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大幕拉開 下
中原九州的東面和南邊都是無窮無盡的海水,以如今各大勢力的艦船技藝和航海手段只能在近海航行,出海距離海岸線越遠越容易迷失在大海之中。
葬仙山脈、無盡海域、極寒之地和大荒草原那邊的迷失沙漠是這個世間最為危險的幾處地方,全都是生命禁區。
九州東岸如今有北楚、東夏,瓊崖臨海,而瓊崖與東夏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這個東南沿海地小國積弱已久,雖然有海軍但實在是太過弱小,自保尚難以應付。
東夏作為如今明面上最為強大的國度,其水師也是冠絕天下,只是隨着接收了潁州的海岸線,海域的範圍擴大了一倍有餘,就算是東夏水師也是捉襟見肘。
因為有大雪山的緣故,北楚的海岸要短的多,再加上當年滅遼之時得到了大遼水師殘部,經過十多年的發展,北楚水師也不容小覷。
獅子灣是一道天然形成的巨大港灣,也是北楚最大的軍港,這裏停泊着數以百計的艦船,雖然以小型艨艟為主,不過也有着擁有三四層船艙的巨大軍艦,故而北楚水師也被人稱為海上狂獅。
在一些力量的干預下,這個世界的火藥並沒有發展出槍炮,不過一些類似投石車的器械可以精準投擲出裝滿火藥的木桶,點燃后同樣殺傷力不小。
再加上攻城弩、弓弩和發射鉤鎖的機關,這些艦艇除了撞角這樣的近戰手段,遠攻也不在話下,水
師將士們訓練有素,說是武裝到牙齒也不為過。
水猿號是北楚水師一艘足以排進前十的巨大三桅艦船,在大舜和武趙決戰之時,這艘軍艦正率領着十艘小型艨艟在附近海域巡視,而統領付箭正悠閑站在甲板上。
就像往常一樣,海面上一片平靜,這只是一次例行巡視,付箭並不認為會出什麼問題,不僅是他,這支艦隊的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
畢竟北楚水師已經足夠強悍,除了東夏和幽州水師在全天下已經難逢敵手。
幽州水師雖強卻是固守一方,再加上距離太過遙遠又有東夏相隔,二者沒有交手的可能。
東夏水師確實冠絕天下,不過隨着海岸拉長,兵力也被分散,北楚水師也和東夏發生過不少衝突,雙方互有勝負,誰也奈何不了對方。
就在付箭下令艦隊返程的時候,東方卻有一片黑壓壓的陰影出現。
這些黑影由遠及近速度極快,雀室中負責瞭望的水兵立刻發出預警。
“東方有艦隊出現!”通過擴音機關,水兵的呼喊傳遍整個艦船。
付箭雖然吃驚,不過身為統領他立刻反應過來,隨即發號施令道:“疑似敵襲,全員戒備!”
隨着付箭的一聲令下,水猿號上的水兵將士們立刻忙碌起來,各種水戰機關都開始運作,有傳信兵戰向最高處開始揮舞旗幟,旗語一出,那些小型艨艟也開始朝着水猿號靠攏過來。
這支艦隊很快擺出了迎戰
的姿態,所有艦船都面向東面,小型艨艟護衛在水猿號周圍,隨時做好了衝鋒的準備。
隨着那支神秘艦隊越來越近,水猿號上的將士們也看清了對方的真面目。
這是五艘巨大的艦船,遠比水猿號還要大的多,每一艘艦船都長得一模一樣,看上去黑黢黢的,沒有桅杆也沒有船帆,更見不到船槳,而行進速度又快的驚人。
“這是什麼東西…”付箭大驚,對於未知的恐懼讓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斷指揮着艦隊做着迎戰的最後準備,他的心裏升起不祥的預感,甚至已經有了撤退的打算。
“將軍,這些船上的旗幟有海鯊幫的標誌,還有晉安的字樣!”負責瞭望的水兵十分盡職,他將看到的東西全都敘述出來。
“海鯊幫…晉安?”付箭呢喃着,他的眼中儘是駭然之色。
很快他就從震驚中恢復了理智,而後大喊道:“敵襲!速派艨艟返港求援!”
旗語很快打出,一艘小型艨艟立刻脫離了艦隊朝着獅子灣方向全速前進。
付箭再次下令道:“全部艨艟聽令,齊發衝撞,隨時登上敵船,水猿號上全員戒備,一旦進入射程給我狠狠地打!”
沒有再去交涉,聽到晉安兩個字,付箭就知道這一戰不可避免,既然如此,不如先發制人!
小型艨艟得到命令立刻全速向五艘黑船衝去,雙方完全不是一個量級,這些小型艦船就像是飛蛾撲火一般。
水猿號
也朝着黑色戰船駛去,在付箭的命令下,北楚這艘唯一的巨大樓船航行速度並沒有太快,船上的將士們都全神貫注準備好了各種水戰手段。
這五艘黑船的甲板上雖然人頭攢動,有很多忙碌的身影,但能近距離觀察就會發現,這些維持着大船航行的傢伙都不是活人,而是墨家傀儡。
這些傀儡各司其職,井然有序的進行着各種動作,他們的效率比那些訓練有素的北楚水兵要高得多。
船艙之中有數不清的小小隔間,這些地方雖然不大,不過每一個也能容納兩名成年男子正常起居。
此時這些隔間中都有着身材魁梧的男人安靜地等候其中,每個人都在檢查着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他們的表情認真,眼神中透着堅定,從氣質上就可以看出不好惹。
最中間的黑船上,船艙最前方的寬敞空間內,一位身材勻稱的中年男人正盯着一個有着類似琉璃片的管狀物。
他不時擺弄着管狀物的方向,黑船最上方也有一個奇怪的方形裝置,只要轉動管狀物,這個方形裝置也會隨之發生變化。
有三男一女也站在這裏,其中兩男一女看起來已經過了不惑之年,不過並不見蒼老之色,反而是成熟而有威嚴,一看就知道是久居上位的將軍。
為首的一人氣勢最強,也更為兇悍,他腰間佩劍,一身盔甲看起來有些古怪,有很濃重的晉安特色,但又不是完全相同,
墨家機關術在上面同樣留下了不少痕迹。
佩劍男人身後的一男一女從舉手投足間可以看出親近之感,再加上兩人有着明顯的夫妻相,明眼人一看就可以猜出二人的關係。
最後一人要明顯年輕很多,只有二十多歲的年紀,他距離三人明顯要遠一些,而且從舉動上也可以看出他和其餘幾人並不是如何相熟,說是格格不入也並不為過。
“老大,十多艘小船衝過來了,看這架勢是要撞過來!”那個在前鼓搗的魁梧男人冷靜說道,絲毫沒有因為對方的進攻而驚慌失措。
“建業,這種情況是不是應該放那個魚雷了?”佩劍男人看向年輕男人說道。
這男人不是別人,是那位平安谷的天外來客張建業。
張建業點頭道:“刑天老大,這種情況最適合發射魚雷,只要一輪就能將這些小船通通炸飛!不過經過殿下改良過的魚雷已經有了新的名字,碎星雷!”
佩劍男人笑道:“都是自家兄弟,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叫我刑天,燕行雲才是我的真名!”
這男人居然正是當年入主海鯊幫化名刑天的燕行雲,原本的晉安將軍在這十幾年中讓海鯊幫成了幽州最大的幫會,自己也是凶名赫赫,刑天之名響徹幽州江湖。
海鯊幫掌控了幽州大部分地下產業,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自然十分賺錢,其中幫眾也是極多,在幽州每座城中都有分舵,這樣的大幫派就算是
面對幽州三大宗也並不是完全沒有話語權。
不過極少有人知道,海鯊幫在明面上的勢力只是冰山一角,這個幫派早已經不再是個單純的幫派,就在燕行雲入主幫派后不久,就開始在一座隱蔽的小島積蓄力量。
燕行雲身後的那對夫妻也同樣是追隨着楚伯平從永安城中逃出來的,手持短戟的是單飛羽,而雙刀女將則是孟靈犀。
他們二人這十多年裏都在燕行雲手下做事,海鯊幫和身後的力量能發展到如此地步,這二位的功勞也不容忽視。
那座小島早已經變成了晉安海軍的大本營,從練兵修鍊到造船修艦,這裏都能實現。
這五艘先由墨家機關術打造又摻雜了另一個世界的科技,其中珍貴不言而喻。
船上的戰士全部出身於海鯊幫,在燕行雲的調教下,他們已經變成了真正的戰士,原本的地痞無賴習性早已經不見了蹤跡。
“小海,碎星雷,放!”燕行雲嚴肅說道。
魁梧男人聞言應了一聲,隨後再次鼓搗起來,不一會兒,五艘黑船的底部突然打開了許多小巧洞口,接着無數古怪的球體直奔那些小型艨艟。
這些被稱作碎星雷的球體有成年人頭顱那麼大,它的速度極快,只在水面上留下了一條極難察覺的痕迹,馬上就要撞上艨艟。
小型艨艟上的水兵也不是吃素的,即便碎星雷十分隱蔽,不過還是被他們察覺,但面對下一刻就撞上來的球體
,他們已經無可奈何,只能將希望寄托在艨艟足夠結實上。
一連串劇烈的爆炸聲響起,海面被激起了一個又一個巨大水柱,破碎的模板和水兵屍體夾雜在水中上,看起來十分凄慘。
短暫接觸,一輪爆炸,十餘艘小型艨艟就此全軍覆滅。
水猿號面對如此突如其來的變化險些被掀翻,在付箭的帶領下,船上將士們拚命控制着水猿號,過了好一會兒才平穩下來。
反觀五艘黑船,他們不管是爆炸時還是海水洶湧時幾乎都完全沒有顫動,雙方艦船高下立判。
被稱作小海的魁梧男人轉過頭來笑道:“老大,這碎星雷威力十足,一輪下來就把全部艨艟炸碎,真是過癮!”
“馬小海!好好盯着對面的戰船,耽誤了戰機拿你是問!”燕行軍嚴肅說道。
這個魁梧男人居然是當年與楚伯平曾發生過節的馬小海,人到中年的他變化極大,他在燕行雲的調教下也今非昔比,不僅是身材魁梧了許多,就連氣質也成熟了很多。
“瞧好吧!”馬小海再次趴在了圓筒上觀察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轉過頭慌亂說道:“老大,那艘樓船穩住船身後立刻朝這邊發起了進攻,要開打嗎?”馬小海謹慎問道。
還沒等燕行雲說話卻被別人搶了先:“諸位,這艘船不足為懼,拿出些真傢伙立刻可以擊沉,不過既然有小船求援,我們不妨選擇圍城打援之計!”
燕行雲三
人若有所思,孟靈犀率先開口道:“建業兄弟說得有理,雖然沒聽過他所說的圍城打援,不過從字面意思可以理解其中深意,此計不錯!”
所謂夫唱婦隨,婦唱夫隨也是一樣,單飛羽急忙說道:“靈犀說得對,建業的主意不錯!”
燕行雲仍沒有第一時間打定主意,他開口說道:“小海,怎麼看?”
馬小海卻是一邊觀察着外面的情形一邊笑道:“我看都行,以這五艘船的威力,怎麼打都是碾壓之勢!”他信心十足,越操控大船,他對於楚伯平就越佩服。
“既然如此,就聽建業的,奪船!”燕行雲認真說道,他的語氣帶着一種毋庸置疑的韻味。
“好嘞,瞧好吧!”馬小海立刻興奮道,他轉過頭繼續鼓搗起來。
“大哥,誰帶兵登船?”單飛羽出言問道。
“這種小場面我可不想去…”孟靈犀直接開口聲明。
張建業有些蠢蠢欲動,不過他並沒有立刻開口,因為成為五艘黑船的統領之一已經很不容易,海鯊幫的戰士自然不服這個新來的,而且實力看起來也不怎麼樣。
幸而燕行雲在海鯊幫說一不二,他出面輕鬆平息了眾怒,而且在燕行雲的安排下,張建業展示了自己的傀儡和槍炮機關,這才讓眾人對他這個統領不再那麼抵觸。
不過張建業知道不經歷戰事,他這個艦船統領終究難以服眾,眼前這場登船戰正是證明自己的大好機會。
燕行
云何等眼力,他立刻看出了張建業的窘境。
“建業,你剛來也得好好顯露一下身手,要不下面的崽子可不好管!”他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