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穩賺不賠
次日一早，有小吏敲着鑼走街串巷，邊敲邊喊。
“分糧了分糧了啊。
日前交多少，如今分多少。
縣衙連夜統計糧食庫存，豪強們所捐糧食已夠討賊所用。
王縣令與劉縣尉感城中父老不易，正值青黃不接之時，故昨日所交之糧，今日如數奉還。
還請各位早些到縣衙排隊領糧，莫要誤了時辰。”
百姓聞言，轟然一片，不可置信的竊竊私語。
“只用大戶糧食，不用咱的？”
“那大戶交的確實多。”
“居然能還給俺，那可太好了。”
......
這一刻，百姓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勾結大戶詐捐的縣丞張達。
要不是張達，這城中大戶肯定不會交糧。
其次是縣尉劉備，還好昨天劉備把人攔了下來，要不然老百姓們就這樣稀里糊塗的被狗大戶們給騙走了糧食。
最後才想起那王縣令，也應該感謝他一下，畢竟縣丞死了，這安喜縣就是縣令說了算，給百姓返還糧食的事兒是他拍板的。
百姓們往縣衙門口趕去，王縣令早就安排好了。小吏們跪坐在矮几后，案上框裏擺放着一堆竹片，腳邊放着一個空竹筐。
竹片是昨天交糧時當場刻的，上面寫着某人交糧多少多少斗，小吏們高聲呼喊人名，確認斗數無誤，就讓旁邊的雜役稱糧給人，確認無誤后將手中竹片丟入腳下竹筐中。
數十名小吏雜役一起忙活，如此反覆一整天總算是在天剛擦黑時才將糧食發完。
劉備早上看了一眼，就回去收拾行李準備出發徵兵。
至於安喜縣內的盜匪，拜託，那都是豪強養的狗，只要有吃的，他們跟誰不是跟？
王縣令今天一大早就把張純叛亂的事情公佈出來，並將張家歸為叛黨，張氏父子畏罪自殺，張氏家眷全部收監，家產全部沒收。
看見張家的下場后，縣中豪族馬上就跑過來討好王縣令，生怕他把自己家也打成叛黨。
如此一來，豪強成了縣令的狗，那豪強的狗不也就成了縣令的狗咯？
困擾安喜多年的匪患就此平息。
而多日前劉備就派簡雍去往鄴城出首今天也把冀州刺史王芬的書信帶了回來。
劉備接過簡雍手中的信封打開，裏面正是印有冀州刺史印的募兵調令。
見此，劉備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動心情，仰天大笑。
有了這東西，自己募兵討賊的行為就是合法合理了，募兵討賊，合乎法度。
這是，趙謙剛好從外面走來，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劉備一把拉住讓他看這調令。
趙謙邊看劉備邊感慨：“此番幸得自牧助我，我今得此募兵調令，便可合法合理的募兵平叛，再無後顧之憂啊。”
相比於劉備的激動，趙謙就顯得冷靜了許多，笑着指出信封內還有一封書信。
劉備取出書信，竟是冀州刺史王芬的親筆信。
雖是王芬的私人書信，但那內容卻極為官方，儘是些模稜兩可的套話。
王芬先是肯定劉備的忠心耿耿，高度讚賞了他告發張純造反的做法，對劉備打算募兵平叛的事情一筆帶過，最後表示只要劉備繼續忠心任事，朝廷必不吝賞。
至於劉備告發張純的出首之功，王芬表示他作為冀州刺史，要把這件事情上報朝廷，由大漢天子乾綱獨斷，親自賞賜劉備。
通篇下來，王芬什麼都說了，
但是細看之下又像是什麼都沒說，一句落到實處的話都沒有。
劉備此時才二十五歲，只是一個小小縣尉，對這種官方行文看的一頭霧水，不由得滿臉疑惑。
“憲和，你此去使君態度如何？”
可簡雍的回答讓劉備更迷茫了，按照簡雍的說法，刺史王芬見到簡雍帶來的人證，又經過一番查證后就相信了簡雍。
接下來王芬的操作堪稱大漢官員楷模，立刻召見簡雍，並對劉備大加讚賞，表示要將劉備的功勞上報朝廷。
就連募兵調令也是當場簽署，讓簡雍帶着募兵調令和書信回安喜縣給劉備。
聽完簡雍簡單的敘述后，劉備不禁感嘆：“王使君果真大漢忠良啊。”
趙謙對此卻有不同看法。
“玄德公。”趙謙拿着刺史王芬的書信對劉備說，“王使君要真的是全力支持玄德公，怎會只有一紙調令，半點錢糧也無，這調令上也只說允許玄德公募兵平叛，卻對錢糧隻字不提。”
“自牧何意？”劉備不明白了，“若是使君不支持我等，怎會簽此募兵調令？而且去年方才平定黃巾，冀州之糧大都供給大軍了，如今還要安撫巨鹿，如何有多餘的錢糧。再說了，我們不是弄到糧食了嗎？”
面對疑惑的劉備，趙謙笑了，他已經猜出王芬的心思了。
職場上有一句話，做多錯多，做少錯少，不做不錯。
就是趙謙穿越過來的那個時代，也有大把大把信奉無為之治的官吏，一張報紙一壺茶就能在辦公室坐到下班的人少嗎？
王芬這種官場老油條，輕易不會表態，無論贊同還是反對。
他給劉備的信中通篇都是一些沒有實際意義的讚美之詞，只是一個勁的讓劉備忠君愛國。
至於募兵令，嘖，你劉玄德愛折騰就去折騰唄，就讓你募兵平賊，只給你個名頭，沒有錢糧，你能幹就干，不能幹就拉到。
你劉玄德若平亂有功，大頭就是他王芬的，這募兵調令就是明證。
正好抵消他王芬身為冀州刺史竟未預料到張純造反的失察之罪，甚至還會有功勞。
若你劉玄德兵敗身死，那也無所謂，他王芬也沒什麼損失，最多就是損失兩頁紙而已。
只不過王芬的吃相難看了點，連一點糧草都不給。
皇帝還不差餓兵，他王芬寫了兩張紙，動動嘴皮子就能坐享其成。
嘖，羨慕。
高回報無風險，還能空手套白狼的投資誰不愛？
趙謙將王芬的用意說了一遍，劉備還沒什麼表示，一旁的簡雍受不了了，直接破口大罵了起來。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他王芬還有八廚之名，吃相竟如此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