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 第124章質問與答對

「我沒有！大哥是她胡說！」莫雪臉色發白，咬着唇的牙往下壓了壓，按緊那人雙肩時，用力抓住，彷彿要將指甲嵌入進去一般，「你說！莉莉你快說到底怎麼回事！轉身你就不見了，我根本沒碰過你！你可是我妹妹，姐姐怎麼會害你呢？莉莉你快幫姐姐說清楚啊！」

「你說啊！」

小女孩哆嗦着唇，迷茫的眼底起了層水霧，珍珠要掉不掉得在裏面打轉，讓人看着好不心疼。

「有完沒完，你沒看到她痛嗎？」尖銳的逼問縈繞在耳邊，路嶼舟不耐煩地踹了腳木椅，臉冷到了極致。

距離「華山不論劍」結束已經隔了整整一夜，青年卻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路嶼舟急得都快亂投胎了，哪兒有其他心思管其他事。

本就是去村外野區找人，哪知道兩個新手村融合之後，又撞上了這兄妹倆，正好可以把這帶了一路的小孩兒還回去，免得跟着他們到處跑。

沒成想，見了面卻是吃了個大瓜。

莫雪可能是故意弄丟了她的妹妹！

年紀不大，心眼兒卻多得很，路嶼舟可沒忘記當初她看晏時隨那種窺視打量眼神，想到這裏，他就厭煩得緊。

麻煩！

許是察覺到他的煩燥，一碗水遞到他跟前。

路嶼舟抬眼一看，周詞不緊不慢地又倒了杯，笑意平和，讓人內心的躁動漸漸靜了下來。

不說話的時候，也還行……

小女孩身體猛得一抖，經過路嶼舟一提醒，莫川才驚覺到他這二妹妹做了什麼。

「鬆開莉莉！」

情急之下，他一把扯開小姑娘肩上的手就甩了出去。

毫無防備的莫雪退了好幾步，撞得後背悶痛：「大哥！」

「叫什麼，我在這兒！」莫川錯開她的視線，對上小姑娘慘白的臉，很是無措，「莉莉，別哭，不怕啊，告訴哥哥，哪兒不舒服。」

「姐姐……」莫莉嚅囁着唇，怯生生得抬了下頭，又快速低了下去，兩隻手的手指不停得攪了又攪，向屋子裏的人昭示着她的不安。

不言而喻。

「你什麼意思？快說完啊莉莉！」小蹄子這副樣子她以前可沒少見，莫雪恨得牙痒痒，試圖再次抓住她，「你別光顧着哭啊，你倒是說我怎麼你了？難道你想看姐姐被大哥被誤會嗎？」

賣乖裝哭的小賤/人，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你閉嘴！別嚇到她了！」都是一個娘胎出來的，莫川怎會沒注意到莫雪的小動作。

她落在小姑娘耳邊那話，不是別的，分明句句都是威脅，可偏偏這乖順的小孩兒還一聲不吭得受着，委屈着，看得莫川心都要碎了。

「大哥你凶我？大哥你竟然為了她凶我？」莫雪不甘心得抖了抖。

莫川黑着臉下定決心：「莫雪，你還不知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平時是我太慣着你！小打小鬧也就算了，我沒想到你連自己的妹妹都忍心下手！你對得起爸媽嗎？快過來給莉莉道歉！」

「我媽早死了！我怎麼不知道我媽在地府又生了一胎！」莫雪氣得呼吸漸重，眼圈發紅，「她算個哪門子的妹妹！我才是你親妹妹！」

[哇哦！又是什麼瓜瓜？誰是大哥掌中的小嬌嬌？豪門真千金是惡毒女配？大哥太受歡迎了怎麼破？]

[這算哪門子豪門，樓上你眼瞎？要豪也是小莫莉豪，跟莫川莫雪有什麼關係？]

[我就說嘛，他們指定就不是親兄妹，小可愛長得跟公主似的，一看就不是混血。]

[指路：莫川莫雪親兄妹，小莫莉跟他們不是一個媽。]

[后媽后爸？這關係亂的哦，難不成出gui了。]

[別猜了，兩邊都是單親家庭，小莫莉的父母都是外國人，只是她媽快生她的時候出了車禍，沒救回來，後來她爹遇到了帶着兩個崽的莫母，一個缺媽，一個少爹，一拍即合，就重組了家庭。]

[驚！還能這樣？！]

[不會是因為家產才痛下殺手的吧？咦，好可怕啊！]

[你們是不知道，還有更絕的，莫川莫雪的爸根本就沒死，他爹是跟着小三捲款跑了，但是被莫母發現了，他爹想一不做二不休，結果誤打誤撞弄死了小三，他現在還在牆裏面踩縫紉機呢！]

[也就莫母運氣好，遇到的是小莫莉她那個鑽石王爸，不然他們一家還不知道在哪裏生活。]

[我搞！這麼狗血！原來老子就沒正，怪不得小的邪門，可惜了我的莫莉小天使，倒了什麼八輩子血霉，有這麼一個惡毒繼姐，不要也罷！]

[莫母後來病死了，后爸還供他們上學，現在倒好，自家的小公主被人惡意丟到野外，如果不是遇到經sir，人估計早沒了。]

[說起來就是沒良心，被狗吃了，想想小學神，招她惹她了，救了她不感謝就算了，還故意算計我崽，到處說他壞話，我看小莫莉就是她故意丟的。]

「哥哥，莉莉是不是做錯了……」莫莉咬着一排整齊的貝齒，畏畏縮縮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乖女鵝，不是你錯了，是人心險惡！]

[殺千刀的莫雪！小小年紀咋就那麼惡毒？]

[不小了吧，按法律故意s人都可以入刑了。]

沒成想這一舉動，不僅拉回了莫川的鬆動的深思，還激得莫雪破口大罵。

「你又在裝什麼裝？快放開我大哥！」女生嫉妒得發瘋，想把那隻小手從那衣袖上砍下來：「你個想爬上他床的小賤/人，別以為我沒看見，仗着自己小就偷親偷摸，脫衣勾引，你惡不噁心？活該被萬人騎！」

「啪！」

一記耳光扇過去，莫雪猙獰的臉上一下子就紅鼓了起來。

「小雪，我……」莫川顫抖着手往前伸了伸，有些後悔，心軟僅一瞬，手就垂了下來，「誰教你這些不三不四的話？」

「你打我？媽在的時候都沒打過我！莫川你敢說你沒有那種心思？」莫雪懵了瞬，流下一長串婆娑的眼淚。

[卧槽！！！]

[我特么！這一家子都是深井冰！寶貝兒快跑！]

「你鬧夠沒有？」莫川一陣心驚，沒想到他小心翼翼的心思就這麼暴露了，「鬧夠了就滾回去！」

莫雪「哇」得大哭，一把抓着小孩兒就是往後狠狠一推，然後奪門而出。

尖銳的的桌角眼見就要磕到了小女孩兒的後腦門上，虧得有人扶了把。

「小孩兒，站穩了。」那人站在昏黃的油燈旁，將身影拖得老長，一副墨鏡掛着臉上，遮蓋住原本無害的娃娃臉。

經征勾着唇似笑非笑，墨綠的工裝連體衣穿出了一種難以抗拒的威嚴：「不去追？現在可是晚上。」

「她就那樣，哭過了就沒事了，不用管她。」莫川皺着眉瞥了眼門外漫無目的的夜色，背脊微微駝着，蹲下身來似有不安，「讓大家看笑話了，莉，莉莉，跟哥哥回家吧……」

「她心裏害怕，現在應該不想看見你。」經征打斷他的話，慢條斯理地拍了拍莫莉裙子上的灰，「下雨了，小孩兒，走不走？」

莫莉抱緊墨綠的衣袖點了點頭。

舌尖頂着后槽牙，經征輕笑出聲：「真乖。」

「莉莉！莉……」

「聽不懂人話？她不想見你。」路嶼舟早看他不順眼，言語間儘是嫌棄，拉起周詞就走。

司馬噁心的玩意兒，晦氣！

……

夜雨來得很急，也很久，嗒嗒嗒得落在灰黑的房檐上，自成獨有的節奏。

然而，協調的聲音很快就被打破了。

「叮……」

「扣扣——」

「大姑娘，人到了。」

隔着木窗，那人看見屋內的女子點了點頭。

「請。」大漢推開門，不卑不亢。

待人進去后，又將門攏了上。

「準備不周，望大人海涵。」女子將沏好的茶往前一送，舉手投足之間不落半分氣勢。

油紙傘壓放到桌面上暈開點點水漬，男子落座，墨色大氅露出些許白袍，裏面的銅鈴叮咚作響。

「客氣。」監管者414抬起頭，神色平淡。

女子正襟端坐：「大人此來何意？」

「為來之來，往去之去。」414抿了口茶，又道，「人世多疾苦，往來無死生。」

女子對答：「我有所求，無人能解。」

414：「何不一試。」

女子反問：「大人可知生死由命？」

「事在人為。」

女子：「好一個謀事在人，可若人已死，何為？」

414放下青綠的瓷杯：「余姑娘，節哀。」

「大人說得倒是輕巧。」女子掀起眼皮，目光逼人，「罷了，大人非故人，不敢相提並論。」

坐者不是別人，正是那暮雲居的老闆——余暮雲。

「人既去，尚有後來人。」414頓了頓，「我來，便是為了卻此事，姑娘放心。」

余暮雲又道：「大人說笑了，我非聖賢，旁人與我何干？」

414：「當年將軍一槍定點蒼，退敵百里，無人敢犯我土，守南境，護婦孺，寧傷己不傷人，而今余氏遺風何在？」

「嘩啦！」

瓷杯猛得摔碎在地，門外光影掠過。

「姑娘！」

「出去！」余暮雲大喝，「大人既知我余氏門府榮盛前事，為何不提天樞四年昏主所作所為？」

「是大人不想提？還是大人不敢提？」

「我余氏滿門，一日盡滅，大火三日不絕，試問當年何人敢提？」

「當年先帝一句南蠻遠地危矣，朝中無人敢應，而後我族盡數南遷，一守便是祖孫三代，可最後等來的是什麼？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余暮雲俯向前盯着她，一字一句，字字哽咽，「我余氏一門三七人，上至八十老母，下有襁褓幼兒，無一倖免！他們何其無辜？」

「那昏帝滿臉虛偽，假仁假義，早有滅我族之心！先是以兵力佈防圖遺失為由，誘我父兄八千親兵入疆取圖，在用蠻夷蠢蠢欲動，虛張聲勢趁機拖住他們。」

「後設計污構我族通敵叛國，封鎖消息，扮作江湖人仇殺，滅我全族，好來個死無對證！」

414垂眸沉默，不作一語，只剩下夜雨簌簌墜落和女子憤憤不平的吸氣。

「若是我父兄丟疆失城，便順理成章淪為千古罪人！若我父兄得勝而回，歸來那日，便是他們死無葬身之地之時！」

余暮雲笑出了淚：「自我余氏死後第三年，南蠻大舉入里，而後先後奪荊越十一城池，他蒼梧10萬精兵不敵對方4萬人，真是可笑至極！」

「大人你問我余氏風骨何在？為何不先問那無道昏君砍我余氏兒郎首級喂狗后，可有一日睡得安穩？」

「姑娘今日所言，范某謹記。」414默了默，起身一躬，「若有他日，定不負姑娘所願。」

說著便是拿起了傘，推門而去，那一排凜冽的刀，彷彿未曾出過鞘一般，都盡數收回。

「所願，如何願……」余暮雲盯着桌上那杯沒喝完的濁茶，喃喃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