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合作（上）
耿文揚見庄曉夢瞠目結舌半晌兒沒有言語，只得提醒道：“姐，我說的對吧？”
說的對吧？說的那簡直是太對了！庄曉夢如夢方醒，舉着稿子問道：“揚揚，你寫這些稿子就是為了給我看嗎？”
“不是……”耿文揚笑道：“姐，我……我想寫出來，拿到廠里印成書賣了賺錢。”
原來如此！庄曉夢很是遺憾道：“揚揚，你要是早點知道讀書就好了，現在也不至於當個臨時工。”
“現在也不晚，姐。”耿文揚自信道：“都說知識改變命運，有了知識，我就不信自己只能當一輩子臨時工。”
今天晚上耿文揚帶給她的震撼太過強烈，庄曉夢只感覺大腦有點短路，頭腦也有些發懵。她穩了穩心神道：“揚揚，我能不能拿回家去再看。這會兒我有點心煩。”
耿文揚大方道：“姐，我給你稿子就是讓你好好看的，請多多提出寶貴意見。”
“嗯，好的。”庄曉夢心神恍惚間轉身正要出門，卻聽耿文揚道：“姐，出書需要錢。我手頭的錢不大夠，你能不能……借給我點？”
庄曉夢飽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道：“等我看完書稿再說。要是寫得好，我一定幫你把書印出來。”
回到家裏，幾句話搪塞過父母的詢問，庄曉夢來到自己房間坐在書桌旁打開了枱燈，拿出耿文揚的書稿認真閱讀起來。
“呀！揚揚的文筆真是妙啊！”庄曉夢一氣讀完不禁拍案道：“文筆流暢，節奏緊迫，故事也很精彩，依我看不比那幾個大作家差。”
“只可惜……”庄曉夢暗自惋惜道：“揚揚不能繼續求學，否則的話……唉！”
第二天一早，她來到耿家屋外喊道：“揚揚，你出來一下！”
耿文揚正準備吃早飯，聽到喊聲忙出來道：“姐，怎麼了？”
庄曉夢把稿子交還給他道：“我昨晚上看了，你寫的還算不錯。趕緊往下寫吧，寫完了我幫你出書。”
“謝謝姐姐！”初步得到了佳人的肯定，耿文揚心中竊喜道：“我抓緊寫，每天寫完了先拿給你看。”
庄曉夢莞爾一笑道：“我真沒想到你能有這等本事，好好乾！我相信你不會永遠只是個臨時工。”
“哎！”耿文揚連連點頭道：“我一定不會讓姐姐失望的。”
兩人正說話間，忽聽身後有人粗聲粗氣道：“曉夢，上班去呀？”
庄曉夢扭頭一瞧，說話的卻是對面張家的大兒子張華。他比庄曉夢大上兩三個月，技校畢業後到栢城化肥廠當了名車間操作工，近來對她噓寒問暖異常的殷勤。
“張哥，你也上班去呀？”庄曉夢禮貌的笑了笑道。
張華見姑娘笑靨如花，誤以為人家對他有那種意思，心中竊喜道：“是啊！要不我們一塊走吧？”
庄曉夢眉頭微蹙道：“不了，你先走吧，我跟揚揚還有點事說。”
“沒事，我等着你就是。”張華死皮賴臉道。
耿文揚在旁冷眼觀瞧，心中暗道：“張華的臉皮還真夠厚的，明顯是想占曉夢姐的便宜。”
“你先走吧，我還沒吃飯呢。”庄曉夢不願再跟他糾纏，胡亂搪塞了一句便扭身款款而去。
張華盯着姑娘婀娜多彩的身姿貪婪地咽了口唾沫，忍不住贊了聲：“真塔瑪正點！”
耿文揚聽在耳里卻故意裝傻道：“張哥，你說啥？”
“你個小孩家的懂什麼？”張華眼也不眨的一直盯着庄曉夢進了自家房門，這才心有不甘的推着自行車出了院子。
“貪圖曉夢姐美色，想着她好事的人還真不少！”耿文揚心道：“現在我的條件連張華都比不上，如果不趕緊使自己強大起來，找曉夢姐做老婆的想法無異於痴人做夢。”
一旦有了壓力便有了緊迫感，印刷廠的工作雖然累，但只要一有機會，耿文揚便思考着小說的脈絡走向和情節籌劃。下班回到家后，即便是中午時分，他也擠出時間全力寫作。
晚上吃過飯，他便一頭扎進房間裏繼續奮筆疾書，搞得父母一頭霧水摸不清狀況。
“揚揚這是怎麼了？”李玉芬揪心道：“沒事就把自己關在屋裏，該不是中了什麼邪吧？”
“胡說八道什麼？”耿匯中道：“肯定跟老莊家的閨女有關係，你沒看這兩天曉夢老來找他嗎？”
李玉芬歡喜道：“你這一說還真是呢！哎呀，要是咱兒子能把曉夢娶進門，那真是菩薩保佑祖宗顯靈啊！”
“做你的白日夢去吧！”耿匯中兜頭潑了瓢冷水道：“人家曉夢是正兒八經的銀行職工，跟咱兒子差着十萬八千里呢。人家得眼多瞎，才能看上他個臨時工？”
老話說得好：孩子是自家的好，老婆是別人家的好。當媽的都認為自己的孩子才是世界上最優秀的！
李玉芬不滿道：“揚揚也不差，老實勤快，踏實能幹。別的不說，老莊家吃的水可一直都是咱兒子幫着挑的，他們總不能用完了人，轉頭就不認賬。”
“哪兒跟哪兒呀？”耿匯中嫌棄道：“幫着挑個水，人家就得把好不容易養大的閨女給你當媳婦？哪有這麼便宜的好事？”
“反正我覺得兒子挺好，配得上他家姑娘。”李玉芬不服氣地嘟囔着。
耿匯中正要再說道兩句，忽然起身招呼道：“呀！曉夢來了！”
李玉芬忙回頭一瞧，只見庄曉夢穿着件淺紅色花格上衣施施然走了進來，朝他倆姍然一笑道：“叔叔阿姨，我找揚揚。”
“揚揚在屋裏，快去吧。”李玉芬臉上笑開了花，忙不迭說道。
庄曉夢不知何故，在老兩口面前忽覺有些羞澀，低着頭推門進了裏屋。她剛一進門，耿文揚頭也不回道：“姐，你來了。”
“你怎麼知道是我？”庄曉夢好奇道：“你連問都沒問呢。”
耿文揚扭頭笑道：“你一進來立刻滿室芬芳，我不用問也聞得見那種沁人心脾的獨特香氣呀。”
“去你的！油嘴滑舌！”庄曉夢萬沒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等花言巧語，不由得羞的雙頰緋紅。
耿文揚卻道：“我是實話實說，你不信就算了。”
庄曉夢嗔道：“你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我可就走了！”
“好好好！我不說就是！”耿文揚隨手遞給她一沓文稿道：“我剛寫出來的，麻煩庄老師幫着審閱一下。”
“這還差不多！”庄曉夢接過手稿認真細讀，看到酣處不禁拍案道：“爽！快意恩仇，真是痛快！”
耿文揚見狀笑道：“姐，你喜歡就行，說明我寫的還不差。”
“什麼叫不差？”庄曉夢不啻讚美道：“寫的很好！非常好！”
“只是……”她有些不解道：“為什麼一上來便是這麼激烈衝突的情節，寫小說不是講究鋪墊和循序漸進嗎？”
耿文揚淡淡一笑道：“姐，受眾群體不一樣呀！”
庄曉夢暗自一驚，能說出受眾群體四個字來，作者的眼光和看事物的水平可不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