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淑女大戰
安歌本想賞完梅花后就回去,奈何奉溪熱情難卻,非得留她用了午飯,下午宰嫣公主請了戲班子在府里唱戲,安歌覺着有趣也沒再急着走。
然而總有人想給她找不痛快,安歌皺着眉瞧着走到她面前的姚娉和耿渺,不知她們又要做什麼么蛾子。
“平安先生,上午的事情是我們不對,但請你別介意,畢竟我們在對畫壇不太了解,當你是自己畫師使喚了。”耿渺上前一步,她舉着一盞精緻小杯要給安歌敬酒,但安歌坐着她站着,人的腰身卻一點都沒彎下來,絲毫看不出她有多誠心。
安歌不難看出對方的心思,她別開眼道:“道歉就不用了,我與小姐們本非是一路人,日後還是少接觸的好。”
兩人怕是驕縱慣了,一時間沒遇到過像安歌這樣難啃的人,尤其是姚娉,她乃左相么女,向來只有旁人看她臉色,如今被這小小丫鬟擺了臉色,頓時怒上眉梢。
耿渺拉住她,雖眉間有怒色,但她到底是比姚娉冷靜。
“我們尊稱你一聲先生,你倒真把自己當個先生了。”耿渺微微湊近,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平安,我們權貴想除掉一個人,太容易了。”
她說著,手上的酒水順勢澆到了安歌身上。
“哎呀!”耿渺退後一步,裝模作樣道:“瞧我這手不聽使喚,把平安先生的衣服都弄髒了。”
安歌方才被她威脅了一通,現在已經是滿頭怒火,她起身毫不客氣的將茶水潑了回去。
耿渺是沒想到她性子能這麼烈,她頓時裝作委屈的模樣掛了兩滴淚水:“我是無意,你是有心,平安,我已經為早上的事情同你說抱歉了,你至於這麼眥眥必報嗎?”
旁邊的姚娉也是一臉憤慨,她大聲指責道:“我們的衣服可都是用金色織成,這可是南下進貢的綢緞,你一個平民一輩子都不會有的東西!”
旁人聽到這邊喧鬧,紛紛側目看了過來。
縱使坐的近的也不敢開口說話,畢竟耿渺和姚娉兩位大小姐的脾氣眾人都是知道的,仗着自家有權勢,平日裏在貴女圈裏遇到不順眼的人私底下可勁兒欺負,就連幾位官家小姐都被她們欺辱過,更別說空有名聲無權無勢的平安。
安歌不卑不亢:“若非你們自己找上我,不然你們這樣的人,我看都不會看一眼。”
姚娉氣急,正要抬手打人,卻被姍姍來遲的奉溪攔下。
她去添了一件衣服的時間,這邊就鬧上了,奉溪上前擋在三人中間,瞧着爭執的幾人奉溪頭疼了。
雖說她一個郡主的身份能壓得住場子,但兩邊互相潑了水,即便心底知道此事是那兩個囂張跋扈的姑娘惹起的,她也不好公然偏袒安歌。
“兩位小姐衣服髒了,先在公主府將衣服換下,天寒地凍的小心傷寒。”
奉溪說著給安歌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別繼續吵下去,否則大家都不好收場。
安歌憋着氣,但看着奉溪的面子上也不便發作,她點頭應着,奉溪又叫了位官家小姐陪着安歌,隨後她們一起被丫鬟帶領着往後院走。
奉溪又轉頭看向耿渺和姚娉,她壓了些火氣道:“耿小姐、姚小姐,平安是母親府里的貴客,望你們看在公主與我的面子上別再生事!”
耿渺和姚娉雖然和奉溪不對付,但有自家罩着,她們心底也不怕她。
面上應付過後,耿渺也指了指自己的衣服:“郡主,我的衣服也被弄髒了。”
奉溪只想扶額,她吩咐丫鬟帶耿渺去換衣服,臨走之前她還特地打招呼叫丫鬟將耿渺帶離安歌那邊。
陪在安歌旁邊文文靜靜的姑娘叫慕夢松,父親官不大,她在京中名媛圈的地位自然也高不到哪裏去。
小姑娘生的含蓄內斂,說起話來也輕聲細語,安歌與她閑聊也知道她看上去年紀不大,卻也是明年春日定好的秀女。
“先生,我勸您一句,那耿姚兩位小姐,日後還是能不接觸就不接觸,最好遠離她們。”
提起耿渺和姚娉,慕夢松面上多了幾分畏懼,顯然平日裏沒少受過她們欺負。
“是她們二人太過分了,我也不想和她們有接觸。”安歌嘆了一口氣,料是以前她定不敢這般,謹小細微生怕自己這條小命沒了,但現在,她雖無權,但與溫長胥的事情京中誰人不知,若是她被欺負了去,溫長胥的臉往哪裏擱?
“不用擔心我,我也有靠山。”安歌沖她擠擠眼道。
慕夢松聞言笑的苦澀:“是溫將軍?”
安歌點頭。
慕夢松笑的更憂愁了,她嘆氣道:“京中權貴關係都是一個圈,有人為了爬升或是維護自己的地位謹小細微,因此就算是家中女眷受了委屈,也不敢多說一句。”
安歌瞧她傷神的模樣,想必是自身經歷過,安歌也有遇事無力的時候,自然了解她的內心。
但長胥不會這麼做的。
安歌堅信,二爺會護着她的。
路過水橋時,前面的路被耿渺和姚娉攔住,她們二人甩開了跟隨的丫鬟,特地來這條路堵安歌。
慕夢松看見她兩渾身抖得厲害,耿渺瞧了眼慕夢松就笑了,她上前一步環臂冷笑:“我看是誰呢,原來是慕家丫頭!”
安歌擋在慕夢松面前,對她兩人說道:“好狗不擋路。”
姚娉氣急敗壞:“真給你臉面了,一個丫鬟出身的東西,就算脫了奴籍也是賤命!”
“口口聲聲說出身,出身這東西是可以選的嗎?我一個丫鬟出身如今也能做上先生,你千金小姐出身又如何,除了父姓何人還認得你們?”安歌也不客氣的開口反駁:“你們真要有本事就拿出些真本事出來,百姓們提到你們能誇個才女出來而不是說你們只是某某家囂張跋扈的小姐!”
安歌這一席話還真把兩位千金大小姐刺的體無完膚,自身無才無德除了家世樣樣拿不出手,這也是她們為什麼討厭有才有德女子的原因。
“大膽!”耿渺怒斥一聲,她指向慕夢松,“你現在就給我把這個賤人推下河!”
慕夢松渾身發抖,連連搖頭後退。
可耿渺有她的手段,“你明年就要選秀女,我姐姐是未來皇后,你要是不聽我的,到了皇宮我還整不了你?”
她又指向安歌,怒視道:“快推!”
安歌沒想到她這麼大膽,白了她一眼道:“你太狂妄!”
她拉過慕夢松,帶着人就要走,沒想到慕夢松太畏懼耿渺,她掙脫了手,一把將安歌推了下去。
安歌沒有輕易信她,畢竟人在這種情況下大多會選擇自保,她留了一手,在落下的時候扯出了耿渺的衣袍,帶着人一起落入了水。
水深,河面結了冰,兩人破冰落入水中,安歌只覺得自己肩膀麻麻的疼。
耿渺顯然不會水,她驚的亂撲騰,安歌被她攥着幾近喘不過氣來,好在看見耿渺落水,姚娉不敢不喊人,很快丫鬟奴僕們趕了過來下水撈人。
安歌自己會水,待奴僕們救了耿渺后,她自行游到岸邊,正要上岸時只見眼前寒光一閃,安歌下意識的避開,見姚娉手拿金釵刺在她的手側,她雖躲避,但手背上仍被劃破,深可見肉,鮮血淋漓。
金釵入土五分,可見對面下了狠手。
安歌遍體生涼,對方狠毒不言而喻。
畫師的手有多重要,安歌即使在這條件艱苦的古代都注重手的保護,姚娉完全是想廢掉她的手。
太狠毒了這個女人!
安歌氣急,她鼓足勁上前把人撞到在地,發狠似的打起她。
姚娉壓根沒想到安歌這麼大膽,她一個嬌養的小姐根本不是安歌的對手,沒幾下就挨了幾個拳頭,打的人鼻血橫流不斷哀嚎。
然而兩人很快就被拉了開來,姚娉痛的只叫,指着安歌罵道:“殺了她,給我殺了她!”
安歌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對着姚娉發狠罵道:“你如此狠毒,不配為人!”
奉溪聞聲而來,看到此景頓覺不妙,她悄悄叫人遞消息出去,隨後把安歌帶着往府外送。
姚娉掙扎要攔她,卻被奉溪叫人送去瞧大夫,她縱有百般不願,也只能看着奉溪帶着安歌匆匆離去。
“可憐的妹子,都怪我,沒想到她們竟然如此狠毒。”
安歌垂眸,她的手背滴着血,奉溪見了又是一陣心疼,要帶她去醫館處理。
安歌擺手拒絕,輕聲道:“小傷,我想先回去。”
奉溪知道她此時只能先回去,將外袍脫下罩在安歌身上,低聲道:“那兩家我都會去說的,姑娘家小打小鬧而已,我不會讓他們找你麻煩的。”
安歌有些無力,她沒再說話,獨自上了馬車。
到了安府,安歌的模樣立刻讓小蓮王成他們紅了眼睛,王成模樣小小更是哭出聲來,他拿起佩劍就要出門尋仇,卻被安歌攔住。
“你要是真想給我出氣,就回房好好讀書考個狀元回來!”
王成抹了一把眼淚,知道這又是權勢帶來的麻煩,他咬牙回房,發誓要叫欺負恩師的人好看。
府里的人很快燒好了誰,安歌洗完澡才覺得一條命真的回來了,她穿好衣服叫小蓮拿來傷葯,進來的不是小蓮,是紅着眼睛的溫長胥。
他走到安歌面前,眼睛落到安歌的傷口上。
傷口用水泡過,此時正露着白色的肉,模樣可怖。
溫長胥一言不發,隨後就要轉身往外走。
安歌連忙抱住他的腰說道:“我沒吃虧!人我打了!”
面前的男人渾身冰冷,就連抱着他的安歌都覺得懷裏的不是人而是塊鐵,安歌拉着人轉身,起身鑽進他懷裏。
“我沒事!有仇我當場報了!”
安歌不覺得自己吃虧,姚娉被她打的臉成豬頭,而耿渺落入水中凍得厲害,比起自己,她們二人也好不到哪裏去。
安歌繼續可憐巴巴的說道:“眼下你只需要護好我,我打傷了她們,她們肯定要找我算賬!”
溫長胥捧着安歌的臉印下輕輕一吻:“她們若是敢來安府,我叫她們站着進來,躺着出去。”
他身上有濃重的殺氣,唬的安歌肩膀一縮,又把人抱緊了幾分。
安歌想的沒錯,耿渺和姚娉根本不會善罷甘休,不過一日,兩家的人衝上門來討要說法。
安府門前吵吵鬧鬧,耿姚兩家的人只能站在門口乾鬧,原因不過是溫長胥派了兵守在安府門前,面對帶真傢伙的士兵,他們還是有些畏懼。
小巷裏的人家都派人出來看戲,溫夫人在門邊瞧着滿意極了:“這丫頭就是個禍害!竟然敢對耿姚兩家出手,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一個是左相么女,一個是太子妃母家,這可都是當朝連太子都要重視的家族。
安歌很快出面,她將兩家人迎了進去。
左相與耿大人氣度不凡,兩人各自的夫人也都到場,至於那兩位小姐,自然是哭哭啼啼的站在身後,姚娉的臉今日越發腫了,她戴着面紗,一雙眼怨毒的看着安歌。
再後面,便是一眾聲勢浩大的家僕。
“平安先生,你推我家小女下水,非但不登門道謝,還把我們拒之門外,這番做法可有禮?”耿大人吹鼻子瞪眼先開了口,他看着站在安歌身後的士兵,心想要不是這丫頭跟溫將軍有瓜葛,早就派人抓起來弄死了!
“我家閨女臉被你打成這樣,日後還能嫁出去嗎?你存心要她的命!”姚娉母親尖叫出聲,她恨不得過來將安歌碎屍萬段。
安歌淡定的叫人呈茶,她的年紀雖與耿渺姚娉相差不大,但在氣度上,遠遠勝過那兩個丫頭。
左相沒有接茶,他目光冷冷的看着安歌。
安歌同他家姑娘一般大,但人名聲在外又能獨自面對氣勢洶洶的他們,這丫頭還是有些膽魄和實力,轉而又想到自家那坨爛泥,若非夫人堅持,他還真不想來丟這個臉!
“敢問各位大人,可曾聽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