖了搖頭，神色卻帶着些許無奈之色：“換作以前，確實需要如此，不過目前，卻是不再需要了......此刻的如意宗，再也不是從前的如意宗，更培養不出什麼驚才絕艷的弟子，相比你的前途着想，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如若有一天，你突破到了聚元境，也就是你離開如意宗之時......”
聞言，道凡心中的一塊大石頭落地，不過依舊沒有開口答應此事，而是繼續拱手問道：“那如果，弟子繼承了此遺願，是否需要拜雨聖前輩為師？實不相瞞，弟子之前已經有一位師尊......”
聞言，宗主卻大笑了起來。
“難道你的師尊要比雨聖前輩更強嗎？”
道凡心中一緊，但面色卻是變的堅定無比，鏗鏘有力的說道：“我道凡，此生只有一位師尊！就算他沒有雨聖前輩那麼強大，但在我心中，他待我如父，更是我的救命恩人！此生道凡可以背叛任何人，卻是不可能背叛師尊！”
說完，道凡變執拗的看着宗主，眼神堅定。
宗主聽完道凡的一番說辭，先是一愣，隨後緩緩收起了笑容，平靜的注視着道凡。
道凡見宗主緊緊的盯着他，整個人渾然站的筆直，如一柄出鞘的利劍，心中更是無喜無悲，神色一片坦然。
“好！好啊！尊師重道，重情重義，吃水不忘挖井人，道心通透，在你小子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看來本宗主的眼光不錯！為雨聖前輩尋到一個合格的繼承人！哈哈哈！”
道凡看着突然大笑起來的宗主，面色一呆，有些不知所以。
只見宗主面色欣喜的對着道凡說道：“你是本宗主這些年來，見過的最優秀的少年之一，另一位便是雪長空！你們兩個的心中都有各自的執念與堅持，面對誘惑，卻不失本心，很好！”
說完，不等道凡反應，便伸手迅速彈出一道神念，只見一道白光快速射入道凡的眉心之中。
“這是......？”
道凡心中一驚，神念出體，代表了面前這位宗主至少是元丹境五層以上的強者。
待神念入體，道凡先是一愣，隨即便看見腦海中劃過了四個玄妙的大字——刻雨遺秋。
就在這時，宗主的話語突然傳來：“墨守道心，就地打坐，閉目消化神念！”
聞言，道凡也不拖拉，立刻就地打坐，雙目一閉便開始感受起了這道神念。
宗主看着眼前面色堅毅的俊秀黑衣少年，心中頗為複雜，暗嘆一聲“希望此功法在你手裏可以發揚光大吧，再現百年前的驚才絕艷，可不要辱沒了雨聖前輩......”
...
此刻，道凡的腦海中，出現了一行極為玄妙的文字，帶着縹緲莫測之意展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雨細風斜，秋水如泓，引東風，一見傾心，飛仙零亂，疏雨泣梧桐，冷寂芳菲，解秋葉，落秋瞑，刻入骨髓......”
“好玄妙莫測的功法！”
道凡暗自驚呼，讚歎一聲。
良久，只見道凡緩緩睜開了雙眼，眼中混沌莫名，顯然思緒還停留在腦海中那行高深莫測的文字中。
見狀，宗主也不打擾，靜靜的喝着茶，任由道凡默默消化着神念。
只見道凡眼中的神色逐漸清明，以他的悟性竟然也不能立刻理解這部功法的開頭描述，讓他心中好奇心大動，恨不得立刻修鍊此功法。
就在這時，宗主突兀的話語傳來，打斷了道凡的思緒。
“行了，神念既已消化，便留着回去修鍊吧！其他的一切你小子盡可放心，此神念從幾百年前傳到了如今，上面留有雨聖前輩的禁制，不滿足條件之人是無法看到任何內容的，強行破開神念只會被其中雨聖前輩留下的道念攻擊，試問，誰能扛的住聖天境大能的全力一擊？”
聞言，道凡也站起身來，心中大定，對着宗主躬身一拜，語氣帶着感激之意，堅定且恭敬的說道：“多謝宗主賜此機緣！弟子定不負宗主所託，更不負雨聖前輩之願！”
“本宗已感受到了你的決心，而且還有一事要告訴你，三個月後，如意宗，煉武宗，靈衍宗三個宗門將會聯合舉行三宗會武，本宗主希望你到時可以參加，為我如意宗爭個一席之地！”
聞言，道凡躬身拱了拱左手，鄭重的答道：“是，宗主！”
他沒有理由拒絕，也無需拒絕。
“行了，下去修鍊吧！”
宗主話語變得平靜起來，下了逐客令。
見狀，道凡略微一沉吟，也不多說，對着宗主一拜后便轉身離去，目露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