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開端
天氣晴朗,萬里無雲,正是個出門溜達的好時節。
可是祝牧野卻無法利用這大好天氣。作為一名高三備考學生,他不得不每天早早起來,穿過幾條寂靜無人的小巷去上學。
他走在路上,打量着四周牆上的塗鴉。這是以前一個街頭藝術節留下的遺存。當時的主題似乎是西遊:牆上全是各式各樣的西遊四人組。
他來到一處拐角,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火腿腸。轉過牆壁,一個狗窩出現在眼前。本來這裏還有個乞丐,藝術節時福利院把人帶走了,乞丐的狗卻留在了這裏。一隻看似和善的小白狗,每當祝牧野路過都會追着他咬,硬生生把祝牧野的50米成績提高了一秒多。後來祝牧野學乖了,每天給它帶一根小火腿腸,一來二往狗對他也就比較友好了,有時還會送他到小巷口。有時祝牧野會想,如果他不帶吃的,憑這裏人跡罕至的程度,小狗很可能會餓死。今天它卻沒有出來。
祝牧野走到狗窩旁往裏看,卻看到狗在草墊上蜷成一團,瑟瑟發抖。“咋了這是?”祝牧野把它抱出來檢查一番,並沒有什麼外傷。他試着把火腿腸放到狗嘴邊,狗只是嗚咽幾聲,沒有張嘴。
畢竟不是獸醫,祝牧野又把它放了回去。上學要遲到了。他拔腿剛走幾步,便覺這狗正在扯他的褲管。他回過身來,蹲下來和狗對視。狗的一雙黑眼睛中充斥着一種極其濃烈的感情。
恐懼。
祝牧野先是奇怪自己為什麼能讀懂狗的眼神,之後又詫異什麼能把這凶狗嚇成這樣。曾經有幾個輟學青年喝醉了用酒瓶砸它,聽說被追了五條街,扒上一輛出租車狗才罷休。如此犬類,今天為何慫成球?被人下藥了?
“咚!”身後有什麼東西倒在了地上。祝回頭一看,一個身穿警服的人躺在地上。他急忙跑上前去查看。警員氣息奄奄,胸口凹下去一大塊,很明顯肋骨折了幾根。他手裏握着一把槍。
儘管學過些許急救知識,這種傷勢祝牧野也處理不了。他嘗試卸下警員的對講機時,有腳步聲傳來。是一個人。“喂!有手機嗎?請叫救護車!”他喊。那人不為所動,任搖晃着向他走來。“這點數不會有酒鬼吧?”祝牧野想。來人又走近了一些。祝牧野盯着他的臉。面色死灰,兩眼發白,皮膚衰朽,完全是遊戲中殭屍的模樣!
他下意識地看向警員手中的槍。保險已打開,槍……已上膛。費些力氣取下手槍,殭屍——現在已經能確認了——僅十米遠。祝牧野雙手舉槍。真槍沒碰過,小時候還是玩過BB彈槍的。瞄準頭部。五米。扣動扳機。
“轟!”一聲巨響。難以置信的后坐力使他差點脫臼,上半身後仰,一屁股坐倒在地,手槍從手中跌落。殭屍的頭被粉碎,緩緩倒下。
“這是手炮吧!”祝牧野叫道。可是……大白天的哪來的殭屍?做夢嗎?他爬起來,看看四周,撒腿就跑。
一間卧室中,一位青年被巨響驚醒。“誰這麼缺德白天放炮?!讓不讓人睡覺了?!”他看看手機,“才六點四十?”蒙頭又睡。
小巷裏,另一位青年收起自己手中的槍。“不愧是牧野,幹得漂亮。就是有一種肇事逃逸的感覺。”
一上午祝牧野都在想這件事,以至於上課的內容一點都沒聽。中午回到家,給自己熱了熱菜(祝父為公務員,母為醫,二人似乎天天都有一堆事情,經常不回來),躺在床上想。又起身,取了把仿真槍在手中把玩。
“那手炮絕對不正常。什麼警種會用那種東西?”他自語道。
這時有人敲門。祝牧野登時七上八下,把槍藏好,來到門口從貓眼往外看。來者是兩名警察。他打開觀察窗道:“幹嘛?”
警察一老一少,均男。老者笑笑,摸出手機,給他展示了小巷的監控錄像。祝牧野的背後開始冒冷汗。少者見他很緊張,道:“別害怕,其實你沒有犯法,找你只是了解情況。”
祝牧野開門讓他們進來。少者掏出一支錄音筆。老者道:“胳膊怎麼樣?”
“疼。”祝牧野如實回答。
“這麼小身板用這東西,沒脫臼算你運氣。”老者說完,嚴肅起來,“此事件不可告知任何平民,明白?”
難道我不是平民?祝牧野腹誹道。“懂。”
“你看到的那個生物沒有感染性,只會無差別攻擊。”老者道,“我同事以為是個乞丐,才挨了一下,幸好他沒把槍丟掉。有個保密協議先簽一下。”少者遞來一份文件。祝牧野草草閱過,大筆一揮,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很好。現在可以告訴你一些事情了。”老者收起紙,“如你所見,一些靈異生物,以及異能者,都是真實存在的。軍方警方都有專門應對相關事件的部門。一般異能者與常人無異,或許有些聰明,但是當他們展現出自己真實的一面,有時是好事,有時……未必。”老者用手劃過一個快遞紙箱,紙箱上立馬出現了一道黑痕。老者輕輕一敲,黑痕變成了黑粉慢慢飄落。“我跟他一樣大。”“老者”指向少者,“異能用太多了。”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幹掉一個殭屍有獎金嗎?”
“老者”笑了笑。“你已經獨立解決了一次突發事件,有一定能力,而我們需要在你校安插一位觀察員。我看你就很好。”
“為什麼?”一個普通高中何德何能被這種部門重點關注?
“普通?”少者笑了,“你還沒意識到活動課下雨的真正原因嗎?”
祝牧野毛骨悚然。
“不管怎麼說,監測員是命令,不是請求。”“老者”打開門,“鑒於你已經處理過一次,可能會有一些輔助裝備。履行好你的責任,監測員。”少者又放下一張紙,兩人揚長而去。
責任很簡單,監測學校中的異常情況並上報。活動課下雨不算;施術者已經被警告。
祝牧野躺回床上,心中萬馬奔騰。
暗室里。“什麼?!你叫我回學校?”青年對着手機大叫,“堅決不去!我畢業都兩三年了!”
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麼。青年瞪大眼睛:“你威脅我!”
對面又說了幾句。最終,青年答應去學校……當心理教師。
巷中青年此時走在大街上,槍不知所蹤。“讓我回學校?”他皺眉,“什麼大病?”
耳機里叨叨了幾句。“好吧好吧,我回去就是。”
於是,他成為了一位光榮的園丁(真)
學校天文台。一名肥胖男子怒視手中的警告文件。“*!”
“啊啊啊啊——!”化學實驗室,一名少年抓狂地看着幾張符紙化為灰燼。“又失敗啦!”
棋牌室。一名老年教師和一名中年教師對弈。老教師眼中金光一閃。落子,將軍。
羽扇綸巾,溫文爾雅。一位書生打扮的男子在大平台仰觀天象。他低頭看向自己腳下的地面,露出了一絲莫名的微笑。
機車轟鳴,一群社會青年在大路上狂飆。領頭者的毛髮似乎過於濃密了一些。
出刀,收刀,出刀,收刀……日式房間內,一名剛剛抵達的交換生揮汗如雨。一名老人在旁邊指點。
走在寂靜的深巷中,一身黑風衣的冷傲男子,尋找着下一個目標。
新海大戲,即將開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