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他覺着自己有些卑鄙

第210章 他覺着自己有些卑鄙

護國公,退親了?

柳芄蘭赫然想起,初一那日在定安伯府上遇見他,他談起退親時憤懣至極的樣子來。

這尚在年裏,他便將親事退了,足見這樁親事對他煩擾之甚。

柳芄蘭垂首撫弄着茶碗蓋盅,兄嫂的言語不絕入耳。

「敢是護國公?前兒京里傳的沸沸揚揚,我恍惚聽底下人也議論過,說什麼這護國公如今飛黃騰達了,便不認人起來,想換老婆。原來,竟是真的?」

「哪有此事!是那鄭家的女兒先做了對不住他的事,趁他離京之際,同人勾搭。孟兄回京之後,便張羅着要退親,只是不想聲張,也算給鄭家留足了臉面。誰知堂堂國公府門第,也學那起子地痞無賴的做派,死皮賴臉的糾纏不休,足鬧了一月有餘。直到昨日,鄭家族中才有兩位叔伯出面,上門向孟兄賠禮致歉,把親事退了。孟兄今兒一高興,就請我到德興樓吃酒,所以弄到這個時候。」

柳正峰飲酒歸來,又一氣兒說了這許多話,便覺着口乾,端起丫鬟送來的醒酒茶,一飲而盡。

原來,這裏面竟還有這麼一樁故事。

他二人的境遇,倒還有幾分相似。

王氏卻道,「竟還有這等事!鄭家小姐也是好端端的名門閨秀,怎會如此不知檢點?這話既是他告訴你的,莫不是還有什麼隱情吧?」說著,便抿唇一笑,「你們男人啊,那張嘴當真叫人信不得。」

這本是他夫婦間的玩笑話,不知怎的,柳芄蘭卻覺着有些刺耳。

「嫂子,護國公既是皇上欽封的國公,又是哥哥多年好友,必然人品端正,是個端方君子,也絕做不出那樣的事兒來。」

言罷,她將茶碗擱在桌上,「外頭各房管事還等着我去核對年裏開銷的賬目,我便先去了。」

撂下這句話,柳芄蘭便起身而去。

王氏一臉詫異,不由說道,「這丫頭,好好的怎麼忽然就生起氣來了?」

柳正峰瞧着妹子那裊娜的背影,隱在水紅色灑金棉門帘子後面,托腮不語。

柳芄蘭回了她那小院,各處管事的婆子果然都已在庭院之中等候。

見她到來,各自屏息凝神,垂手肅立。

她進了明間坐下,吩咐丫鬟依次傳人進來問話,無疑問的,略問問便當即放了;有些話說的,便略拖延些功夫。

人人皆知這位小姐精通賬目,治家頗有手腕,今兒才發落了她房中的大丫鬟,更不敢隨意糊弄應付,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柳芄蘭看了幾頁賬,見並無異常,便吩咐丫鬟發了籌子,遣散眾人。

待眾人散去,她正想歸房整理妝容,卻聽外頭守門的丫頭道,「大爺來了。」

柳芄蘭只得轉了回來,果然見柳正峰踏進門來。

柳正峰已換了一身家常衣裳,言道,「適才瞧見你這兒人才散了去,年裏事多,你嫂子身子又不好,倒一向拖累妹妹了。」

柳芄蘭吩咐丫鬟上茶,兄妹兩個相對而坐,微微一笑,「哥哥客氣了,一家子人何必說兩家子話呢?」

柳正峰又道,「你嫂子卻才已把定安伯府上的事告訴我了,張淮那廝竟這般下作可惡!妹子你放心,既有人證物證,明兒哥哥就到他府上去,定把這門親事退了!倘或他還敢耍賴,哥哥便在朝中聯合幾位同僚,一道上摺子向皇上參他Yin行胡為!」

柳芄蘭含笑應下,「多謝哥哥費心了。」

雖則那日在定安伯府吃了些小虧,但拿到了張淮的把柄,她便再不將這門如附骨之疽般的親事放在心上了。

張淮此人,欺軟怕硬,色厲內荏,安定公府近年來又大不如前,更不敢再在皇帝跟前鬧出什麼么蛾子來。

他死抓着她不放,甚而不惜自降身份,甘做Yin賊,不就是想死死的巴着她鎮遠侯府么?

柳正峰瞧着自家妹子眸凝秋水,唇含淺笑,一副安之若素的淡淡模樣,不由暗自嘆息了一聲。

很多時候,他都看不透妹子在想什麼。

早年間,她獨自留在姑蘇老宅陪伴祖母,雖則明面是她承歡於祖母膝下,但聽上京來的老家人說起,實際卻是二姑娘照料着老太太。尤其是老太太後來有些糊塗了,若非二姑娘處處留神,府中那些古玩字畫、首飾器皿不知被人誆騙了多少。

父親曾要接她們祖孫上京,但祖母年歲已高,故土難離,倒是妹妹寫信來京,叫他們不必擔憂,一切有她。直至祖母離世,她方才入京。

來京的路上,偏又出了那檔子事兒。

好在有驚無險,她入府之後,任憑自己和娘子如何旁敲側擊、又或單刀直入,她就是不肯說那夜的人是誰。

他和妹妹聚少離多,如今湊在一處,總是缺了些親近……

今日,孟長遠請他吃酒時,忽然說起兩年前他曾奉旨入雞鳴山剿匪,初一那日他又是在定安伯府遇見的鄭芳初,難道說……

柳正峰眼眸微亮,低聲道,「妹子,你倒是對哥哥說一句實話,當初在雞鳴山救你的人,到底是誰?」

柳芄蘭微怔,當即輕輕說道,「哥哥,我早已說過,既然我安然無恙,又何必過問那夜的人?那人是芄蘭的恩人,芄蘭……不能以此便糾纏上人家。」

「你啊,你就不為自己想想么?」

看着自家妹妹那平淡無波的嬌美容顏,柳正峰有些氣餒,他知曉妹子性格柔韌,外柔而內剛,倘或她不肯說,那便是再撬不開她的嘴的。

柳正峰踟躕了片刻,忽又問道,「那哥哥只問你一句話,當初雞鳴山上的人,和定安伯府的,是不是同一個人?」

柳芄蘭便不言語了,片刻才道,「哥哥不必多問了,我不想說。」說著,看了一眼外頭天色,「夜深了,哥哥還請回吧。」

柳正峰無奈,只得離去。

柳芄蘭推了窗子,望着天際那一輪玉盤,怔怔出神。

即便她同張淮的親事退掉,總也不能仗着這種事,便賴上他吧……

孟長遠自德興樓別了柳正峰,一路打馬回府。

今日,他興緻甚好,昨兒鄭氏宗族的兩個長輩,拿了退婚文書連同當日送去的聘禮,到他府上來,又是鞠躬又是作揖,賠了大半日的不是,將那親事退了。

孟長遠只覺着好似甩脫了一個大包袱,渾身上下鬆快不已。

他現下,是自由身了……

一想到這點,他便覺着高興,但到底高興什麼,卻又說不上來。

回到府中,依舊孤燈照壁,冷冷清清。

說來也是,他這個年歲,換作別府子弟,早已妻妾滿屋,甚而子女繞膝了,怎會如他這般,拖延至今還是孑然一身。

今兒,他特意請了柳正峰飲酒慶祝,此刻她……她該知道他已經退親了吧?

想到此處,孟長遠忽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他在奢望什麼呢!

柳家姑娘今年才十八,他……他幾乎足足長了她八歲!

鎮遠侯府也是世家大族,從前朝時起,便是書香清貴之家。

她那樣的容貌品性,又正值青春妙齡,即便退了親,追逐者也勢必如過江之鯽,怎會嫁給一個年歲大了這麼多的男人,又不是與人做續弦!

便是柳府,也不會答應的。

今日,他有意無意的向柳正峰提起那兩件事,是想挾恩圖報么?

孟長遠忽然覺着,自己有些卑鄙。

他長舒了口氣,一手做枕,躺在了床上,思緒飛回兩年前的雞鳴山上。

她一個孤身弱女子,才脫賊人之手,是怎麼在那野洞子裏看護了自己一夜的?

孟長遠有些恨當初的自己,怎麼就昏迷了一整夜呢?

過了正月年便算過完了,天氣也一日比一日的暖和起來。

孟長遠退親之事,原本不曾聲張,可這世上偏就沒有不透風的牆。

這門親事是安國公府自己退的,加之定安伯雖下了嚴令,府中下人總有幾個嘴松的,便傳出些風聲,說這鄭家大小姐看不上護國公,一心想尋更高的枝兒,所以才鬧着退親。又傳言,安國公府是仗着女兒姿色,竟想攀龍附鳳,因而連護國公這樣的門第都瞧不上了。還有些閑言碎語,將鄭芳初往日那些不檢點,零零散散的傳了出來。

頃刻間,鄭芳初從安國公府的千金小姐,成了個艷名四播的風流女子,各路香艷故事塞滿大街小巷。那些市井小民,平日裏無事,最愛的就是嚼裹這些高門大戶里的秘辛,何況是國公府小姐偷人這等桃色新聞。

鄭芳初的名聲算是臭了個徹底,且不說如今安國公府已然式微,即便正值鼎盛之時,出了這等事也頗為棘手,人人都長着一張嘴,你能封住幾張?

她在閨房之中哭的死去活來,那病才好了幾分,便又加重了,這一回幾乎病死過去,纏綿病榻了大半年,直至秋風漸起時才有所好轉。

她聲名狼藉,無人問津,拖到近三十歲才嫁給了一武官做續弦。

男子出身寒微,靠着一拳一腳才謀了這個官職,言辭粗鄙,更不知溫柔為何物,家境又不甚富裕。鄭芳初略講究些吃穿,便被牽着頭皮大罵敗家的婆娘,娶你進門是當畫看么?!她終日以淚洗面,卻只敢背着男子哭泣,原先那幾顆能博男人憐惜的淚珠子,如今只能換來好一頓臭罵。有時再回想起當初與孟長遠定親時的光景,恍若做夢。自然,這都是后話了。

相較之下,柳芄蘭的親事,退的倒是無聲無息。

一如她先前所料,張淮經了那一出,便成了嚇破膽的老鼠,日日龜縮府中不敢出門,時常疑神疑鬼有人要暗害他。

安定公府自知無禮,柳正峰上門說明了來意,當即答應了退親,屁也沒敢多放一個。

時進二月,時氣越發暖了,御花園裏的柳條子也抽出了幾許綠芽。

孟嫣倚着軟枕,在炕上收拾着那些給孩子的針線。

春風自窗外吹來,拂在面上暖融融的,且帶了幾許無名的花香。

她輕輕嗅着,又笑又嘆,「這都春季啦,在這兒竟窩了這麼久,真真是厭死了!」

瑞珠正在瓶中插好了一束柳條,笑道,「這柳條,還是皇上親手在御花園折的,讓容公公送來的。說娘娘不能出去,體順堂里又沒柳樹,將就着看看春意吧。」

孟嫣輕哼了一聲,「看瓶子裏的算什麼,本宮要看,就親自到御花園裏去看。」

瑞珠將瓶子抱到炕几上,「娘娘耐着些性子吧,這地方清清靜靜的,正好養胎。」

口中這樣說著,她心裏其實也明白,娘娘高興着呢,不過又是借題發揮罷了。

孟嫣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再過幾日就滿三個月了。

她沒用任何一個太醫,自己調理着養胎,這一回倒是安泰的很,除了初期的泛酸疲乏,再沒上輩子那些不適之狀了。

這是好事。

芸香自外頭匆匆進來,低聲向孟嫣道,「娘娘,今兒太醫院送來的安胎藥,葯死了兩隻老鼠。」

孟嫣挑了挑眉,面上笑容舒展,「她終是動手了。本宮還當墮胎藥就是滿頂了,居然是下了毒。她這是,要斬草除根啊。」說著,又問,「可記下了?」

芸香回道,「按着娘娘的意思,葯湯、死鼠都留着呢。幾時拿人?」

孟嫣淡淡道,「先不要打草驚蛇,去把皇上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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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毒女配重生后躺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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