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1 章 第 181 章
只因為是你——
伊萊被那雙閃耀金色光芒的眸子牢牢地吸住了,仿若星海的世界深邃而又溫暖,情意綿綿但卻讓人心頭灼熱。
雖然之前也好幾次在李墨那兒得到過愛不愛和為什麼的答案,但每次都沒辦法讓伊萊安心太久,稍微閑下來的時候他那小腦瓜裏面就會忍不住懷疑,於是便又要去問。
而李墨的不厭其煩並沒有隨着被問的次數減少,反而是答案一次比一次讓伊萊安心的時間更長。
李墨的話就像一股股暖風,輕輕的來到伊萊的身邊,溫柔的包裹着他的身體,慢慢將他托起來帶離孤獨寒冷的深淵,朝着高處光明的連空氣都待着芬芳的所在而去。
“只有你,我沒辦法做到一視同仁。”重新站直身體以後,李墨的神色也恢復了以往的寧靜,眼睛裏跳動的歡欣光芒慢慢隱到了金色之後。他接著說這話的時候,聽着像是有點認命的無奈。
於是伊萊一直被壓抑着的小性子再次冒了頭:“說得那麼好聽,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可是差點幹掉我,那會兒你可是‘一視同仁’的。”
李墨果然開始糾正:“不,如果我‘一視同仁’那麼你當時就死了。”
聽到戀人那麼說,早就等着的伊萊差點哼了一聲:“你是沒把我當人了,把我當成博美犬了!”
雖說單論身價的確是博美犬要比伊萊這種開拓區居民名貴,但伊萊痛恨把自己當有錢人玩物的人,就算是覺得像也不行——雖然後頭搞清楚對李墨而言博美並不是玩物的存在,可伊萊心裏還是覺得這是一種輕視,就算絞盡腦汁想出來用另一種動物來比李墨,心裏的小疙瘩還是沒好。
但是這一次,伊萊肯定自己以後不會再這樣和李墨談論“愛不愛為什麼哪一點”這些問題了,所以要抓緊機會把那些有的沒的都聊完才好,這就是他翻起陳年舊賬的原因。
被伊萊“質問”的李墨顯然沒有想到對方念念不忘的原來是這個,但還是解釋道:“在其他人看來博美和某些人的寵物一樣只是玩物而已,但你應該看到過我的記憶,我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想,在我小時候,父母留下的博美就是唯一的夥伴。”
伊萊當然看到過,雖然並沒有專門和李墨聊起過他的父母,但在相處的時光里也斷斷續續知道了一些,拼湊在一起就是個悲傷的故事。
說起來,伊萊還不知道博美現在在哪裏,怎麼李墨沒有帶着它,就算犬類的壽命相較人類短,在李氏那樣的家庭里生活的博美也應該會很長壽才對。
於是伊萊隨口問:“說起來,博美現在在哪裏?不能帶上蛋殼號的話,我在藍星的時候你也沒帶過來給我看看——”
話音倏然而止,因為伊萊從李墨的臉上看到了悲傷。
“被處理掉了,它。”
伊萊大吃一驚,雖然問出口之後他就從李墨的表情里猜到博美也許已經老死或者生病死了,然而聽到的卻是處理這個會讓人產生不好聯想的詞。
“那時的我在情感上過度的依賴了它,拒絕對其他家人表露想法,然而作為一隻寵物它並不能一直陪着我完成接下來的學習與訓練……”
在李墨簡短描述中,伊萊得知先後失去父母照拂的小李墨在母親一去不回之後並沒有詢問母親為什麼沒有回來,卻一反常態的突然與那隻博美犬形影不離,沒人敢強行把小狗帶離小李墨的身邊——第一個嘗試趁李墨睡着偷偷抱走博美的管家被床頭柜上水杯中的勺子從眼眶插入大腦。至此,周圍人都不敢再對可怕的小孫少爺做什麼。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一個月後李墨的祖父到來,老人對身邊的保鏢們下了死命令——
後面的話沒有說完,伊萊已經忍不住開口:“你不恨他嗎?”
沉默便是肯定的回答。
一時間伊萊心裏也不是滋味了,要說艾玫瑰對他那是一直嫌棄偶爾一兩次撒落點少得可憐的愛,所以他從來不會對她有多少期待隨便她做什麼都無所謂。
而李墨的祖父是一直表露慈愛卻又毫不留情地給他幼小的心靈上重重捅了一刀。
“那你身體的事,他什麼時候知道的?”說實話,李墨現在的樣子很是讓伊萊心疼,平靜說齣兒時的悲痛記憶比哭鬧着更揪人的心,還有回答不恨時的沉默。
他忽然發現了自己和李墨的相似點——兩人都有着個痛苦和快樂並存的矛盾童年。不同的是,他有一直陪着自己的達達,所以他可以露出燦爛可愛的樣子。而早早失去父母和博美陪伴的李墨總是彬彬有禮待人和善,明明可靠又強大不缺仰慕者卻沒有接受任何一個人走到他身側。
伊萊開始感謝自己這副皮囊能讓李墨在初見時想起博美,不然那時的他肯定毫不猶豫就清理掉自己這條小雜魚,更不可能像現在這樣丟下工作跑來給他喂葯。x
對了,工作!還有內奸!
跑題跑出快一光年的伊萊想起來現在不是兩個人互訴衷腸的時候。
“我已經好了,你趕緊回去吧。讓葉趙盯緊點胡聰健,抓到他就可以救回達達了,我也可以出去了!”伊萊不是嘴上說說,他真的覺得自己身體變輕了不少,溜走的力氣差不多都回來了,為了證明自己說的,他抓着水杯就要跳下床。
李墨倒沒有阻止他,而是伸手扶住了差點每站穩的伊萊,有些好笑的說:“還以為你要和我再多待一會兒多聊一聊,結果都不等我把問題答了就要趕我走。”
伊萊倏然記起剛剛他的確是問李墨他家人知不知道他身體的事來着,一下子就忘得乾乾淨淨,看來這個愛情的確會讓人變傻。於是不好意思的回了個笑,讓李墨鬆開他好去放水杯。
“我還沒出生的時候,竹就已經把我基因缺陷的問題告訴了母親和祖父。”李墨接着伊萊的問題回答道,“同時也建議他們生下我,因為我很特殊。其實我的父親也只是一個被寵壞的小兒子,不然也不會頂着壓力甚至要脫離李氏與我母親結合,如果他沒有出事,大概我現在也不是李氏家族的人了。所以即使我被祖父接了回去,也影響不到其他繼承人的利益,雖然不知道我只能活到二十歲,他們也並沒有因為祖父的偏愛而對我做什麼。”
李墨提到家人的次數不多,就是那個“偏愛”他的祖父都很少提及,伊萊現在知道是因為他對祖父有複雜的感情,這會兒又聽到了李墨從未謀面的父親的一些事情,心情卻很沉重。
伊萊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來讓李墨好受些,就隨口沒話找話:“你要脫離李氏原來是你父親的心愿啊。”剛說完,他就恨不得抽自己,這話說出來好像他在因為李墨不是為自己脫離李氏而犯酸一樣。
而他這副恨不得撕自己嘴的樣子讓李墨笑出了聲,一下打破了有些低沉的氣氛:“不,不是因為他,而是我自己想要全心全意為你做些事,而不是繼續聽從祖父的安排。”
伊萊看到李墨的眼睛再次亮起來,他忍不住朝李墨靠了過去,伸手想要摸摸對方的臉,這可不是他想要佔便宜,而是李墨眼神在勾着他那樣做。
李墨任由伊萊的手撫上臉龐,臉上漸漸有了笑:“過去,身為李氏一員的我享受着李氏的資源,當然也要為李氏做事。現在,我時日不多,自然不會有什麼阻攔。”
“我不會讓你死的!”伊萊聽不得李墨說這個,他不在乎李墨是不是李氏的人,他要他活着。
由於激動的情緒,伊萊無意識地在手上用了力,感受到這一點的李墨表情未變,卻輕輕用手揉了揉伊萊的頭髮。
感受到李墨那明顯是在安撫自己的動作,伊萊卻更加激動了:“上次你不也活過來了嗎?一定可以的!”
他說的上次,就是差點殺死費勒時李墨出現癥狀差點死亡的事。如果不是伊萊“接管”了李墨的身體,或許就該是費勒把李墨的屍體帶走了。
觸發的回憶讓費勒這個可恨又可怕的帝國人形象再次浮現在伊萊的腦海——這次行動是聯盟和帝國合作進行,很可能還有么蛾子在等着他們。
這下伊萊也想不起來催李墨走了,他皺眉問道:“那個費勒死了,帝國那邊肯定回來找麻煩的吧,這次達達的事情是不是就是他們搞鬼?”
說起來,現在帝國那就算沒有了費勒,可還有個對李墨念念不忘的安德魯皇子,他要不搞事情才奇怪。況且皇子近臣費勒還死在“李墨”手上,想想也不會就這麼算了,這樣一看,也難怪他們去往巴德爾區探索的旅程一定不會太平。
伊萊只覺得頭疼無比,收了手扶額嘆氣。
不過沒等李墨問,他又突然抬頭堅定的說:“李墨,無論如何我都要陪着你,千萬不要丟下我了。”
“好。”李墨低聲應了,接著說,“達達的身份並不簡單,那個你稱為小點的人,他和達達都是那個違法組織製造出來的同一批試驗品,所以到底這背後是誰策劃現在還不能肯定。而費勒,他還活着。”
“不可能!”開始伊萊聽着李墨關於達達身份的話還在飛快動腦子思考,結果說道費勒沒死時,他渾身一激靈,立刻反駁。
那可是他第一次親手殺人。
飛濺血液的溫度,氣管破裂的嘶嘶聲,對方抽搐的肌肉和渙散的瞳孔他都記得清清楚楚,怎麼會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