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雨夜帶刀不帶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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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連綿。

截止下午為止，大晴天被一片陰雨取代。

雨，令人討厭的，連綿不絕的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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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

病房內，身上插滿管子的黑長發少年正安靜地躺在床上。

他臉上罩着一個呼吸器，面容恬靜，像是安靜地睡著了一般。

但他身上的監護設備和各種各樣的插管又清晰地顯示，這孩子現在只是個靠着先進醫療設備撐住最後一絲生命之火的重傷人員。

病房外，成熟穩重的天然卷警官穿着那身黑西裝坐在天台的長椅上等待，旁邊放着一把沒了柄的黑傘。

狂風吹亂他的捲髮，系得歪歪扭扭的領帶在空中捲曲又綳直。

密集的雨滴浸透他伸出去持煙的右手袖口，血跡和黑衣更難分明。

「真像是送葬人啊……」

松田陣平叼着一根mildseven，諷刺地笑出聲。

送葬，為誰？

上上次是Hagi，上次是班長，這次是幻君，下次該輪到誰？

他到醫院后，甚至沒能見到上北幻一面——醫生拒絕了他們探視的要求，堅定地把這一群警察隔離在了ICU外。

於是一群人商量后，決定讓松田陣平和佐藤美和子輪流看護——本來松田陣平堅持自己一個人就夠了，但佐藤警官以“上北君也算是因公受傷”為由堅持留了下來。

“……”

他微微向後，整個人重心放置在椅背上，陰影中一點火星一閃一閃。

從天台眺遠望去，小鎮的燈光星星點點，和平安定。

但這一切和目前的松田陣平無關。

他溶於這片雨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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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的角落——

一個披着黑色斗篷、鬼鬼祟祟的人影從五樓病房的窗戶一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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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

兜帽下，紅藍色的異瞳熠熠生輝，上北幻鬼鬼祟祟地握着刀迅捷地穿梭在雨夜的小巷子裏。

他追蹤着那個炸彈犯，通過他身上那股懦弱的、下水道里蛆蟲糾纏般的令人作嘔的臭味。

在從摩天輪一躍而下的那刻，擁有360°視野的「六眼」和能看見靈魂的「無慘之眼」敏銳地看到了人群里的那個傢伙——為了報復警察而設下這個局的炸彈犯。

上北幻並不清楚這傢伙和警察有什麼仇，說實話他也不在乎這些。

他只知道，他要殺了這敢向他監護人下手的、該死的傢伙就夠了。

「偵探負責找出真相，上帝負責原諒他，而我負責送他見上帝。」

用寬大的斗篷遮掩住鋒銳的刀鋒和殺意，上北幻隱藏在小巷的分岔入口，等待他從便利店出來。

上北幻側耳傾聽。

“歡迎再次光臨。”

是炸彈犯走出便利店時的門鈴聲。

“嘩——”

是那個男人打開雨傘的聲音。

“啪嗒、啪嗒。”

是皮鞋踩在水面上的聲音。

“鏘——”

是刀鋒斬斷空氣、順帶着斬下炸彈犯項上人頭的聲音。

「等等——」

是系統哀嚎的聲音。

“嘩啦——”

血液四濺聲融入雨聲。

小巷子再度恢復寂靜，除去雨聲，再無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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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哼，哼啊啊啊啊啊——」

上北幻被在他腦中持續抽（嚎）泣（叫）的系統吵得頭大，「你又加班加出問題，要返修了？」

「吸溜、吸溜，」白色q版無面小人一邊用手帕抹不知哪裏流出的眼淚，一邊控訴宿主的邪惡行為，「你怎麼手那麼快就把他殺了啊！」

「留着他作甚！」上北幻皺着眉用雨水細細沖洗刀刃，很不滿系統的抱怨。

「你知不知道殺了他，M25……」系統意識到說漏了嘴，迅速地用兩條紙片狀的手臂捂住嘴。

「M25？」上北幻挑起一邊的眉毛。

「……咳，總之，後面的一個重要劇情因為你殺了他要被蝴蝶了！」系統心虛地咳了一聲，繼續大聲控訴這個哪怕在休假還在不停給他找事做的宿主，「你知不知道世界意識在警告我們！」

「你救人就算了，只要世界的主要劇情不被直接蝴蝶一切都好說，但這個炸彈犯、他，他……」

「哎！」白色小人一屁股坐到雨水裏，「你說怎麼辦吧？」

「人都殺了，還能怎麼辦。」上北幻很無所謂，身為正在休年假的社畜，他並不怎麼關心世界意識的警告。

他打算在這幾年年假裏大擺特擺，心態那叫一個無欲則剛。

「……世界意識說要扣除我們的任務獎勵抵債，」sc-12138發出惡魔低語，「祂說只要你把上次【六眼】的積分給祂，祂就不計較這一次的事情。」

「……」上北幻瞬間認真起來，「我記得上次的積分足足有五位數？」

「是的，是宿主目前存款的五分之一。」系統看到這擺爛社畜終於嚴肅起來，流下兩條寬麵條淚。

「這可不行，」上北幻周圍氣壓壓低，眸色暗沉，「統子，如果我們把祂滅口……」

「……那你的監護人也會一起陪葬，」系統很無語，世界意識是能說滅口就滅口的嗎？！

「有沒有再靠譜點的想法？」

「……」上北幻把刀收回系統空間，偷偷地和系統耳語幾句。

「……行吧。」系統的聲音聽起來又蒼老了幾歲，從青年社畜直接步入中年失業預備役，「就按你說的做。」

「你看，辦法總比困難多。」上北幻滿意地把兜帽往下拉了幾分，轉頭步入雨中。

「如果你沒有持續製造困難的話。」

上北幻假裝沒聽見系統的話，從漆黑的小巷裏走向那片燈光璀璨的小鎮。

「走了，去安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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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內。

萊伊正坐在沙發上，一邊保養狙擊槍一邊看電視裏的新聞。而波本漫不經心地坐在旁邊翻看手機。

“在中午遊樂園發生的爆炸事件中，由於熱心公民的幫助，警民無一人傷亡，但這位熱心市民卻身受重傷，住進醫院，至今昏迷未醒……”

“那個，是斯米諾吧？”萊伊皺起眉頭，看着那個新聞里打碼打得嚴嚴實實的馬賽克。

“哈？”聽了一耳朵的波本擺明沒信，“能在那天的大爆炸下活下來的小魔王會怕這種程度的炸彈，還身受重傷，昏迷未醒？”他加重後面兩句話的咬字，

“這話你自己信嗎？”

“萊伊你腦子終於出問題了？”金髮黑皮的傢伙抬起頭，特意裝出一副擔憂的表情，用喜出望外的聲音說，“剛好我有認識的精神科醫生在米花綜合醫院，有需要的話我很樂意推薦給你。”

“……該去精神科看看的是你。”萊伊依舊緊皺着眉頭，看着電視，“仔細想想吧，斯米諾從實驗樓爆炸中活下來的那一幕，你有親眼看到嗎？”

“……”波本也意識到，目前他們對上北幻的能力全都是未經驗證的猜測。

“莫非……”

他也認真地看起電視上的新聞。

“咚，咚，咚。”

不急不緩的敲門聲傳來。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