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月落
巨大的肉山突然崩潰解體，肉蟲們散落在地紛紛鑽入大地，就像一滴水融入海洋一般不見蹤影。
剛剛還存在的龐然大物突然毫無徵兆的崩潰消失讓林戈緊張的不禁汗毛倒豎，臉色煞白的林戈連忙問道：“發生了什麼？”
卡洛斯則仍是那副淡定的神情，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沒什麼，怪物之間是不能長時間共存的，短時間內是看不出來什麼，而時間一長混亂的本性就會暴露出來，它們會自己崩潰，就是這麼簡單的原理。”
“混亂的本性？”林戈皺了一下眉頭，剛剛貝緹娜就提到過這個詞語。
卡洛斯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嗯，更準確來說是‘世界的本質’。”
“‘世界的本質’？那是什麼？”林戈
“就是萬物都遵循的準則，是一切物質和精神的基礎。”卡洛斯仍是耐心的解釋道。
他思考着卡洛斯剛剛跟他說的話，突然想起了刻在‘卡塞雷斯石板’上的話，“秩序和扭曲是永恆的真理”。
“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林戈有些不解，他還沒有傲慢到認為卡洛斯有義務跟自己說這些。
“沒什麼，反正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秘密。”卡洛斯，“倒是你真的做好覺悟了嗎？”
林戈不禁一頭霧水問道：“什麼覺悟？”
“你不是想要了解黑夜中的怪物和這世界的全貌嗎？”卡洛斯看向燃燒的莊園，“你真的做好覺悟了嗎？”
“這個嘛。”林戈也看向燃燒的莊園，此刻火勢也越來越弱，他向莊園走了過去，“都到這一步了，還管什麼覺悟啊。”
“是嗎？”卡洛斯看着林戈單薄的背影輕聲道，“你這不是早就有了覺悟了嗎，林戈。”
林戈提着燈走在莊園內，此刻莊園已經燃燒的差不多了，只有些許火苗還在斷壁殘垣上搖曳。他一邊走一邊整理自己的思緒，林戈對於很多事情都很敏銳，他早察覺周圍有什麼不對，直到卡洛斯說的這裏是卡的莊園他才敢下定結論。
卡塔納斯·梅里斯正是林戈的父親，而自己就是在莊園發生火災后被叔叔卡洛斯·梅里斯收留，不過叔叔卡洛斯卻不是他記憶中頹廢的樣子，這讓他都有些不敢置信。
是夢嗎？他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在天花板上那一隻只詭異的眼眸。不管怎麼說，林戈都知道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不是現實。
“普通人？你怎麼會在這裏？”突然從身後的廢墟內傳出一道聲音將林戈的思緒拉了回來。
“誰？！”林戈攥緊匕首連忙轉過身看到一個老人佝僂着腰提着燈向他走了過來。
“我只是教會中的一名苦修士罷了。來調查並且記錄下來這裏發生的事情而已。”老人眯着眼微笑道，“倒是年輕人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林戈沒有回答他，老人也沒有說話，兩人只是互相默默地注視着對方，只有火舌舔舐着地板發出噼啪的響聲。
兩人對視了許久，林戈才緩緩開口發問：“你們教會到底是什麼組織？”
“組織？你要是這麼理解也沒有什麼問題。更準確的來講是由同一類型的人們聚在一起形成的陣營。”
老人還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讓人感到不適。
“由同一類型的人聚在一起形成的陣營？”林戈皺緊眉頭，“既然如此，怎麼算是同一類型？劃分陣營界限的標準是什麼。”
“劃分陣營的標準是人自己的內心。就像是善良和邪惡那樣劃分，
而教會便是善良的一方。”老人耐心的解釋道，“當然劃分界限沒有那麼簡單，善良這個詞太過籠統，沒辦法詳細的劃分開來，人們對於善良的判斷各不相同，每個人的思考的角度和立場不同也各不相同，那對於同一件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
“這樣啊，也就是說分辯善惡是人自己主觀意識的行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行事準則和判斷，也虧你們能聚在一起。”林戈聽到這裏不禁嘆了口氣。
這些陣營說好聽點是每個人都有相當程度的自由，難聽點說就是一盤散沙，難以管理。
“嗯，當然每個陣營都有‘底線’，並不是每個人隨心所欲加入的。”老人點了點頭補充道，“當然有陣營就會有衝突，但人是一種複雜的生物，互相制定的規則又能約束多少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那你們的目的是什麼？”林戈突然一臉嚴肅的表情問道。
“我們只是想活着有意義。”老人提着燈轉過身背對着林戈一邊走一邊說道，“而不是天天渾渾噩噩的混吃等死。”
高空中緋紅的圓月此刻緩緩下落，宣告夜晚已經過去。繁星也變得暗淡，迷霧也越來越濃，老人的身影消失在迷霧中只能模糊的看到一點微弱的燈光在霧中搖曳。
“喂，你到底想說什麼？”林戈提着燈追向老人離去的方向。
沒走幾步就注意到一本泛黃的舊書散開在地，其中一張紙上畫著一隻詭異的眼眸，讓人感到不適。
眼眸？林戈不禁緊覺起來，這隻詭異的眼眸已經出現過不止一兩次了，要說沒有什麼問題他才不信。
他蹲下來伸手去拿那本書，那本書突然迅速燃燒起來。不等林戈反應過來那本書就成了一堆灰燼。
“…”他雖然猜到了會有這樣的展開，但還是感到有些不爽。
手裏的提燈突然熄滅，周圍一片黑暗，“什麼人？！”林戈努力睜大眼睛看向前方，突然從床上醒了過來。他睜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大口大口地喘氣，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的臉上。
我這是做噩夢了嗎？林戈從床上爬了起來，一眼就看到桌子上的煤油燈里的所剩無幾的煤油和小半截燈芯。
他在身上摸索尋找那把匕首卻沒有找到，而且關於昨晚的記憶也是越來越模糊。
林戈連忙拿出紙和筆將自己還記得的東西記在紙上，字跡變得越來越潦草，等到林戈自己寫完卻自己都認不出來後面寫的是什麼。
他眯着眼仔細打量着那些擁擠在一起的潦草的字跡，恍惚中他耳邊又響起了那句話：秩序和扭曲是永恆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