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阿月說什麼呢,衡越不是一直在給你來信嗎,那個臭小子一次信都沒有給我這個老父親寫。」
虞父這話倒是不假,虞衡越那臭小子確實沒有給他這個當爹的寫過一封信。
「那您方才藏起來的是什麼?」
虞舒月並沒有被他忽悠過去,一邊說著便從芍藥手上拿過茶放在了桌子上,一邊朝着他方才藏摺子的地方而去。
「這……沒什麼。」
「爹爹。」
瞧着女兒冷着一張小臉嚴肅的模樣,虞父只得妥協,他無奈的拿出方才的摺子,「可以給你看,但是阿月得答應爹爹別著急。」
自己不答應他就不給自己看的這個架勢,虞舒月只能點點頭。
同樣她內心的不安已經擴散到最大。
當看清摺子上的內容后,虞舒月的臉色唰地一下慘白。
「爹爹,這……阿兄……怎麼會感上瘟疫?」
虞舒月拿着摺子的手都顫抖了起來,身體更是差點站不穩,幸好有旁邊的芍藥扶住她。
「每次發大水必定會伴隨着瘟疫的蔓延,綏州遭遇百年來最為嚴重的洪水,雖然現在已經沒有下雨了,可隨着天氣的升溫,瘟疫蔓延的速度也就越發快。」
「城裏瘟疫四起,作為這次賑災的大臣,衡越必定是每日都為此憂心,這一時不察便染上了,他們此行不僅帶了上京城有名的大夫同行,還有御醫呢,阿月不必太過擔憂。」
這份摺子虞父前日便收到了,這幾日他自己關在書房盯着摺子沉思許久。
他這會兒倒是還能夠自若的安慰女兒,彷彿方才黑着臉擔憂的不是他一樣。
「上面寫到綏州城已經有近萬餘人死於這場瘟疫當中,阿月怎麼能放的下心來,您不也正是因為擔憂這才一直待在書房嗎?」
「為父確實擔心,但為父知道你兄長定能夠平安歸來,而且就算……他不幸——」
「爹爹,孩兒不准你說喪氣話,這事沒有如果,女兒明日便出發去綏州。」
虞舒月打斷父親的話,她不想聽到任何有關壞的設想。
「不許去。」
虞父聽到她要去綏州,頓時臉色大變,情急的他一時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氣,怒瞪着眼高聲吼了這麼一句。
但他立馬察覺自己失態,怕嚇到她臉色趕緊緩和下來,再說話時聲音溫和了一些,但是語氣依然強硬。
「阿月,綏州這會兒是什麼情況,你去做什麼?衡越已經讓為父心中甚是擔憂,阿月你再去,要是出點什麼事情,你讓為父怎麼活下去?」
「退一步講,阿月去了能做什麼?這時候去難道不是添亂嗎?」
「可是……」
虞舒月知道父親說得在理,但是禁不住她擔心兄長。
「沒有可是,這事情沒得商量,你兄長一定會沒事的,阿月只需要在府上安心等待消息,好了,時候不早了,阿月早些歇息。」
瞧着父親強硬的態度,虞舒月知道綏州她是去不成了。
父親臉上的疲憊也讓她清楚的明白不止是她在擔憂兄長,父親同樣擔心着。
他都已經如此憂心了,作為女兒的她這時候不應該再讓他擔心。
虞舒月提着一顆高懸着的心離開了書房。
虞父確定女兒已經離開后,這才狠狠嘆了口氣,他挺拔的腰背一下子就垮了。
他抬手間都能感受到一股疲憊感,他從抽屜里拿出另外一本摺子,手上彷彿有千斤重一般,格外艱難地打開了摺子。
這封摺子是今日傍晚才到的,幸好方才他覺得心中難受沒有把這封拿出來。
不然他可能就難不住女兒了。
今日到的這封摺子上寫道虞衡越病情嚴重,綏州現在緊缺草藥,他的情況越發的危急。
「越兒,你可一定要平安歸來,爹爹和你阿妹還等着你呢。」
虞父抬頭看向輿圖上的綏州,眼裏泛着淚花,喃喃自語道。
……
綏州驛站。
床上的男人此時滿臉蒼白,唇色更是有些烏青,即使身上蓋着厚厚的棉被,他的身體也顫抖不停。
「咯吱——」
聽到房門被推開的聲音,虞衡越強忍着難受艱難地開口道:「誰……別進……來,小心……感染……」
「放心,我比任何人都惜命。」
聽到是空青的聲音,他強撐着精力睜開了眼睛,便看到了滿副武裝的他。
空青一身白衣,他用上好的布料做成了一個面罩把面部給擋住,只留下一對好看的丹鳳眼在外面。
「你……你這個能行嗎……」
「能不能行看我不就知道了,我這不還好好的嗎?行了,留着點力氣把葯喝了吧,我可不想還要親自給虞小將軍喂葯。」
空青語氣上雖然有着諸多嫌棄和不耐,但是卻絲毫不在意虞衡越得了重症瘟疫,直接坐在了他的床沿上,一手端着葯碗,一手準備扶着他起身喝葯。
「別——你把葯放在這裏我等下自己喝,你……出去。」
虞衡越身體太過虛弱,說話都格外的費勁,但是一看到他坐的離自己如此近,現在更是直接用手扶着自己的身體。
他拼盡最後一點力氣想把身體往床內側挪一挪,離他遠一些。
「怎麼,你還嫌棄我不成?」
空青眼疾手快的一下禁錮着他的身體,不讓他亂動,語氣也冷了下來。
「我是重症……會感染你,你是大夫,外面的十幾萬百姓……還需要你……你不能躺……下,你……」
「行了,本來還有點力氣可以自己喝葯的,非要說話浪費精力,這下還得我親自來。」
空青實在是懶得聽他廢話下去,直接看準機會把碗放在他嘴邊把葯餵了下去。
他還是想看這人活蹦亂跳到處找他茬的樣子,雖然可惡,但卻鮮活,而不是現在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