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 大幕拉開 上
就在包括楚仲安、方靈台在內的晉墨營乘着巨大飛禽朝着北楚飛去的時候,北楚王宮內,一位身穿龍袍的老人正獨自站在一處院落中,這裏是北楚王的寢宮,而老人正是北楚王楚由奢。
十多年過去,楚由奢老了許多,甚至比他的實際年齡還要年長十多歲,看上去就像是個行將就木的腐朽老者,他的雙眼卻是沉穩而深邃,彷彿一汪深不見底的湖水。
這位老人乃是北楚唯一的主宰,他這麼多年經歷了太多,也背負了太多。
楚由奢面向西南方向,眺望遠方。
院中的侍者和侍衛都一動不動,甚至沒有人敢看向楚由奢。
突然院外傳來一位侍者的焦急喊聲:“啟稟陛下,邊關傳來消息,有大荒蠻族在關外集結了大量兵力,他們蠢蠢欲動,似有提前秋獵的可能!”
侍者的喊聲把楚由奢的思緒拉回了現實,這位北楚王一臉平靜說道:“是哪個部落?”
“是金狼王庭和蒼狐部落!”侍者立刻答道,這樣的情報對於北楚邊軍並不難探查。
楚由奢聞言有些驚訝道:“蒼狐部落?就是那個在數年間便快速崛起,如今幾乎比肩騰蛇王庭的蒼狐部落?金狼王庭可是以兇殘狡猾著稱,與之合作不異於與虎謀皮,這個蒼狐部落首領布和看起來也絕不簡單,有意思!”
他突然提高了音量說道:“長松怎麼說?”
“啟稟陛下,賀將軍說只要有他在,便一切安
好!”院門外再次響起侍者的恭敬聲音。
“好!,向賀長松傳朕命令,一定要死守邊關!”楚由奢鄭重開口。
這位侍者立刻領命離去,楚由奢平靜開口道:“都出去吧,朕要獨處一會兒…”
侍衛和侍者們立刻領命離開了院落,不知楚由奢有沒有察覺,一些侍者和侍衛在離開后悄悄私底下做了一些事情。
北楚王宮中似乎並不像是表面上看到的那般平靜。
待四下無人,楚由奢自語道:“如今北楚已空,正是出手的最好時機,伯平,你一定不會錯過這個機會吧!”他的表情十分複雜。
“這個節骨眼上卻有兩隻王庭的力量一同來犯,說是巧合可沒人會信,難道我的好侄兒已經把手伸到了大荒草原那邊?”
他雙眼微眯說道:“伯平,讓叔叔好好看看這十幾年你究竟有多大長進!”
…
奉東城在營州算是一座小城,這裏位於襄奉城以東距離不算遠,交通十分便利,四通八達,往來商賈雲集,是個繁華之地,不過在北楚的地位並不算太重要。
因為奉東城與襄奉城之間還有一座武衛城,這座城地勢險要,與襄奉城又是極近,這裏常年有精銳部隊駐紮,既是兵家必爭之地也是襄奉城的衛城。
奉東城內一座酒樓之中,食客絡繹不絕,早已過了飯點仍有生意上門,掌柜的迎來送往八面玲瓏,將客人照顧的面面俱到。
這位掌柜雖然已經年過四十但
生得十分英俊,他沉穩而幹練,渾身散發著成熟男人的魅力。而且有股有不少貴婦慕名而來,不是為了美食,更多只是為了與掌柜攀談幾句,其中小九九隻有她們自己知曉。
而掌柜雖然跟誰都客客氣氣,時而還會和貴婦們調笑幾句,不過他並沒有任何出格的舉動,這種若即若離的感覺更是讓貴婦們痴迷,愛而不得才是最要命的。
掌柜接手這座酒樓時間並不長,而他有一個奇怪的地方,那便是雙手上都一直戴着一副黑色絲綢手套,看起來有些另類。
自從掌柜到來之後,酒樓的生意愈發紅火,自然進貨也越來越多,沒有人注意到,那些拉食材的車上時而會有一些大箱子卸進酒樓中,便再也不見了蹤跡。
這位掌柜不是別人,正是離開了平安谷的欒飛,這位曾經的暗星叛徒卻是得到了楚伯平的信任,他已然成了晉安進攻北楚的先遣使者。
趁着食客漸漸稀少,欒飛來到了酒樓二層的一間密室之中,幾位晉墨營的密探早已經等候多時。
見欒飛進來,密探們立刻啟動機關屏蔽了這間密室與外界的聯繫。
“殿下的計劃已經開始,準備的怎麼樣了?”欒飛開門見山說道。
“欒大哥,東西已經準備就緒,晉墨營戰士如今也都隱匿於襄奉城周邊城池,隨時可以出手!”一位密探認真說道。
欒飛點頭道:“一定要謹慎再謹慎,切莫打草驚蛇,待
殿下的命令到來再行動,你們再去清點那些東西,不可出現紕漏!”
“是!”密探們立刻領命離去。
密室中只剩欒飛一人,他若有所思道:“伯平殿下的手段深不可測,他雖然沒有告訴我,不過他的後手絕不止這些,接下來就看看這位隱忍十多年的晉安世子將如何顛覆一個全盛的王朝…”
經歷了那麼多,欒飛已經沒有了任何反叛之心,他只有牢牢抓住晉安這根救命稻草,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就在這一日,二壯來到寧關城狀元樓內,他和程樂兒的關係早已經是人盡皆知的秘密,身為寧關鐵騎的二號人物來到狀元樓自然也沒有人懷疑什麼。
在薛凱和二壯的撮合下,楊正林和狀元樓的文狀元陶素雅的關係也是突飛猛進,雖然尚未捅開那層窗戶紙,不過明眼人都知道他們兩個有戲!
薛定欽點的三位寧關鐵騎領軍人物都和狀元樓扯上了關係,這在寧官城中可謂是最大的談資。
有薛凱娶妻陸飛蝶在先,對於這些事的議論幾乎沒有什麼調侃和諷刺,百姓和將士們聊起這些風流韻事更多的只是親近和善意。
二壯來到了狀元樓的密室之中,程樂兒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
“樂兒,你這麼急找我來所為何事?”二壯一本正經說道。
程樂兒聞言一臉幽怨道:“小山,我找你就必須有事?單純的想你這個理由不夠嗎?”
二壯有些不知所措,
他慌忙說道:“樂兒,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看着二壯驚慌失措的樣子,程樂兒噗嗤笑了,而後他收起笑容鄭重說道:“好了,不逗你了,今天找你來卻有要事,公子那邊要開始了!”她的表情變化之快令人咋舌。
二壯聞言一驚,他盡量平復情緒說道:“北楚派大軍支援大舜,此時營州境內兵力空虛,除了不太光彩外,這個時候確實是攻打北楚的最好時機…”
“光彩,當年一夜之間三家分晉就光彩了?用兵之道,利己為先,慈不掌兵,義不謀國,難道用最小的代價達到目的不好嗎?”程樂兒激動說道,她雖是一位風塵女子,但師從賈孝先,談吐之間盡顯巾幗風采。
二壯鄭重點頭道:“樂兒你說得沒錯,是我着道了,老師教的兵法韜略都被我忘得一乾二淨,我…”他的表情很是慚愧。
程樂兒笑道:“小山,我知道你最是仁義,這是好事,不過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你的仁義都給自己人就好了!”
二壯若有所思,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臉色凝重說道:“既然開始了,我需要做什麼?”他的臉色很難看,因為他很清楚程樂兒接下來所言之事對他來說定是艱難的抉擇。
“小山,你知道的,寧關到了選擇的時候…薛凱姐夫那個需要你去勸說…飛蝶姐也會幫忙!”程樂兒有些心疼地盯着二壯說道。
“只是勸說嗎?”
二壯苦笑道。
程樂兒故意將目光移到一邊說道:“若姐夫執迷不悟,需要你助他一臂之力…”
“是武力逼迫吧!”二壯的語氣竟然慢慢平靜下來。
程樂兒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頭。
“若他不從呢?”二壯語氣平和追問道。
“小山,我不希望走到那一步,到時候會很難…”程樂兒這一次轉過頭來,她盯着二壯的眼神有些心疼。
二壯恍然道:“看樣子艱難的是我自己吧!”
程樂兒驚訝說道:“你知道了?”
二壯嘆了口氣說道:“其實並不難猜,晉安所圖無非是讓寧關鐵騎在南方引起騷亂,若薛凱不就範,那就只能將其抹殺,而我就是那個最佳人選!”
程樂兒雖然沒有說話,但二壯從她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自己猜的沒錯。
“寧關鐵騎數十年來都姓薛,我若殺了薛凱,即便身為副將也調動不了寧關兵力,這個時候就需要薛家人站出來,飛蝶姐無疑就是那個人,不過需要師出有名,而我這個兇手若是北楚朝廷指使,一切就都名正言順!”
二壯的表情平靜的可怕,他的眼神卻帶着一絲哀傷。
程樂兒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她一臉難以置信說道:“你怎麼知道的?”
二壯慘笑道:“如今形勢還算明朗,稍加猜測就可以想到…不過作為棄子的感受可不好過…”
程樂兒連忙說道:“小山,你不用怕,到時候只要你逃到北楚境內自然會有自己人
接應,不會有危險的!”
二壯搖了搖頭笑道:“是我矯情了,有飛蝶姐在,薛凱未必不會選擇晉安,況且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我自然當仁不讓!”他雖然說得風輕雲淡,但程樂兒仍然能感受到二壯臉上的失落。
程樂兒突然不禁撲向二壯,她緊緊抱住了二壯那壯碩的身體。
以二壯的實力未必不能躲開,但他沒有動。
“小山,真到了那一步,我陪你一起走!”程樂兒堅定說道。
二壯此時也輕輕抱住了程樂兒,他溫柔說道:“你留在安全的地方我才能安心,等到事情結束,我便娶你過門!”
突然得到二壯的承諾,程樂兒的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她口中呢喃着:“小山…”而後獻上了自己的香吻。
二壯發現程樂兒的吻像是很有技巧但卻感覺有些生疏,這讓他心情有些詫異,要知道程樂兒可是狀元樓武狀元,那可是以床上功夫聞名的花中魁首。
來不及想太多,這還是二壯的初吻,此刻兩個孤獨的靈魂終於走到了一起。
親吻過後,兩人又抱了好一會兒,程樂兒這才戀戀不捨地鬆開了二壯,她快速擦拭了臉上的淚水,那梨花帶雨的樣子更是惹人憐愛。
兩人相視無言,只是一臉笑容。
程樂兒雖然不舍,但大事為重,她率先開口道:“小山,你去吧,飛蝶姐已經知曉,她在府中等着你,薛凱姐夫也在將軍府!”
二壯只是說了一個“
好”字,他此時已經下定了決心。
正當二壯準備離開的時候,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停住了腳步,隨後轉過身來問道:“樂兒,我那位結義大哥又當如何?”他說的自然是楊正林。
薛凱的選擇很重要,不過楊正林的作用也不能忽視,他現在已經完全從徐佑明手裏接過了寧關後勤補給,對於未來的戰事影響也是極大。
程樂兒聞言婉爾笑道:“其實楊大哥在你之前已經來了,他現在正和素雅在一起…”
二壯聞言一怔,他只是略微思考就知道可能發生了什麼,隨即問道:“你是說大哥和素雅?”
程樂兒俏臉微紅說道:“看這樣子他們兩個應該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不過在那之後楊大哥應該會睡上一段時間…”
二壯先是神色激動隨後怒道:“樂兒,你們這是胡鬧,難道晉安就是考女人出賣色相來爭取支持,如此手段令人不恥!你對我也是出於拉攏嗎?”
程樂兒不慌不忙說道:“小山先別急,你這是關心則亂,我對你的情誼難道你看不出真假嗎?再說素雅也是自己的選擇,如若不然我晉安有的是手段讓楊大哥就範!”
她的語氣充滿信心,對於晉安的能耐他比二壯要清楚的多。
二壯聽到這話才慢慢恢復了冷靜,他想了一會兒才鄭重開口道:“我相信你說的,既然如此,也是好事,希望一切順利,不要走到最後那一步…”
說完他便走了
,直奔寧關將軍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