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皇子與瘋批丞相
私牢另一邊,是審問犯人的地方。
那裏各種奇怪的刑具都有,不時傳來犯人的慘叫聲。
狐四一路走過去,來到其中一個審訊室。
他的前方,是一個由幾根粗木頭搭建的木架子,木架上系有粗繩,牢牢捆綁着一個人的雙手,呈大字型。
被束縛的那個人,是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
她的臉上青紫,嘴角破裂,衣服上血跡斑斑,似乎剛遭受一場酷刑。
“招了嗎?”狐四冷眼看了那女人一眼,轉頭問一旁負責審問的黑衣侍衛。
黑衣侍衛手拿着鞭子,低着頭,忐忑不安:“回……回大人,還沒有,屬……屬下無能。”
“呵……”狐四冷笑一聲,侍衛見其不悅,急忙解釋道:“大人,屬下也想儘快問出話來,可這犯人嘴硬,一心求死,屬下各種法子都使過了,她就是不願開口說出幕後主使。”
生怕狐四怪罪,侍衛急得頭冒冷汗。
狐四看到女犯斷裂的手指,胸口的烙印,明白侍衛盡了全力,點點頭沒說什麼。
“秋翠”,狐四喊了聲女犯的名字,那女犯半睜着眼,抬起頭。
“是誰指使你用毒謀害相爺的?”狐四走近幾步,右手捏住女犯的下巴。
他的力道很大,秋翠的下巴是被人強行卸下又裝好的,這會痛得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就是難受。
“無……無人指使,要殺就殺”,落到這個地步,秋翠的口氣依舊硬氣。
從執行任務開始,她就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很好,你背後的主子挺會選人的,派了一個沒武功的你來,還差點得手。”狐四說這番話似嘲似諷,秋翠的眼皮都沒往他那抬一下。
“不過,你若死了,你那好弟弟的命可咋辦呢?”狐四湊近女犯耳邊,悄聲說了一句話,秋翠的眼睛瞬間瞪大。
很快,她又平靜下來,“大人說的什麼話,民女並無親人,大人別白費心機。”
“是嗎?那這人你可認識?”狐四拍拍手,兩個黑衣侍衛架着一個昏迷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年輕人被人隨意地扔在地上,秋翠看見他熟悉的臉,心中懼怕不已。
怎……怎麼會,不是說好保護他的?
狐四抬腳踢了踢昏迷在地上的人,那人如死豬一般,沒有動靜。
“你把他怎麼啦?”秋翠的臉上再也無法維持之前的平靜,兩隻手用力拉扯着繩索,試圖去查看地上人的情況。
“別擔心,只是昏過去了”,狐四從腰間抽出一把小刀,尖銳的刀鋒閃現出駭人的冷光,他看着秋翠,威脅道,“這會是昏死,不過待會我就不能保證了。”
“你想幹什麼?!”秋翠心跳如鼓,視線緊緊盯着那刀鋒,害怕下一秒它就插/入弟弟的身體裏。
“幹什麼?你且看着!”狐四厲聲說完,立馬調轉刀尖,快准狠地插/進了地上人的右手!
“啊啊啊!!!”
一陣殺豬般的尖叫!
地上的年輕人因疼痛醒來,握着自己的右手疼的滿地翻滾。
“弟弟,弟弟!”秋翠心痛如刀絞,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姐,姐姐……”年輕人聽到呼喊聲,抬起腦袋,看到被綁着的秋翠,掙扎地往她身邊爬,卻被狐四一腳踹開到一旁。
“嘔……”狐四踢得用力,年輕人受不住,吐出一大口血。
“別……別打了!”秋翠連連尖叫,哀求道,“我說……我啥都說,求求你,別傷害他。”
聞言,狐四示意黑衣侍衛開始拷問,而他坐在一旁的木椅上,慢慢地擦拭着沾滿了鮮血的刀身。
接下來,拷問過程很順利,幾乎是問什麼,秋翠答什麼。
每回答一句,她還擔心地瞧了眼弟弟。
等狐四拿到寫滿白紙,秋翠簽字畫押的證詞,他不忘挖苦一句,“早說的話,你弟弟還不用受苦。”
秋翠怨恨地剜了他一眼。
狐四對這樣的目光很熟悉,倒沒在意。
小心地將證詞疊好,放入懷中,他吩咐侍衛看好秋翠,就走出牢房。
來到丞相所在的書房,他恭敬地將證詞遞交給華殷。
華殷瞧見兵部侍郎後面的名字,眼裏閃過狠意。
第二天,大朝會上,就有官員在華殷的示意下,拿出證詞,狠狠地參了兵部侍郎一筆。
兵部侍郎黃為滿當場跪下,大呼冤枉,可在確鑿證詞下,百口莫辯,玄武帝下令命人將他押入天牢候審。
而後,華殷示意官員去搜查黃府,又掌握了黃為滿不少的罪證。
最終,這些證據呈至御前,玄武帝下令斬首黃為滿,夷三族,方平息華殷之怒。
這件事過後第二日,久未出現的狐三去了關押李子逸的牢房。
被關了這些天,李子逸吃不好睡不着,整個人焉焉的。
狐三拿出鑰匙,打開牢門,李子逸聽見鎖鏈聲響,見到狐三的臉,還以為出現了幻覺。
“嗯?我又餓了嗎?”說話間,手臂抬起,她低頭狠狠咬了自己一口。
“疼疼疼”,痛覺是真的,牙印清晰可見,狐三頗給面子的嗤笑一聲,一切都那麼真實。
“狐三,真的是你!”幾步跳到狐三面前,李子逸肉眼可見的欣喜。
“這麼想見小爺?”斜靠在牢房門前,狐三抱着劍,眼神揶揄。
“你……你傷好了嗎?”李子逸上下打量他。
“好了!”狐三黑了臉,哪壺不開提哪壺!
“那你是來放我出去的?”李子逸眼神希冀地看着他。
目光之熱切令狐三側面。
“嗯,跟我走”,話說完,狐三就往前大踏步走。
李子逸快速跟着,走到一半,她想起一個人。
怯怯地拉了拉前方狐三的衣角,狐三扭頭皺眉,以眼神詢問她想幹什麼。
“秋……秋翠姐姐是和我一起被抓的,她……她人呢?”
“想見她?”
“嗯。”李子逸點頭。
“還喊她姐姐呢,她可是害你不淺。”狐三面露嘲諷,道出一個殘忍的事實。
“怎……怎麼說?”李子逸神情緊張,迫切地想知道原因。
“知道你為什麼坐牢嗎?”狐三頓了頓,接着道,“就是你的好姐姐秋翠,故意親近你,將毒藥摻雜在手籠子裏,意圖借你之手,謀害相爺。”
“嗯?”李子逸難以置信,“你是說那對手籠子有毒。”
“沒錯,此毒名為半十散,接觸此毒的人,會口齒不能言,渾身僵硬,半刻之內會七竅流血而死,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毒藥。”
“那我接觸過,怎麼沒事?”李子逸想起來,一陣后怕,又有點疑惑。
“這就是秋翠的高明之處,為了保證萬無一失,只謀害相爺一人,她給你的吃食中放了解藥。”
聽狐三這一解釋,李子逸恍然大悟,難怪秋翠連連問她,月娘吃過紅豆糕沒。
“不過,我還是有一點不能理解,秋翠給我的東西,她就沒想過,我不會拿它去接觸相爺嗎?”
“你蠢的嗎?”狐三以看智障的眼神看她,“你忘了白狸?”
是了,秋翠叫我拿手籠子接觸白狸,能觸碰白狸的人,當天只有我和丞相。
李子逸想到這其中的關鍵,嚇得面色慘白。
要是相爺因此而死,她就是兇手!
就算日後查出秋翠來,她也難逃一死,好狠毒的女人!
“秋翠她怎麼能這樣做?我那麼相信她,口口聲聲喊她姐姐,她居然要送我去死。”李子逸心中充滿了被背叛的憤怒,氣得眼尾紅紅的。
“哼,誰讓你這麼容易相信人呢,再說了,殺手若不心狠一點,怎麼能完成刺殺任務?”狐三嘴裏說著薄涼的話,言語間更是嘲笑着她的天真愚蠢。
“對了,忘了告訴你一點,秋翠后牙槽裏帶着毒藥,也就是說,在刺殺任務完成後,她會服毒自盡。”
狐三幸災樂禍地點出這一點,觀察着李子逸的表情。
李子逸這會終於聰明了一點,“妙啊,這計策真的妙,她要是死了,唯一能證明我清白的人就沒有了,真是好姐姐,死也要拉我陪葬!”
“不行,我要去見她,我一定要當面問問她,我要看看這個女人在我面前,究竟有沒有一點愧疚之心。”
李子逸真的氣瘋了,要求狐三帶她去見人。
狐三頗給面子地應允了她,還暗地裏想,這倆人不會打起來吧?
抱着看戲的態度,狐三跟在李子逸身後。
到了關押秋翠的地方,狐三打開牢門,李子逸看到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女人。
她的衣裳破破爛爛,渾身上下都是鞭痕。
李子逸連觸碰她都不敢,害怕加重她的傷勢。
此刻,李子逸覺得心裏的那點怨也沒了,她已經受到了最嚴重的懲罰。
這酷刑,李子逸甚至不敢去想像。
“是……是阿逸啊,沒想到這樣你還能來看我”,地上重傷的女人緩緩抬頭,露出血污般的面容。
“你……你別說話。”李子逸想伸手又不敢,蹲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看着她。
女人笑了笑,抬手指着李子逸的頭髮,“你還帶着那天的銀釵啊,真好看,我做夢都想擁有這樣的。”
看到女人眼裏流露着渴望,李子逸想都沒想就從頭上拔下遞給她,“給,送給你。”
女人拿到手中,裝作欣賞似的看了幾眼,隨後立即調轉釵頭,把尖刺那頭,重重刺向自己的心臟處。
血飛濺而出,糊了李子逸滿臉,一瞬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只看到地上的女人笑着說,“我……只想死,只想快點死,折磨我……受夠了,謝謝你阿逸,解脫了,終於,哈哈……”
女人笑着笑着流下淚,嘴角溢出了大量鮮血,就那樣睜着眼,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了。
李子逸看到胸口銀釵的位置,是大片的血紅色,血蜿蜒而下,順着女人的衣角不斷流到地上,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最後甚至浸染了女人的整個身體。
她伸出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臉,拿下來將手掌攤開在自己眼前,又是刺目的鮮紅色。
血……好多的血,秋翠她……沒救了,她……死了,報仇了。
不……我不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