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8 章 紅白喜事齊聚堂
有了之前的經歷,眾人上山越發的小心謹慎,手中持着樹榦,每走幾步都要用樹枝探探前面的道路。
越走卻是越發的觸目驚心,一路之上發現死在陷阱之中的屍--體不在少數,也不知道是吳三桂的手下,還是王屋派的人。
蔚安安心中擔憂逐漸加深,想着抓個活口來問問曾柔的下落,可一直未見到有活人的蹤跡。
終於來到了半山腰處,見官兵們臉色十分不好,紛紛喘着粗氣,蔚安安下令休息,徐天川等人查看錢老本的傷勢,給他換藥包紮。
聞着沖鼻的血腥味,徐天川說道“大人,看來王屋派凶多吉少啊。”
蔚安安眉頭緊皺,轉身傳令讓驍騎營的官兵在半山駐紮待命,自己和徐天川等天地會群雄上山一探究竟。
上山走了一會,便隱隱聽到山頭之上傳出一陣陣喜樂,可詭異的是在那喜樂聲中夾在着哀樂,那聲音斷斷續續,叫人聽得毛骨悚然。
樊綱咒罵道“王屋派這麼邪門,不知道司徒老兒搞什麼鬼?”
玄貞道人說道“說不定這是應敵之策?”
蔚安安眉頭一跳一跳,心中感覺不好,正準備加快速度,忽然察覺到數丈之外,有一人竄下山來,此人輕功不錯,但內功卻不是多麼精深,不足為懼。
看看天地會眾人還未察覺,蔚安安也沒有吭聲,只等他到跟前,得擒住了他好好詢問。
那人身法還算蠻快,過了一會,便聽到樹葉沙沙作響,先是功夫高深的風際中叫喊道“有人下山!”
話音剛落,就見幾米之外的大樹上有一個人影,那人縱躍如飛,從一株大樹,越向另一株大樹,離眾人越來越近。
玄貞道人讚歎道“好身手!”
錢老本說道“這人武功了得,可是司徒伯雷么?”
徐天川說道“恐怕除了司徒老英雄,旁人也無這等的...”
說話之間,那人又竄近了不少,蔚安安目光精準的鎖定那人的身影,沉聲道“不管什麼人,先抓住了再說!”
天地會群雄紛向那人圍了上去,那人見勢頭不妙,抽出鋼刀,與眾人交起了手。
來人是個彪形大漢,外家功夫精深,一時之間憑着勇猛,和天地會群雄纏鬥起來,打的是有來有回。
許是覺得難以久撐,那人眼睛一亮,揮着鋼刀架開了眾群雄的兵刃,左足在地面猛踢,揚起不少的落葉。
飛揚的落葉,暫時遮擋了天地會群雄的視線,趁此間隙,那人飛身猛躍,右手鋼刀朝蔚安安面門劈砍,左手朝她腰間抓去。
蔚安安不願在天地會群雄面前暴露過多的武功,於是用神行百變後退了幾步,這幾步看似平平無奇,但步伐精妙,讓那人的鋼刀劈了空,斬在了地上。
那人面色驚訝,沒想到自己失手,此刻收不住力道,腳下踉蹌,就要摔倒,順勢借力,滾了個地龍,鋼刀橫掃,朝蔚安安雙腿砍去。
忽然感到手腕一涼,那人迅速收回了鋼刀,若是再慢些,一隻手就要被斬了下來,側目一看正是風際中。
那人口中咒罵,突覺腰間右側一足踢到,來勢極快,他左手格開,在地上打了個挺,站起了身。
風際中朝他面門拍出一掌,那人舉着鋼刀便砍,忽然他身子一晃,后腰一緊,被徐天川牢牢抱住。
與此同時,手腕被一把拂塵纏住,那拂塵扭動,手腕吃痛,便鬆了手,鋼刀落地,直直插在地面。
風際中一掌拍在他胸口,那人悶哼一聲,只見樊綱左腿橫掃,他便站立不住,緊接着錢老本伸指點在他胸口穴位之處,這才將他制住,並且用繩子捆了個結實。
那人眼神恨恨,離蔚安安就差一尺的距離,若是能挾持了她,也不至於落得現在這樣的下場。
蔚安安瞧他的功夫一板一眼,不像是江湖中人,想起先前抓的吳三桂手下,準備詐他一詐,冷聲道“巴郎星,吳三桂的手下,來王屋山幹甚麼?”
天地會群雄甚是驚訝,盯着此人都不敢相信。
那人哈哈大笑道“平西王大兵日內就到,那時叫你們一個個的死無葬身之地,識時務的,這就快快投降!”
徐天川斥道“香主,他果真是吳三桂的走狗!”
巴郎星大怒,轉頭向他吐了一口唾沫,徐天川側身閃避,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罵道“吳三桂這個大漢奸卑鄙無恥,你是他的走狗,更是無恥。”
巴郎星臉漲的跟豬肝一樣,使勁喘着粗氣。
蔚安安繼續問道“你們來王屋山幹甚麼?”
巴郎星怒道“我是來娶媳婦的,管你們什麼事!”
蔚安安心中一驚,問道“你說什麼!”
玄貞道人猛扇了他一耳光,罵道“呸!臭走狗,滿嘴的胡說八道。”
巴郎星大罵道“老子看上了司徒伯雷的美貌女弟子,平西王為我做主,特命我來迎親!不信你們仔細聽聽,山上還有喜樂呢。”
蔚安安手心冒出了細汗,問道“那女弟子,叫什麼名字?”
巴郎星答道“她叫曾柔。”
“就你,也配?”一股無名火從心中升起,蔚安安眼含殺機,飛起一腳,帶着內勁,將他幾顆牙踹的掉落,滿嘴的血污。
巴郎星口中含糊不清的大罵,天地會群雄也是怒不可遏的瞧着他。
忽然錢老本叫道“香主!他腰間掛着一顆人頭!”
眾人齊齊看去,那首級瞪大雙眼,怒目而視,似乎是死不瞑目。
蔚安安問道“這人頭是誰!”她心中已有猜想,只期盼自己猜錯了。
巴郎星啐了一口污血,說道“司徒老兒,油鹽不進,軟硬不吃。這樣死,算是便宜了他。”
“你他么的...走狗!”徐天川等人紛紛破口大罵,揮拳要打。
蔚安安怔住,後退一步,司徒伯雷如曾柔親生父親一般,他死了,以曾柔的性格會不會自盡,她心中害怕,喝止了天地會群雄,聲音微顫道“搜他身,然後帶他上山。”
樊綱在他身上摸索了起來,搜出一封蓋着朱紅大印的文書來,拆開一讀,竟是吳三桂寫的偽詔,封司徒伯雷為“開國將軍”。
徐天川罵道“肯定是司徒老英雄不答應,這才被這走狗給暗害了!”
玄貞道人問道“香主,咱們要不殺了這走狗,為司徒老英雄報仇雪恨!”
蔚安安說道“帶着他上山,眼下吳三桂的手下全部被俘,還有個神秘人下落未明,而且我們也不知道王屋派的人怎麼樣了,帶着他或許還有點用。”
樊綱說道“不錯,咱們也得好好給司徒老英雄好好收斂。”
眾人一齊點頭,面上紛紛有嘆惜之情,押着巴郎星往山頂走去。
來到山頂,哀樂和喜樂夾雜在一起,讓人心煩意亂,而王屋派的人竟一個都沒見到,詭異的空曠。
玄貞道人踢了巴郎星一腳,喝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巴郎星怒道“曾柔說需給她師父辦起靈堂,才同意嫁人。所以我就雇了喪葬隊,和喜嫁隊一塊舉行。現在看真是晦氣,遇到你們這幫人。”
徐天川問道“那王屋山的人呢?”
巴郎星說道“我下山的時候,他們都還在。”
錢老本問道“山上的陷阱,是誰設計的?”
巴郎星說道“我怎麼知道,就是因為陷阱,我手下才全軍覆沒!”
此時天色漸漸黑了下來,眾人走進大廳之中,被震驚到了,一邊是靈堂,一邊是喜堂,白燭瑩瑩,紅燭燃燃,紅白相接,說不出的壓抑。
兩方奏樂的隊伍,都瑟瑟發抖的看着蔚安安等眾人,不住的磕頭求饒道“大爺,請放過我們老百姓罷。”
蔚安安大聲道“你們不用害怕,一會就讓你們下山。”
奏樂的百姓們這才放心,紛紛磕頭感謝。
蔚安安說道“諸位大哥,先把綁在柱子上,好好看着他。”
天地會群雄將巴郎星綁在柱子上,捆了好幾層,讓他動彈不得。
蔚安安心念曾柔,接著說道“李大哥和風大哥你們去靈堂看看,瞧瞧司徒老英雄的屍首是不是在靈堂中的棺材裏。”
又繼續說道“徐大哥,在這看着巴郎星,別讓他有機會逃脫。其餘大哥們在周圍四處找找王屋派的蹤跡。”
“是,香主。”天地會群雄領命,分頭行動。
蔚安安走進喜堂,朝內室尋去,走廊鋪着紅毯,內心就按捺不住的殺意,走到佈置通紅的喜房外,見房門緊閉,屋內並未點蠟,試着推了推。
忽然房內傳出一聲脆響,像是什麼東西摔碎在地上。
她立即猛地推開了房門,透着昏暗的光線,一人蓋着紅蓋頭,坐在床榻之上,那身形苗條,正是曾柔。
還未等蔚安安歡喜出聲,房梁之上的一排尖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她胸腔戳去,帶着陣陣腥臭之氣。
蔚安安後撤已來不及,當下從靴中抽出匕首,帶着內勁一揮,將尖刺從中間齊齊削斷,跌落在屋內兩側。
忽然銀光一閃,曾柔已手持匕首,直刺她的面門,這一擊蔚安安能感受到她帶着必死的決心,順勢身形一晃,手指輕捏她皓白的手腕,憐惜說道“柔兒....”
曾柔緊繃的身子一怔,不確定的說道“魏大哥?是你嗎?”
蔚安安放開她手腕,柔聲道“柔兒,對不起,我來晚了。”
藉著昏暗的光線,曾柔還是看清楚了日思夜想的臉龐,手中匕首跌落在地,柔軟的雙臂環上了她的腰,熟悉的味道,一顆擔驚受怕的心終於安慰下來,忍不住的哭道“魏大哥....我....我師父他...被奸..人害死了...”
她纖弱的身子瑟瑟發抖,不知是怕的還是恨的,許是恨得多一些罷,蔚安安心疼的撫摸着她的髮絲,安慰道“我知道,那個奸--人已經抓住了,你可以為你師父報仇了。”
“他在哪裏?”曾柔的聲音忽然變得冰冷,一雙美眸閃着冷光,臉龐上覆著淚水,晶潤光澤。
“你放心,他跑不了的。”蔚安安撫慰道,點燃了房內的紅燭,這才看清,曾柔身穿一身鮮紅色的嫁衣,明艷美貌,神色卻很是憔悴,雙眸通紅。
蔚安安柔聲道“我自上山,就一直擔心你,見你無事,總算是放心了。”
曾柔着急說道“你上山有沒有遇到陷阱?你沒中陷阱罷?”
蔚安安說道“我沒事。那陷阱是誰做的?還真是不能小瞧。”
曾柔眼中充滿難過,說道“是我做的陷阱。當時是師父教我的,他老人家說沒想到我對這個感興趣....”說著眼淚又流了下來。
蔚安安心中驚訝,沒想到曾柔還有這項天賦,嘆聲道“司徒老英雄沒看錯人,吳三桂的手下是死的死,傷的傷。”
她掏出手帕給曾柔擦淚,問道“柔兒,我們抓到巴郎星了,就在前廳。他任你處置,用他來祭奠司徒老英雄的在天之靈。”
曾柔跪倒在地,說道“魏大哥,大恩大德,請受曾柔一拜。”
蔚安安急忙將她扶起,說道“這是作甚麼?於公於私都是我應該做的,柔兒何必跟我這般見外。”
曾柔起身,神色凄然,蔚安安嘆息一聲,問道“柔兒,我們上了山來,為何不見王屋派的人呢?”
曾柔這才說道“師父在後山準備了一個大山洞,若有變動,同門即可躲在那山洞之中,那個山洞易守難攻,還備有許多的存糧,洞口也不易發現。師兄他們是躲進去了。”
據曾柔所說,吳三桂派巴郎星和那個披斗篷的神秘人帶領官兵,來王屋山勸降,但司徒伯雷不同意做大漢奸的走狗,巴郎星在晚上乘着司徒伯雷不備,突然偷襲,割了他的首級,又想強娶曾柔。
曾柔提出給師父辦靈堂的條件,待巴郎星準備靈堂之時,在喜房內設好機關,想與他同歸於盡,由司徒鶴將王屋派老弱婦孺和同人,帶領去後山山洞躲藏,保住師父留下的基業,而之前設在山中的機關,也將吳三桂手下打的落花流水,沒想到此時官兵封山,驚動了巴郎星,本想到半山腰查探情況,卻遇到了蔚安安一行人,被抓個正着。
“好險,我趕過來了。”蔚安安輕握住曾柔的手掌,有些發抖,只有自己知道有多麼的后怕。
曾柔靠在她肩頭,堅定說道“魏大哥,只要能給師父報了仇,我不後悔。”
蔚安安說道“我知道,柔兒是個堅強的女子。所以我慶幸能及時趕到。”
看到她理解自己的做法,曾柔微微一笑,露出近幾日第一個笑容。
蔚安安問道“柔兒,那個神秘人呢?他去哪了?”
曾柔搖頭說道“自從那次勸降失敗以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
蔚安安問道“那你看清楚他長的什麼樣子了?”
曾柔說道“那人很奇怪,始終都是矇著臉,聲音也很奇怪,聽着很刺耳。”
蔚安安沉聲道“看來務必要找到這個人。”側頭微笑道“走罷,咱們去前廳,然後將你的師兄弟們叫出來,給司徒老英雄風光大葬。”
“好。”曾柔起身,伸手解開身上的嫁衣,將紅嫁衣脫掉。
蔚安安有些驚訝,只見她裏面穿了一身喪服,白衣縞素,更是楚楚動人,惹人憐惜。
曾柔手拿着一朵白花,蔚安安起身接過,說道“柔兒,我來幫你戴罷。”
曾柔點點頭,她欣長的身子貼近,手指在髮絲間遊走,美貌的臉龐微微一紅,想到師父對自己的疼愛,神色哀傷、凄然,彷彿輕輕一碰,就會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