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一 莉拉妮

零.一 莉拉妮

如果說,吟遊詩人口中的魔鬼出現了,那拯救人的神會在哪裏?

惡魔……

長着紅色眼睛都是惡魔……她們都該死。

獵人,請您冷靜點,“她”不會是惡魔。

……

沙漠的紅土如鮮血般刺眼,尖刺狀的山體如槍頭般光滑。

紅山群系中,作為入侵者的帕伽索斯人將軍營住在這山體陰影之下。

標誌性的雙翼白馬被綉在淡黃色的旗幟上,底下白色的帳篷如雨後蘑菇一樣冒起。

狼族人的軍隊早已經被打的潰散,每一個地區淪陷的十分迅速。這還不到兩個月便丟失了三分一的領土。而這裏,是最早淪陷的邊境城市——屹立在荒漠地帶的一個不起眼的小鎮。

狼族王庭的新王統治者還十分稚嫩,這讓他沒辦法處理迅猛如洪水的戰事。這位還未成年的統治者徹夜的忙碌也無法阻止戰線的後退。

舊王的死亡成為了王朝逐漸沒落的開始。

藍天上高掛的太陽早已西下過半,被拉長的影子將地面籠罩在陰影中,赤紅的山體多了幾分橘色。

黃沙如金海的荒漠只有這一塊地帶佈滿紅岩和黑石地。

咔噠……

咔噠……

從山體中伸出的手掌緊緊的捏碎了紅岩。碎石順着指縫沿着岩體掉落在底下的黑石地上。

蹲在山體後面的短髮的少女莉拉妮探出半張臉死死的盯着那片帳篷。

猩紅如血液一樣的眼睛半眯起來上上下下打量,異樣的眼睛看起來十分嚇人。

帕伽索斯人假如和往常一樣繼續往前推送補給和兵力,入夜前他們便會開始行動。

可她看到營區安靜的不像話,她甚至聽到了風帶過來的旗幟的拍打聲。

營區里留着一支專門支援和鎮守地區的騎兵隊,他們的人數也不過百人。

從東方而來,源源不斷送到下一個城鎮的兵源就從會從這裏路過,為此這支百人的騎兵小隊專門負責偵查這一地區是否還會有潛藏的反抗軍或危險。

她想到淪陷前的慘狀。黑夜中的尖叫和火光,男人們死在了敵軍的馬蹄下,無處可逃的女人和孩子們尖聲連叫不止。

莉拉妮或許該慶幸,因為她不被接受而迫趕到山落中居住。也正因為如此,躲過屠戮的那天她嗅到吹來的晚風腥臭無比。

爬上山頂便看到地平線上的小鎮火光衝天,彷彿日出時分。

小鎮便這樣化為了廢墟,成了荒漠中的死城。

那群入侵者將物資和女人孩子全擄走了,剩餘的倖存者找到了她並“團結”在了一起。

環境安靜的讓人害怕,最令她害怕的還是藏在陰影里的帕伽索斯人。

繞開他們的軍營,前方附近有一條河,這也是這片區域唯一最近的水源。

她今日必須帶多點水回去了,被困在山谷中的人已經斷水斷糧多日。

作為主動入侵狼族地盤的帕伽索斯人,沒人覺得他們會慈悲到將唯一的水源讓給這裏附近的狼族人。

沒辦法,還是要去的。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帶不了東西回去大家都得挨渴。

少女莉拉妮一身破衣服,布丁縫的衣服看起來就邋遢不止。不過好在,整個人看起來還是挺乾淨的,起碼不是蓬頭垢面的流浪漢。

縱身一躍,絲毫不怕高度帶來的危險。她輕盈的在山間上下跳動,最後落在了漆黑的地板上。光着腳一步一步的往河邊走去。

山谷里暖風呼嘯而過,

吹的她耳朵上的絨毛微微發癢。雜亂的氣味沖入她的鼻腔內,食物的味道和腐爛的氣味。

還有令她作嘔的酒味和膿液的味道,直衝腦門,令她瞬間精神爆炸。

在莉拉妮的背後綁着一把小匕首,一把看起來十分貴的異金屬匕首。

莉拉妮左手兩個水壺,右手三個水壺。她胸膛里的心跳開始越發沉重。每走一步都是在祈求不要轉身就遇到帕伽索斯人,不然她肯定能被揍到尿褲子。

恐懼忽起忽落,胸膛里的心臟如鼓打一樣。她在憋着氣輕聲喘息,每一步都像落在刀鋒上。

每一個角落好像有着視線在上下打量她。等着她轉彎,然後從黑暗中刺出刀刃便會將她的喉嚨割破。

直到轉角她看到了落日和溪流,潺潺的水淌過砂石和紅岩,兩邊長着低矮的蠟狀植物。

一下子,落日的橙光照的她險些落淚的眼裏。

“沒人真的太好了……”少女嘆息般說道,她擦了擦發乾的眼睛,灰頭土臉的她看起來慘兮兮的。

“怎麼會呢……我看到了噢。”

呼……

大風吹起塵土,空氣被吹的一片模糊。伴隨着一陣咳嗽不止和臟罵,靠在山體邊的男人緊閉雙眼伸出手揮了揮捲起的灰塵。

“小狼女,我看到你很久了噢。”

男子身穿白色罩袍,銀甲的光輝在袍子下發散着藍色的光輝?

在他邊上放着一根等人高的魔杖,銀色的輝光在水晶里淡淡散發。具有魔力的人可以通過特殊構成的魔杖將魔力凝聚,用在不同的地方上。

“你不知道每個軍隊起碼會有個照明者?或者照明騎兵這個職業。?”

鬍子拉碴的男人聲音厚重沙啞,頭髮被修正的短短的。鷹鉤鼻上斜着有一條紅色的瘢痕,從鼻樑到左眼眼皮底下。

他那乾淨的罩袍上印着標誌性的雙翼飛馬。

兩個人陷入了沉默,誰也不知道怎麼樣好。於是那人換了個姿勢靠在牆上,腰間的長刀頂破罩袍,漆黑的刀柄裸露在外。

“那你還是跪下吧,將手放在頭頂。我的同伴在瞄準你,不想眼睛上插一根弓箭就給我老實點。”

他伸出手拔出腰間的短刀,一瞬間,繃住的臉佈滿殺意和憤怒。

“……你身上有術式的痕迹,而且不止兩個。是那邊的人派你來的嗎?”

她無法應對這場面,只能微微開口道:

“我是來打水回去的……”

身後的水光波瀾起伏,照應在兩個人的身上。時間就像流水一樣,時而漫長無盡頭,時而短的如同風中的煙霧。

望着對方一步步走來,每一步都讓她揪心無比。

“開口繼續說話啊!怎麼,突然啞巴了還是裝死?在老子眼皮底下溜過來你還挺大膽的啊。”男子走上前揪着她的頭髮,粗暴的他用力拉拽着對方的短髮,將刀麻利抵在脖子上。

瞬時間便溢出點點猩紅,破開的皮膚將血液凝結成一條線。刺疼伴隨着恐懼,她沒辦法挪動身子逃跑。

恐懼令她開始微微顫抖,緊咬嘴唇的臉有着寧死不屈的倔強。

[……再不跑,就沒救了。]

一瞬間,她聽到有人在她耳後輕輕說話,那輕飄飄的語氣轉瞬即逝。她感覺到那人摟住了自己的肩膀,將嘴唇貼在耳朵上。

影子來了……

莉拉妮是這樣稱呼自己身上的異能。有生命和獨立意識的它們如影隨形,它們一直在看不見的地方盯着她。

如微風一樣,時有時無。莉拉妮並不清楚在各種條件下,影子會出來。

那個人的話語如魔咒一般,少女脖子流出的鮮血詭異的動了動。鮮血如蛆蟲般蠕動,悄悄順着手柄流到那人的手上。

血液有了生命,順着短刀的護手爬上了那男人的手掌,再到手腕。

倘若他低下頭便會看到如樹根一樣蔓延的血液,將他整個手包圍了起來。

[親愛的!往後推,快!!]

“它們”又來了,這次似乎換了個“人”。相比之前那個不愛吭聲的影子,這個聲音如親人一樣為她着急。

不對……不是換了個人,而是它們都在,他們只是沒有開口說話。

死馬當活馬醫,再不跑就得人頭落地了,影子們好像從未騙過她,莉拉妮信任着它們。

狠下心雙手緊緊拽着對方的罩袍,僵住身子用力往後一倒。少女餘光看到那人手上的血瞬間冒起來一股白霧。

白霧液化、凝固為透明的實體,化為如玻璃一樣質感的物體。化為透明的利刺扎破他的手腕,自行往更深的肉里鑽去。

伴隨着那男人吃疼的尖聲,一股黑色的煙霧從水中騰出。

煙霧化為了大量並在一塊的人臉,它們伸出手將她嬌小的身軀拉入無盡的河流里,湍急的水一下吞沒了她那瘦弱的身軀。

“!!!!!”

只是,拉走她的影子卻沒有消失,升騰的影子逐漸凝固為一具甲胄。

帶着雙手劍的甲胄越發清晰,他甚至看到護甲上的紋理和細節。

詭異的一幕讓他人瞬間炸開了毛。

沒等他眨眼,影子邁開雙腿猛地沖向了他,舉起刀便朝他砸下去。

巨大的劍瞬間化為戰錘,伴隨着漆黑的煙霧朝他頭頂上呼下去。

威壓令它如死神一樣,巨大的軀體帶着不可抗拒的力量。蒸騰而起的煙霧化解着空氣中的魔力,將魔力使用者的力量削弱。

一切就像夢境一般詭異……這是他從未見過的場面。

行軍以來數十年,他的鐵蹄踏過數個國家,卻未曾在任何人身上見過這種東西。

“馬克快閃開!”

山頂上,同伴的驚呼聲如清醒葯一樣,男人馬克連忙抬手,薄弱的魔力在指尖凝固,將攻擊阻擋了下來。

黑霧雖然削弱了他的魔力,卻也擋了巨錘的攻擊。

這也暴露出了更多破綻,甲胄雙腿站穩,右腳發力、高抬腿朝他肚子狠狠踢去。

“!!!!”

這一腳將他踢的分不清天地,失去意識前的馬克望着手上的傷口。他體內的魔力從裏面溢出,化為點點熒光流向了那具甲胄。

山頂上連忙竄下一個和他一樣的騎兵,見狀他連忙搭上弓。

漆黑的箭袋裏置入着數支銀剪頭,卻盡數被扯出朝那甲胄射去。

帶着特殊破魔屬性的銀制弓箭化為光束,狠狠地射穿了那甲胄。

他不確定是否有用,但目測甲胄的化形以及運行方式,它應該由大量魔力構成。

高階的術士魔法使可以做到將魔力百分百化體,而普通的術式魔力者僅有這個數值的一半不到。

如果他猜的沒錯,那這一箭應該能擊碎整體。銀質可以斷絕魔力的傳輸,卻不能如另一種專門克制魔力的金屬那般好用。

抖了幾下的甲胄瞬間化為黑色的液體,伴隨着煙霧滴落在地上。

馬克的同伴驚恐的看着這一切,直到地上插着的箭矢才告訴他一切都結束了。

“馬克大人!”他怒吼着,將弓扔在地上,連忙跳下來朝着他不要命一樣衝過去。

躺在地上馬克半生不死,那一擊踢碎了他的內臟,鮮血從五官里一點點流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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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沙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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