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七 沙圖

零.七 沙圖

“我不打死你個臭東西我就反過來寫我的名字。”科多對着亞歷克斯就是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亞歷克斯身上的衣服立馬沾染上泥土,在潔白的內襯裏留下黃褐色的痕迹。

面對科多的物理打擊,亞歷克斯抱着頭完全不敢動。

這沒了之前那股倔,看起來窩囊極了。

“呸……”科多吐了一口唾沫在旁邊,罵罵咧咧的看了眼烤肉。

“……哎。”

莉拉妮沒眼看了,她搖着頭走開不打算說點什麼。

亞歷克斯滿臉沙,藍色的眼睛裏被驚恐填滿。

“我真是……看着你們就來氣。”科多還沒咽下氣,一邊罵一邊挑着冒油的肉吃。

對他來說,帕伽索斯人不僅毀了他的家庭,也變相害死了他的妹妹。

戰爭受害的始終是底層的窮苦人民。妻子失去丈夫,孩子失去雙親。

……

地上匍匐着的亞歷克斯突然站起來沖了出去,頭也不回一樣的沖了出去。

只可惜他沒有看到萊特妮絲帶來的眷屬侍從們。

這些躺在邊上大大小小的獅鷲一下子來了興趣,三三兩兩衝上來將他堵在跟前。

獅鷲們掀起一陣風沙,灰塵瀰漫的視野里,亞歷克斯看到巨大的爪子朝自己打來。

巨大的貓爪將他拍翻在地上,他以一個狗啃屎的姿勢癱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獅鷲們貼上臉看着亞歷克斯,這些比大象還大的眷屬侍從一個個有着能撕開皮肉的利爪。

倘若亞歷克斯運氣差了點,那利爪就會如同鉤子一樣刺穿他的胸膛。

這一下子他是懂了,自己怕是徹底逃不出了。

而且那個短頭髮的女人,那雙紅色的眼睛看似不在乎亞歷克斯的動向,他卻總能感覺到背後的影子卻在蠢蠢欲動。

“死了就扔出去,別留在這裏。我看着就覺得晦氣。”科多指着亞歷克斯的身體,對着獅鷲們說道。

聞聲,一隻獅鷲伸出手輕輕碰了碰癱在地上的亞歷克斯,然後一巴掌把他翻了個面。

他望着頭頂上那大大小小的頭,憋着氣不敢動,眼睛不一會就淚汪汪了。

“對不起,我需要他……”一旁歇息的莉拉妮發聲打斷了他。

“我需要他要一筆贖金,有斯特諾凡斯在,失敗了也不怕出事。”她揣着手,低垂的眼皮蓋住了紅色的眼珠。

科多聽聞挑了挑眉,本來還繃著的臉變的更難看了。

“真是個死瘋子……你有這個能力和那些人抗衡?”他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從她那一舉一動中試圖看透她的本質。

“話說,你後面那些不幹凈的東西真的沒問題?”他話一轉,再次問到剛才那一大坨黑霧。

“那是我的異能,斯特諾凡斯就在裏面。”莉拉妮將衣袖往上拉,傷痕纍纍的手臂上有着一大片刺青。

她只是展露了一會,便立馬將衣袖拉了回去。

“?你是怕我剝了你的皮是不?收那麼快是是不是怕我吃了你?”他叉着腰白了莉拉妮一眼。

“呱!”

邊上的萊特妮絲髮聲打斷了對話,一旁的侍從眷屬們紛紛站起身在原地撲騰了下翅膀。

“走了?”科多看了眼懷錶,七點半了,太陽也麻溜了滾到半空中了。

“不過不好意思,要你忍受一會……你不會生氣的吧?”莉拉妮將阿妮托在肩上,不得不說她還是有點力氣的。

抱着她頭的阿妮伸出手玩弄着莉拉妮的狼耳,

毛茸茸的手感撓的她手心痒痒的。

“?”科多定在原地,他想了兩分鐘,從怎麼回事到會怎麼回事。

“萊特妮絲不想你騎它身上,因為你老想着拿刀給她屁股開個眼,她不喜歡你。”

……

往北而上十幾公里,黃沙開始被濕潤的泥土替代,再往上一百公里,便能看到植物和河流。

狼王國基耐,首都立於寒冷的凍土上,這個擁有四種環境的王國擁有頗為豐富的資源在中部的平原地帶。

而莉拉妮三人身處東南的沙漠地帶。

這趟出發的旅途便是那與中部平原連接的城鎮——沙圖。

天空飛出一抹金色的身影,它穿透雲霄,將軌跡留於雲層之間。

除了天上那抹太陽,再無東西比這還要耀眼。

萊特妮絲翱翔在天上,她望着地面上的一切,偷偷將自己的存在降低。

隨從的眷屬們也跟在後面,這群眷屬都是新生的同類,領頭的萊特妮絲也是第一次帶領着他們前往新的地方。

獅鷲獸雖自由翱翔於天,卻也因為人的擴張被迫活在荒野。

在前文明時代,它們從未失去過對每一塊地皮的探索。它們跟在諸神後面,作為天空的寵兒從未被拘束過。

人類雖渺小,但也在漫長的歲月中尋找與魔獸抗衡的能力。

阿妮緊緊靠在莉拉妮的胸前,暖風吹着她的髮辮,金色的頭髮如絲帶一樣飄揚。

身下的路穿進那高聳的城牆內,馬匹拉着貨車行走在路面。

帕伽索斯人的旗幟被置於城牆上,看着諷刺無比。

萊特妮絲收起翅膀往邊上一塊土包背後降去,劇烈的風吹的讓人睜不開眼。

伴隨而來的是科多有些難受的呼喚。

“我們到了嗎?”他說道。

越靠越近的地面開始掀起一陣風塵,撲騰在空中的萊特妮絲鬆開爪讓腳上的科多跌入鬆軟的泥土上。

她再站穩身子,匍匐在地上好讓莉拉妮能下來。

“蕪湖,這可真的刺激……”

科多一下子站了起來,他使勁咽着口水、喘着氣說道。

雖說如此,但他下一秒還是一下子乾嘔了出來。身子踉踉蹌蹌的往前栽倒,像個酒鬼一樣筆直的摔倒。

“嘔!嘔!”他撐起身子扶着泥土不停的乾嘔,拉絲的口水從嘴裏落下。

這下他看起來像個流浪者,身上不僅髒兮兮的,還憔悴無比。

莉拉妮將水壺遞了過去,蹲下身子給他順了順後背。

一直持續了十幾分鐘,他才緩過來。才敢將水灌入乾燥的嘴裏,讓自己乾嘔到作疼的嗓子眼可以舒服點。

“真的是永生難忘。”科多他咂了咂嘴,深呼吸一口。

真的是長那麼大第一次沉浸式體驗被抓上天的感受,以前都是看着獵鷹抓兔子上天,他那時在考慮兔子飛起來會是什麼感覺。

現在好了,兔子竟是我自己。

“我們要脫離萊特妮絲的庇護了,現在開始,什麼情況都會出現。”莉拉妮伸出手,扶着他的手臂將科多攙扶起。

邊上的萊特妮絲還有一眾始終安靜躺着的懶鬼獅鷲們無法跟隨他們,倘若發生了什麼,那真的只能努力跑出去等它們過來拉他們走了。

“你要不還是別進去了,那牆上都掛着天馬旗幟了。”科多指了指那巨大的旗幟,側過頭看了眼莉拉妮。

“你不是砍了他們的人嗎?我估計現在人家要滿天追殺你了。”

“你來養我們?”莉拉妮沉默了一會,抿了抿嘴嘆了一口氣。

“好吧,我的錯,我道歉。”他立馬鞠個躬,一臉痛斥自我的表情。

阿妮很乖的呆在他們身邊一動不動,也不吭聲也不鬧脾氣。

緊緊拉着莉拉妮的手不松,熱乎乎的手汗都快能積累成水滴落下了。

“走吧,我倒要看看你要整什麼么蛾子。”科多大手一揮,摟着她的肩膀就走。

莉拉妮縮了縮肩膀,歪着頭躲開對方的胸膛。

“你是不是有點太放肆了。”她冷不丁的說道。

“有便宜不佔怎麼行,我的好兄弟!大哥還等着你發了請我吃飯呢。”科多不要臉的朝莉拉妮飛了一吻,上揚的眉毛將這個年紀的小心思擺在明面上。

“什麼?好兄弟不行?那你叫我一聲爺吧。我不介意多一個馬仔的。什麼?我本來就不要臉……”

這好像在旅途的路上,三個人是如此歡樂。

入城的門口站着幾個帕伽索斯人,盔甲下的眼神如要將路人生吞活剝。

越走越近的科多望見城牆上的圓球,那紅褐色的東西模糊一片。

三四個圓球被鐵鎖穿起,掛在城門的兩側。

再走進點便發現那些圓球實際上是一個個腐爛的[頭]。

頭一串串的掛在上面,那本該安置着一雙雙眼珠的空洞此時被一把把鉤子刺穿。

鐵的銹跡夾雜着黑褐色的油脂,蒼蠅圍着頭飛來飛去。他看到白色的蟲子啃咬着生靈的遺骸,胖碩的幼蟲從碎屑中凋落在地。

天上盤旋的烏鴉瞪着眼打量着那些遺骸,有幾隻大膽的便衝下去啄食了起來。

不看還好,那刻骨銘心的一幕令他不敢再邁入一步。

“那是什麼……喂,莉拉妮?”科多鬆開摟着她的手,轉過頭卻只看到空蕩蕩的身側。

他回過頭看着後面,人來人往的人群中卻看不到那個死矮子的身影。

阿妮搖了搖他的手,嘟着嘴指了指前面。

他看到大門后的世界渺小無比,馬車流動的人群中出現了那個矮子的身影。

穿着寬鬆黑袍的莉拉妮就靜靜站在路邊,手臂上的黑霧淡如薄紗,小小的一團纏繞着她的手臂。

這裏大部分人都將臉面藏於兜帽之下,他們安靜的交易、食用東西。

整個城除了蹄鐵的磕碰聲和車輪的滾動,也只有頭頂上的鳥鳴還是連續不斷的。

他們低聲細語的詢問着買賣家,恨不得能將臉藏於面具之下。

偶爾會有點點騷亂引起一陣波動,門口的帕伽索斯人便會三三兩兩持着盾牌和弓弩入內探查。

她揮了揮手,讓他趕緊過來。而她卻在揮完手后鑽進了科多視野里的死角。

科多咽了一口口水,拉着阿妮的手。學着人群低着頭邁入城內。

不得不說這種壓抑的氣氛本就鬱悶,門口駐守的帕伽索斯人還用利刃般的視線窺視着每個人的東西。

走入大門口后他感到舒適了點點,阿妮這時卻拉着他的手往巷子內走去。

小小的手緊緊的,生怕將他丟在了原地。

轉過角踏入潮濕的巷子,潮濕的味道混合著蕨類的清香噴薄而出。

巷子十分寬闊,石板鋪成的地面上立着一棟棟房子。

本地的居民們坐在門口一聲不吭,他們失去了活力,如行屍走肉的傀儡一樣。

他們直勾勾的看着踏入此處的每個人,用那不帶生氣的眼睛審視着來者有何用意。

他們活成了房子裏的雕塑,整日諾不開身子,時間久了,連他們都忘了自由是何時的事情了。

莉拉妮正牽着一匹壯碩的黑馬在邊上等候着,寬闊的路面容納的下一台馬車出行。

“保持安靜!”她伸出手指輕碰嘴唇,那雙警惕的眼睛早已變成了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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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沙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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