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夢裏有頭狗熊壓着臣妾

第179章 夢裏有頭狗熊壓着臣妾

陸昊之大喜過望,由宮女服侍着脫了外袍,摘了金冠,隨宮女去沐房洗浴。

看着陸昊之那雀躍到幾乎跳起來的背影,孟嫣淺笑着微微搖頭。

瑞珠從旁道,「娘娘,皇上這高興的跟小孩子似的。」

「可不就是小孩子么?」

孟嫣隨口說了一句,將醫書叫與她收好,「別同其他的書渾放,頁數也別弄亂了,本宮明兒還要看呢。」

一言未了,她便打了個哈欠,只覺得睏倦不已,看了一眼桌上的自鳴鐘,竟只才戌時四刻,不由脫口而出道,「才這個時辰罷了,竟困成這樣,連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瑞珠放好了書本,回來道,「這兩日,娘娘為這疫病殫精竭慮,沒日沒夜的熬着,身子哪裏吃得消?精力耗的太狠了,一時支撐不住也是有的。」

孟嫣揉了揉眼睛,微笑道,「也就是這麼說了。」

言罷,她脫了外衣,便躺到了床上,頭才挨枕,便已沉沉睡去。

陸昊之在沐房的浴池之中,溫熱的泉水浸泡着健碩的身軀,拂去了他一身的疲乏。

他掬起一捧水搓洗着面容,水珠在那寬闊結實的胸膛上滾動,而後落入池中。

仰頭望向床上,一輪明月掛於中天,些微幾個星子閃爍不定,夜風不時送來桂子的清甜。

眨眼的功夫,就是桂花飄香的時節了,過不得幾日就是八月正是闔家團圓,共享天倫的佳節。

自打想起上一世的事,他便時時夢見上輩子的情形。

夢裏,失了她之後,每一個八月成了一個月圓人缺的日子。

不論宮中擺了多盛大的宴席,他總在曲終人散之後,於桂樹之下獨坐,自斟自飲直至醉到不省人事。

唯有醉中,方能再度見着她。她乘風而來,與他相伴,軟語溫存,纏綿悱惻。

然而隔日紅日高照時,一切不過南柯一夢,心底彷彿被人挖出了一個大洞般的空虛陰冷。

那是一段錯誤的人生,無論是對於他,還是她。

所以,上蒼給了他們這個機會,重新來過。

不論先前有過什麼齟齬,現下嫣兒總算同他和好了,今年的八月要和她一道持螯賞桂,把酒言歡。

然後……

陸昊之的心頭忽然有一絲興奮,雖說方才他那麼向嫣兒保證,但是吧,這兩口子都躺到一張床上去了,有個什麼挨挨蹭蹭也都是人之常情啊……

想到嫣兒還在屋裏等着自己,陸昊之便按捺不住這一身的燥熱,急急忙忙搓洗了幾把,出來吩咐太監伺候着擦乾身子,着了寢衣,往回走去。

回到春澤齋寢房之中,卻見屋內已是昏暗一片,外頭的燭火俱已熄滅,只餘角落兩盞宮燈照明。

陸昊之心頭微微疑惑,便問瑞珠,「這是怎的了?你們娘娘呢?」

瑞珠回道,「回皇上,娘娘倦了,已先歇下了,還留了話,請皇上自便。」

請他自便?

普天之下,有這個膽量的,大概也只有她了。

他是沒有招幸過別的嬪妃,但料想倘或其他妃子來侍寢,是絕然不敢做出自己去睡覺、讓皇帝自便的事來吧?

得,誰讓他只稀罕她一個呢?

中意這樣的女人,那他就得受着。

陸昊之緩步走到床畔,果然見孟嫣躺在錦衾之間,雙眸緊閉,睡的甜熟,嬌媚的臉上漾着一抹甜甜的笑意,肩頭露在外面,雪膩光潤,宛如凝脂。

他的目光,在她的眉眼唇鼻上流連,而後滑向那高聳的胸脯……

嫣兒,這可是你說的,讓朕自便。

陸昊之抬了抬手,瑞珠會意,躬身退了出去,掩上了房門。

他在床畔坐下,俯身過去,湊在她臉頰旁,輕輕道了一聲,「嫣兒。」

孟嫣卻睡得極沉,紋絲不動。

陸昊之輕輕一笑,挪步上床,揭開了蓋在她身上的薄紗被子。

嬌軟香馥的身軀,靜靜的卧於褥上。

一手扯開寢衣的系帶,他便迫不及待的將自己覆蓋了上去。

吻着那雪白的面龐,纖細的脖頸,寬大的掌在那細軟的腰肢上游移着……

但須臾,他便生生僵住了。

掌下的腰肢比他記憶之中瘦削了許多,甚而有了瘦骨嶙峋之感。

陸昊之眉頭微蹙,抬起了身子,打量着她。

懷裏的嫣兒,與往日相較,瘦弱了許多。

她在人前向來姿容嬌麗,艷光照人,可眼前的她彷彿成了個病西施,一陣風就能吹跑。

陸昊之緊皺眉宇,將她輕輕放在床上,翻身下床,輕步走出寢房。

門上守着的瑞珠見他出來,倒嚇了一跳,忙問,「皇上,請問有什麼吩咐?」

陸昊之道,「把平日裏伺候娘娘的人,都叫過來!」

瑞珠不明就裏,只得依命行事,忙忙將平素在內房服侍的宮女太監都傳了進來,片刻便跪了一屋子。

陸昊之坐在太師椅上,一手擱在扶手上,神色冷肅,沉聲道,「都是怎麼伺候的娘娘?!能讓娘娘消瘦到這般地步!朕曉得,近來貴妃改了性子,待下和氣了許多,你們便一個個都生了輕慢之心了,是么!」

一眾宮人頓時嚇得面無人色,齊聲道,「皇上明鑒,奴婢等伺候娘娘一向盡心竭力,不敢有絲毫怠慢之處啊。」

陸昊之清冷的俊容之上,更浮現了一絲慍怒,斥道,「朕都瞧見了,貴妃分明芳容憔悴,且比往日瘦了許多。你們這群刁奴,還敢在朕跟前狡辯!」

瑞珠咬了咬唇,低低出聲道,「皇上,且容奴婢一言。」

陸昊之看了她一眼,「說吧。」

瑞珠低聲道,「啟稟皇上,其實從今年年初時起,娘娘身子就不大安泰,月事也時常不準……」

陸昊之不待她說完,便喝道,「太醫院的一干酒囊飯袋,請脈時就沒發現么?!」

瑞珠忙道,「與娘娘請平安脈的太醫是有說要娘娘仔細調養,可娘娘的脾氣,皇上您也知道,那是從來最厭吃藥的……」

她此言倒是非虛,孟嫣自己便是醫術名家,醫術藥理十分精通,只是為著宮裏規矩才按月請脈,實則自己根本不放心上。

陸昊之細想了想孟嫣的脾氣,心中怒氣消了一些,頷首道,「你繼續說。」

瑞珠道,「如此倒不見怎樣,然而娘娘當初為醫治和安公主耗費了許多心血,疫病起來之後,娘娘日夜懸心,百般籌謀,胃口又不甚好,一日三餐常常是胡亂就罷了。皇上在這兒時還好些,若娘娘獨自用膳,不過隨意用些粥飯小菜。這兩日,眼見着人就瘦了下來,精神頭也不好了。奴婢私下勸了幾回,娘娘只是不聽。」說著,她忽而抬頭,懇切道,「皇上,奴婢斗膽,求您勸一勸娘娘,如此下去,人是要垮的。」

陸昊之一時沒有言語,看着瑞珠,半晌才道,「你是貴妃的陪嫁,你說的話,朕信個幾分。」

聽皇帝如此說來,眾人鬆了口氣,卻聽皇帝話鋒一轉,又厲聲道,「然則,這不是你們服侍不周的理由!御膳房送來的膳食不合貴妃的口味,那就做貴妃愛吃的菜來!貴妃忘了寢食,你們這些貼身服侍的人,便該提點着些!倘或再讓朕瞧見,貴妃日漸消瘦,精神不振,朕便唯你們是問!」

撂下這些話,陸昊之豁然起身,大步走回寢房。

留着跪着一屋子的宮女太監,面面相覷,風吹腦殼涼。

伴君如伴虎,伴君如伴虎啊……

榮安先瞅了一眼寢房緊閉的門,心裏琢磨着皇上該不會再出來了,才朝眾人擺了擺手,悄聲道,「下去吧,都別杵着啦。」

眾人這才敢起來,漸漸散了。

瑞珠上來,頗有幾分委屈道,「榮公公,這事兒當真不能怪奴婢啊。」

榮安抬起胖手,在她腦門上敲了一下,「你都進宮多少時候啦?還不懂這宮裏的規矩嗎?皇上這是心疼貴妃娘娘,又不好去責備娘娘,只能拿你們大傢伙來出氣了。受着吧,還能怎麼著。」

嘴上說著,心裏喜孜孜道,讓你這小丫頭片子平日裏老在咱家面前沒大沒小,今兒你也算吃癟了。

瑞珠撓了撓頭,噘嘴道,「可是,娘娘當真不聽奴婢的勸啊。」

榮安嗐了一聲,「貴妃娘娘什麼脾氣,你還不知道嗎?那是能硬勸的人嗎?那得哄着,哄的她高興了,再勸就好說了。」話到此處,他卻摸了摸自己的雙層下巴,若有所思道,「貴妃娘娘瞧着是比往日瘦了好多,你們可留心些,別再把娘娘耗倒了,上河園可就更熱鬧了。皇上發起火來,咱們誰都承擔不了。」

陸昊之回到寢房之中,掩上了房門,放輕了步子,重新回到床畔。

孟嫣依舊睡着,無知無覺。

那些情慾、那些躁亂的慾火,都消失的無影無蹤,現下他的心中唯有憐惜及……深刻的恐懼。

遷怒於宮人,從來不是他的作風。

然而,眼前虛弱的孟嫣與夢中那瘦骨嶙峋的她漸漸的重合為一,可能再度失去她的懼意彷彿一隻爪子,緊緊的攥着他的心。

如果再一次、再一次與她天人永隔,他會如何?陸昊之不敢想像。

不知為何,陸昊之總覺着,冥冥之中似乎有種力量,正強力的想要將她奪去。

這無形的敵人,令他茫然無措。

無力感,深深的籠罩着他。藲夿尛裞網

陸昊之輕輕撫摸了一下孟嫣的額頭,睡夢裏的孟嫣似有所感,呻吟了一聲,翻了個身,背對着他。

他在她身側躺下,將她緊緊的抱在了懷中,她纖瘦的背脊密密的貼着他的胸膛。

「誰也別想搶走你,嫣兒,你是我的。」

他吻着她細白的後頸,也漸漸遁入了夢鄉。

隔日,陸昊之醒來時,只見孟嫣在一旁坐着。

他眯眼一笑,坐起來自后環住了她,正想說些什麼,卻見孟嫣按揉着太陽穴。

只聽她說道,「皇上,昨夜睡得好么?」

陸昊之有些不明所以,只當她隨口問問,便道,「一夜無夢,自然是好的。」

孟嫣卻道,「臣妾做了個噩夢,夢中有一頭大狗熊,壓在臣妾身上,還一個勁兒的往臣妾懷裏拱,可把臣妾嚇壞了。待要醒過來,就是醒不過來,好容易苦熬到天亮,這才算醒了。」

狗熊?

陸昊之臉色有些發黑,輕輕咳嗽了兩聲,「嫣兒,你想必是白日裏累壞了,所以夜間才有此夢。雖則朕准你主理疫情事由,但你是貴妃,不是太醫院的大夫。梨落院的風波既已告一段落,那些個雜事都交給底下的人去做,你也好生保養着身子,別仗着年輕,就胡來一通。」

孟嫣聽了,正欲說些什麼,陸昊之卻將頭埋在了她肩上,低聲道,「嫣兒,咱們……這一次,一定都要好好的。」

男人的嗓音,微微發顫。

孟嫣默然,片刻她回眸向他一笑,「昊之說什麼呢?一大清早的,就講這些不吉利的話。我還想着,等這次疫病過去,好好調理着身子,多養幾個孩子呢。」

望着那含笑的澄澈眼眸,陸昊之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漸漸安寧了下來。

他將她重新放回枕上,吻上了那張殷紅的唇。

孟嫣摟着他的脖頸,良久輕輕說道,「你放心,我都知道。」

兩口子在床上黏了一會兒,直到榮安在外頭請皇帝起身,方才各自着衣下地。

梳洗之後,陸昊之在春澤齋用了早膳,方才神清氣爽的去中和堂朝會。

打發了皇帝離去,孟嫣便在明間內坐着吃茶,聽底下的宮人來報各種瑣碎雜事,又使人去傳夏侯宇過來。

頭一件,便是梨落院。

打從她整治了一回,梨落院重新發放了米面草藥,那院中養病的宮人歡聲雷動自不消說,也因如此,上河園裏往日那管事們壓榨盤剝底層宮人的風氣,也一氣兒改了不少。

如今,園中宮人無不稱頌貴妃娘娘的賢德。

此外,上河園因着孟嫣處置有方,除卻早期患病的宮人,再未新添病患。陸昊之眼見此法有效,便在朝堂上宣了,命各處地方官員在民間推廣開來,嚴查污染的食物,設立臨時醫館,將病人盡數收容,再撥派大夫前去醫治。幾日下來,已頗見成效。

原本山西蝗災,有流民湧入京城,他們無處安身,缺吃少穿,四處流竄,以致京城案件頻發,也傳播了疫病。然而,陸昊之下旨興建臨時醫館,收容病人,自然需要許多人手,一氣兒便冒出了許多差事,流民之中大多也只是貧苦農民,紛紛前往應徵。少數幾個不法之徒,便由京城步兵衙門拿了。這件難題,也迎刃而解。

芸香坐在地下一張小杌子上,拿着美人捶替娘娘捶腿,笑道,「娘娘不知,如今外頭都傳遍了,說大周有一位仁德的君主,更有一位賢惠的貴妃娘娘,是咱們大周百姓的福氣呢!」

孟嫣抿着茶水,看着手中的藥方,淡淡一笑,「少貧嘴亂說,傳到太后耳朵里,要打你的板子,本宮可不護你。」

芸香一嘟嘴,「太後娘娘心裏早有主意了,才不會打奴婢的板子。」

正說著話,外頭宮人傳報,夏侯御醫已至門外。

孟嫣點了點頭,「讓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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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毒女配重生后躺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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