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狐狸與道士
虛柚山是一座大山，一眼望不到盡頭，山中樹木茂密，氣候適宜，棲息着各種珍奇的動物，花草，蟲獸。
由於其山路陡峭，一般人想要進去，只有在熟悉路況的獵人或者郎中帶領下，才能保證自身的安全。
不過大多數人家，除了打獵時，也不會冒冒然的往山裡跑。
傳說山裏有妖怪，妖怪會在山中布下迷魂陣，不熟悉路況，誤入山裏的人會因為找不到出路，被妖怪捉住，吸盡元氣。
元氣沒了，人也就去了。
曾經山腳下有不怕死的村民冒過險，沒有聽從獵人的叮囑，自己滿山亂跑，就再也沒下來過，因此，虛柚山腳下南柚村的村民越發相信這山中怪物會害人了。
虛柚山很大，山頂的地方也很寬敞，在山頂的一塊草叢裏，一隻紅狐狸四仰八叉地躺着，兩隻爪子交叉着放在腦後勺處，嘴裏叼着一株白色小花，哼着不知名的歌兒，狐狸眼閉着，看起來頗為悠閑。
要是那聽到傳說的村民看到了，一定會嚇昏過去。
沒錯，虛柚山裏有妖怪，不過大多數是由山裡原有的動物化形而成的。
紅狐狸雖然躺着，但沒睡着，它一直留意着周圍的情況，當聽到前方有動物在說話，說到它感興趣的話題時，它輕輕地翻了個身子，低着腦袋，悄無聲息地向著前方草叢前進着。
說話的是兩隻兔子，一隻白兔子和一隻黑兔子，白兔子很好辨認，而黑兔子很難發現，如果不是它的眼珠在動的話，根本不會有人知道這裏還有另外一隻活物。
「大黑，你知道嗎？山下我聽其他姐妹說有個很可怕的道士在除妖呢。」白兔子嚼着草，嘴角一動一動地和身邊的大黑分享着小道消息。
黑兔子聽了，側過頭，看不出它的表情，不過從它的語氣中可以聽出它的恐懼，「真……真的嗎？」
「嗯嗯，最近咱們還是別下山，除了獵人外，還有個道士，日子難過啊」，白兔子想起山下的熱鬧，眼裏滿是嚮往。
大黑怕的發抖，「那……那除妖人會上山嗎？上山的話我們都要被殺了，好不容易才學會說話的。」
大黑想起修鍊的辛苦，內心難過。
眼前的草叢缺了一片，白兔子終於吃飽了，正和大黑商議對策時，後方突然冒出一隻紅狐狸。
兩隻兔子發現危險，還來不及躲開，就被狐狸一腳一個踏在地上。
兔子們動彈不得，內心絕望。
狐狸沒有吃它們，而是將兩隻爪子變成人，手，一左一右地將它們提了起來。
懸空的兔子很乖巧，腦袋垂着，身體沒有亂動。
它們很清楚對方是實力強大的大妖怪，掙扎也沒用，還不如乖巧點死的痛快些。
紅狐狸左右掂了掂兩隻兔子，嗯，一樣重。
見兔子閉着眼，沒有劇烈掙扎，狐狸有點奇怪。
莫非是本狐實力太強，兩隻兔子就這樣被嚇死了。
嘖，真柔弱。
然而細看時，狐狸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它看到黑兔子身子在抖。
呵，沒死啊，在本狐面前裝死啊。
「喂，兔子，我問你，你說山腳下有個道士，那道士長什麼樣？」
狐狸戳了戳黑兔子的臉，語氣十分惡劣。
白兔子見瞞不過，睜開眼搶先說，「回……回狐君大人，小……小妖沒見過，聽……聽說那道士腰間帶着個葫蘆，身上總是帶股藥味，就……就住在那村尾頭的茅草屋裏。」
「咦？茅屋裏？那道士真有你說的那般兇惡？」
狐狸鬆了手，兩隻兔子同時落下，卻不敢跑。
「大……大人，小妖沒說謊，千真萬確。」白兔子壯着膽子抬起頭，滿臉真誠。
狐狸摸了摸下巴，想到什麼好玩的事，嘴角露出一抹壞笑，「那本狐去會會。」
黑兔子聽說狐狸要去找道士，嚇的連連後退。
白兔子雖然怕狐狸，但還是好心提醒狐狸道，「大人，那道士法力高強，您這樣前去，怕是有去無回啊。」
說到最後，白兔子的聲音越來越小，歪着頭怕狐狸打似的，都不敢直視狐狸。
狐狸蹲下來，用爪子拍了拍兔子腦袋，然後揪起一隻兔耳朵，大嘴巴湊近它，「你的意思是本狐打不過它？小瞧本狐？」
「不……不敢」，白兔子耳朵被揪的疼，也不敢叫喚，腦袋拚命地往草里躲，恨不得把自己埋進土裏。
這位狐君大人真的太可怕了。
看這位小可憐淚眼汪汪的，狐狸大發慈悲，終於放了手。
白兔子被鬆開后，趕緊往後退，和黑兔子擠在一起。
看着草叢裏被嚇得瑟瑟發抖的兩隻，狐狸的玩心起了。
它摸了摸肚子，漫不經心地說了句，「肚子餓了，好想吃點什麼。」
「啊啊啊！！」兔子們發出尖叫，挨得更近了，四隻爪子同時揣在肚子下，努力縮小存在感。
狐狸惡劣地走近它們，每一步都踏的很重，聽在兔子耳朵里，就好像磨刀聲。
「別……別殺我們，大人，我們願意給您摘點野果」，白兔子見逃不出，發揮它僅有的聰明才智，想出了個換命的主意。
狐狸覺得沒勁，用爪子刨了下泥土，「嗤，本狐要是覺得餓，還需要跟你們說那多廢話，早下嘴了，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本狐就先探探那道士的底細。」
話說完，狐狸露出尖銳的牙齒狠狠地咬了自己的右爪一口。
「呸，一嘴毛」，狐狸嫌棄地看了看地上吐出的狐狸毛，而對於右爪流出的血視而不見。
白兔子拍了下黑兔子，快速地湊近狐狸，在狐狸血流下來時張嘴吞了進去。
黑兔子都嚇傻了，這小白瘋了吧，急於增長修為也不能這般明目張胆呀。
萬一那位大人怒了，一口將它撕了咋辦？
黑兔子看的膽戰心驚的。
狐狸看到兔子的行為，終於明白過來，這兔子是想借它的血提升妖力呢？
嗯？被人利用的感覺真不爽，狐狸眼一眯，爪子一揮，白兔子就被一陣風掀飛了。
不過，狐狸沒怎麼使力，白兔子只是在草叢裏滾了幾下。
「謝……謝大人不殺之恩。」
白兔子受了傷，但是這點傷，比起它提升的妖力來說，不算什麼，狐狸還是留了情的。
「哼，下不為例」，狐狸冷冷警告一聲，從山頂消失了。
黑兔子等狐狸走後，趕緊跑來查看白兔子傷勢。
「小白，你太衝動了，嚇死我了」，黑兔子想起剛才狐狸的表情，一陣后怕。
白兔子從草叢裏爬起來，並不認同黑兔子的話，反而為黑兔子感到惋惜。
「你應該跟我一起的，這可是大好的機會。」
「啊？我……我才不要，我……我怕死。」看到白兔子成功了，黑兔子不覺得羨慕，它沒這個膽。
「嘖，出息，你瞧瞧我，能化形了」，話說完，白兔子的兔臉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人，臉。
「啊！！」黑兔子被嚇的炸毛了，反應過來后，圍着白兔子轉了好幾圈，怎麼看怎麼怪異。
白兔子確實化了形，但是它只能化出一張人，臉，軀，干還是兔子樣，頭髮上還有一對兔耳。
人不像人，妖不像妖，就是黑兔子這樣的小妖怪見了也害怕。藲夿尛裞網
白兔子用爪子摸摸自己的臉，還算滿意，它把舌頭伸出來舔了舔嘴唇，不甘心地說了句，「要是再喝點血就好了。」
「你……你還是知足吧，咱們別把小命丟了。」
「富貴險中求，你呀，總是這般膽小，不然也能像我一樣化張人，臉了。」
白兔子看着黑兔子沒出息的樣直搖頭。
「對了，那位大人為什麼弄傷自己？」黑兔子站起來往狐狸消失的方向看了看，想起狐狸剛才流了血，不是太明白狐狸的用意。
「大概是……試探吧，試探那位道士的為人。」
「試探？萬一那個道士很兇惡呢？」
「誰知道呢，大概是那位大人的惡趣味了」，見黑兔子還在擔心，它又補充道，「你放心，那位大人強大的很，指不定，咱們眼前看到的，還不是它真正的實力。」
狐狸弄傷自己，確實有試探道士的意思，如果道士想殺它，它就能找理由給道士一頓教訓。
它先隱身到村裡，在村裡找了一圈，也到道士家裏去看了，聽村裡人議論，才知道道士上山採藥了。
呵，這道士倒有趣，除妖也就罷了，還會治病。
狐狸重新回到山裏，終於在半山腰處發現了道士的身影。
眼睛轉了轉，等道士繼續往上走的時候，它在道士前面的不遠處，變回原型，蜷縮着身子，眼睛閉着，偽裝成了一隻受傷虛弱的紅狐狸。
道士採藥，很快就看到了這隻攔路狐狸，山中多妖怪，道士也不敢掉以輕心。
他用樹枝扒了扒狐狸，狐狸不動。
他又從袖子掏出一張黃，符，紙，捏在左手裏，右手則試探着拍拍狐狸。
如果狐狸突然醒來做惡，他手上的符紙也足以對付它。
狐狸仍舊沒動，道士這才看到狐狸右爪上的傷，傷口很深，像是被什麼猛獸咬的。
狐狸因為這個才昏迷的吧。
救還是不救？道士沒有多做思考，右手就將狐狸抱在懷裏。
不過，他並沒有因此放鬆緊惕，左手的黃，符，紙還緊緊捏着，憑着除妖人的直覺，他感覺這隻狐狸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