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對於太宰治,在夏目伶曦印象中一直沒什麼好感,但由於身為陰陽師的她卻能敏銳地感覺到對方是存在這個世界的邊緣,與那幫還有未了心愿的鬼怪和妖怪一樣,在行走深淵,即便過程搖搖欲墜,隨時都可能會掉下去,也被一根細線緊攥身後,迷茫前行。
同病相憐,在死亡線來回蹦躂,這也可能是太宰治能看到「同類」的緣故。
剛才她果然是腦子被門夾了才會想說一句安慰他的話,沒想到這是他的偽裝,難怪安娜會被這種人渣騙到,這麼這種人還沒死絕。
豆大的雨點滑落額前帶來的清涼將夏目伶曦從思緒驚醒,看到眼前已經佈置好的陣點,她才想起來這個法陣已經是快完成了。
接下來,只需要注入靈氣啟動便好。
夏目伶曦閉目靜心,渾身散髮絲絲微光,它們交織越發深入,匯聚成光點往少女面前已經佈置好的符籙飄揚。
在觸碰那一刻,符籙表面上的硃砂痕字跡跟着亮起,燃起藍焰,包裹着符籙燃燼。
如果有陰陽眼的人在場,勢必會注意到黑髮少女身下有一股純凈而又迸發的靈力一涌而出,彷彿事先聲明一樣,沿着規矩的圓線以極快的速度前行,最終繪製一張完整的圖案。
船甲上方,原本雙方均衡的場面逐漸演變成一方落與下方。
安娜一副穩操勝算的模樣拖着下顎,看着對面赭發青年想要過來靠蠻力打破屏障,卻又被自己補上新的屏障的阻擋腳步,明明近在眼前,卻怎麼也過不來,過度的力量給身體帶來的副作用也在一點點放大,形成無形的壓力摧毀頭腦的理智。
很快,對方原本強烈的攻擊因為身體負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
女人波浪髮絲下烈唇微揚,唇齒間溢出一絲嗤笑,「妾身承認你這股力量非同一般,但人類總歸是人類,有怎麼能與我們這些鬼怪相比。」
安娜已經可以預料到這個無腦的人類因為力量使用過度而承受不住爆體而亡的場面了。
果然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為什麼都喜歡拚命地想要阻止,首領也是,太宰治也是。
既然如此,那這裏也沒有必要存在了!
瘋狂的念頭一旦出現,便以翻滾的洪水卷席安娜整個腦海。
與此同時,這艘船像是感應到主人強烈的願望,天空交雜着閃電匯聚一個巨大的漩渦由上而下吞食海上的一切物體,滾動的煙塵佈滿整個天空。
女人的獰笑與雷聲、風聲包圍這片區域,這時,正笑得得意的安娜似乎察覺到什麼突然頓住,同時,船上發出一束明亮而又強烈的光,它突破層層濃煙,化分一絲絲微光,包裹着漩渦消弭,黑夜又恢復了平靜。
「該死!哪來的老鼠在這搗亂?」
安娜咒罵著把控制權爭奪回來,卻發現自己的妖力被什麼蠶食限制住了,沒法在使出剛才的破壞力。
她猶豫的看了一眼對面傷痕纍纍的赭發青年趴倒在原地不動彈。
頭也不回往剛才發出光芒的所在點飛去。
甲板上,感知到有陌生的妖力靠近的夏目伶曦先是睜開眼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就閉上眼繼續輸送靈力。
走過來的安娜看到這一幕表情略有些驚訝,「你怎麼會在這?」
這個人她不是已經丟下船了嗎?
按道理來說,這傢伙沒她允許是不能再放上船的。
夏目伶曦依舊閉目不說話。
法陣帶來的消耗對她有極大的靈力消耗,難怪需要靈力極高的人來充當陣點,換做是一般的陰陽師,身上的靈力肯定沒多久就被榨乾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目前只能閉目專心才能保持自己源源不斷的靈力輸送。
簡單打量四周后,安娜基本確定剛才的光芒就是夏目伶曦搞的鬼。
高跟鞋下的地板龜裂,她險些失控地大吼:「為什麼你也來阻止我!明明你也討厭那些男人不是嗎?」
夏目伶曦:「那你為什麼要把無辜的人一起拖下水?」
「那是因為他們都該死!!!」
「不是,他們明明都沒有見過你」
「他們都該死!所有人都該死!!!」
見沒法和安娜溝通,夏目伶曦頭疼地放棄說話。
「冷靜」下來的安娜一步步走向夏目伶曦,接着她被什麼止住前路,低頭見十幾張符籙
一圈又一圈以黑髮少女為中心點,像是在保護少女,安娜冷哼:「你以為這些破紙能擋住我嗎?」
她不屑地直接踏上去,那些被踩過彷彿被無形的火焰通通燃燒殆盡。
越過一圈一圈,安娜俯視捏起少女的下顎,強迫她睜眼盯着自己,「本來是不想殺你的,但既然你願意送死,那妾身就成全你。」
話落,安娜打個響指,憑空出現的布條將少女整個人纏繞高高掛起。
夏目伶曦很明顯感覺布條在一點點的收緊,沒過多久,她臉色通紅,只能咬緊牙關說話:「就算……你把我殺了,這個法陣也會持續運轉……」
安娜眼皮都不抬一下,絲毫不廢話:「妾身知道,這不是再給你時間考慮嗎?」
她語氣慵懶,輕描淡寫地描繪自己曾經看過那些組織如何當眾把不聽話的□□折磨致死的過往,「是死是活,你自己決定,既然你覺得那幫男人值得,那妾身就讓你嘗一嘗以前不聽話的女人,他們都是這麼讓她們都是怎麼離開這個世界的。」
傷心過往再憶往昔,安娜莫名傷感地自言自語起來,「那些男人都只是會花言巧語,妾身送他們離開,才是明智之舉。」
「滿口胡言。」
「喂,你再不動手,我就死了。」夏目伶曦艱難地把視線往向一側,不知道在和誰說話。
「嘖,本大爺也是你可以隨便使喚的嗎?」稚嫩的聲音在身旁忽然響起。
沒察覺到任何氣息的安娜猛地回頭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們身旁多了一個小孩的身影,酒紅色的髮絲在風中翩然,明明身材嬌小,卻莫名給人一股無形的威壓。
安娜似乎認出這個小孩是誰,瞳孔地震,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對面的酒紅髮色小孩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不過他沒放在心上,只當是對方是被他的威壓給嚇到了,他看向還被一條條白布束縛的少女,就在當場的人以為他要救人時,他卻隨意坐下,托着下巴看戲。
安娜:???
夏目伶曦:???
酒紅髮色小孩一臉不屑:「幹嘛用「你為什麼不救我」的表情看着本大爺,本大爺可沒義務救你,別以為本大爺不記得你之前坑我的那筆賬,要知道本大爺變成這樣可都是拜你們這對混賬師徒所賜。」
「還想要本大爺幫忙,笑死,就算是本大爺沒靈力活下去,也不會讓你們這群偽君子好過!」
鬼王的榮耀豈可這幫愚蠢的人類玷污。
他仔細端詳黑髮少女現在這幅狼狽模樣,覺得還不夠滿意,眉頭一挑,側目對着安娜招招手:「那個誰,你不是要折磨她嗎?快點,本大爺覺得你還可以在¥%……上面加點料,本大爺記得平安時期那幫偽君子就是那樣拷問犯人的。」
安娜:「」
這倒是把她整不會了。
出於同為女性的同理心,安娜偷瞄了一眼夏目伶曦。
嗯,一臉面癱而又麻木的臉,壓根對方在想什麼看不出什麼。
本來是安娜個人爆發情緒的感情戲,現在被一個憑空出現的小屁孩搶走,如果換成是其他人,估計早就爆發了,但安娜一直沉默着讓酒紅色小孩任意發揮,像個被正在聽嚴厲的教導主任駁斥的學生。
雖然場合看似悠閑,但只有夏目伶曦默默地在背後背起了所有的重擔,她已經嚴重缺氧到眼前發黑,努力地張嘴發音也只吐出幾個字,「妖丹在她」
身上。
細小如蚊而又模糊的聲音掠過酒紅髮色小孩的耳朵,他戛然而止地止住了「拷問的建議」,說道:「本來還想多說一下,看來還是被你牽着鼻子走了。」
說完,烏黑的指甲瞬間變得又尖又細,刷的一下就把纏繞在黑髮少女身上的布條給撕得粉碎。
夏目伶曦整個人脫力地從空中落下,酒紅髮色小孩把人接住就和以前抗人類的時候把人放在肩上,落地剛想說什麼,他才注意到自己的身形嬌小,根本扛不起夏目伶曦。
小孩:「」
他嫌棄地把人丟到一邊,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模樣。
同理被這麼粗魯對待的夏目伶曦已經陷入昏迷,自然也沒有跳起來和小孩算賬。
只見重新恢復自信的酒紅髮色小孩站着叉腰,氣勢洶洶地面朝安娜:「喂,那個叫什麼娜的小妖,看你剛才的樣子應該是聽過本大爺的名號,那既然如此,你如果就現在乖乖把屬於本大爺的東西換回來,本大爺可以對你可恥的偷竊行為有所寬容,留你一條命。」
安娜冷笑:「如果妾身說不呢?」
酒紅髮色小孩抬眸獰笑:「那還用說?給本大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