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小女孩
?殷坷城，紫龍客棧，豪華帝王間。
靈力源源不斷從翠綠sè的大門流入祁安體內。
“吱吱……”
祁安身體發出微弱的呻吟聲，肆意宣洩的靈力橫衝直撞，給身體帶來了一定的負擔。
進入體內的靈力匯聚流向天庭穴，咆哮高歌，就像脫韁的野馬，放蕩不羈。一入天庭穴，流氓一樣的靈力幾瞬之間變成了溫柔似水的溫婉女子，緩緩流向全身。
翠綠sè的大門掙扎閃爍了幾下，終於消失在了空氣中。
“呼……”
睜開眼，祁安吐出長長一口悶氣，不知不覺就一晚上了。
豪華的大床上，祁月忌咧着嘴，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不知是夢見了什麼好事，几絲晶瑩從裂開的嘴角縫隙間悄然滑落。
祁安伸了個懶腰，打開門，走了出去。趁着早起清靜，不如先逛逛殷坷城。淘寶大會也近在眼前，不知能不能拍到紫陽花？
心裏忐忑不安，特別是來了殷坷城以後，價值觀就完全變了樣。不管怎樣，還是要試一試，拍不到時再從長計議。
走下樓梯，祁安一眼就瞧見了鬥雞般亢奮的郭老頭。他正唾沫橫飛教訓着一個新來的夥計。
“喲，郭老，早！”
正面迎上，祁安笑着打招呼。
郭老頭是個不錯的好人，胸口溫熱的靈石卡，可是不會說謊的。昨天自己就隨口應了聲靈石卡的事，沒想到，不一會兒，郭老頭就拿來了製作好的靈石卡，打點好了一切。
“哦！祁公子，真是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新來夥計不知事，老朽只能費心思……哦，對了，祁公子吃早點嗎？老朽這就叫人出準備……”
“不了！我還是先出去逛逛！”祁安揮手拒絕了。
接觸的世界有多大，眼界就有多寬，這一點，祁小公子最近深有體會。
出來了才知道，不食炊煙原來只是道隱門獨有的傳統，一個老土荒謬的腐朽觀念。
誰說仙人不用吃飯？民以食為天是流傳千萬年的鐵則，到了修真界，同樣適用。
理論來說，築基之後，的確可以不食炊煙，僅依靠從空氣中汲取靈力就可以維持人體rì常消耗。不過，事實上，會這麼做的修道人不多。
從空氣中汲取靈力用於人體rì常消耗，無疑會降低修行的速度，長期以往，會延緩境界的提升，不利於修行。
“但是，為何道隱門會有這麼傳統的觀念？”祁安完全不知道猜不透門派的用意，即使依舊對門派充滿信任，但心裏還有有個小疙瘩。
難道是在效仿遠古修者，這也太荒謬？畢竟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時代。遠古修者生活環境的靈氣充沛以至於不需要藉助靈石修鍊，現如今靈力匱乏，以至於儲存靈力的靈石成了香餑餑。“好像不可能，掌門老爺子狡詐着呢，肯定不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也就說有別的理由。”祁安自言自語否定了自己前面的猜測。
或者這就是所謂修真者的尊嚴，為了區別於一般人？這倒是有可能，道隱門要面子的人還真不少……
“郭老，你說修行人到底有沒有進食的必要？”
“誒……祁公子，你就算問小的，小的也回答不上來。小的充其量只是一個運氣好一點、混入修真界的普通人，修道的事真不是很清楚。”
郭掌柜臉上浮現一絲光彩，顯然對於祁安問自己問題還是蠻高興的：“不過，小的可以提供一種說法，是小的耳聞的，不能說絕對正確，但是可以作為參考。”
“修道人飲食是有講究的，不進食不好，胡亂進食同樣不好。食物盡量選擇靈氣含量高的為佳，特別對於築基期之前的修道者尤為關鍵。築基期之前，若是沒有高靈氣含量的食物，最好還是不進食，或者選用辟穀丹一類成分簡單的丹藥為佳。體內積累過多的雜質會對築基帶來負擔。總來說，靈氣含量高的食物對於修道者修鍊有推進作用是顯而易見的。”
“哦！是這樣。”
祁安若有所思，好像明白了什麼。
“祁公子真不吃早點嗎？本店的早點絕對是整個殷坷城最適合修道者食用的，食物中含有的靈力遠超乎你想像，一餐抵上一天的修鍊絕對不是夢想……”郭老頭熱情洋溢推銷着。
祁安招教不住郭老頭的熱情，慌忙逃竄出店。
一晚上靈力的淬鍊，祁安的靈力達到了近乎飽和的完美狀態，不需要任何形式的靈力補給。
自己變異的身體和常人不太一樣。
普通元神之下的修道人，存儲靈力不外乎兩處丹田或元嬰。靈力被壓縮到境界的極致，儲存在丹田或元嬰內。
祁安呢？失去了丹田，也還沒有凝練出元嬰，常理中標標準準的修仙廢人一枚。不過，幸好祁安是萬中無一的靈體，使得他修仙之路並沒有半途夭折。
以身體為存儲靈力的中心，有優點同樣也有缺點。優點能夠最為迅速調動靈力，在戰鬥時可以先發制人，佔盡先機。缺點就是儲存靈力的限額，如果超過了限額，靈力晶體化，那麼身體就真變成了一塊大晶石，行動不能。
祁安必須控制靈力在限額範圍內。也就是說，能儲存的靈力是限定的，不會隨着祁安境界的提升而成長，不具備有丹田、元嬰成長的潛能。
除非rì后，祁安凝練出了元神，才會有轉機和改變。
一個人遊盪在大街上，祁安才發現自己有多麼格格不入，就像爭相鬥艷的牡丹園裏長出的一顆狗尾巴草，反而更加顯眼。
來往的人多半衣錦華服，從頭到腳都能嗅出靈石的氣息，個別身後還跟着一隻氣勢逼人的妖獸，別提有多威風。唯獨有自己，穿的一身破破爛爛從小和尚手中騙來的道袍，說不出的心酸……
沿着街道，一路停停走走，祁安的心情也慢慢沉到了谷底。
難道就沒有一家不那麼奢華大氣、富麗堂皇嗎？
天地良心，自己只是想買一個儲物戒指。不過，沿路看來，一家家光鮮亮麗，從骨子裏透露出一股奢華之氣，顯然是有錢人專用店鋪，不歡迎自己這種身上只有一顆上品靈石的窮人。
“這世道，連上品靈石都不值錢，價值觀完全被毀了……”
時間過了不少，街道上人漸漸多了起來。不少店門口閃出來了一個個小廝，扯開喉嚨聲嘶力竭吆喝自家產品。
“行貨，行貨，極品仙劍，只要九九八，不便宜是孫子……”
“停一停，看一看，不要錯過了。一石雜貨鋪，強力功法、各類極品法寶……只要你看上的，統統只要一顆上品靈石。你沒有聽錯，只要一顆上品靈石，統統一顆上品靈石……”
……
更有一些小廝厚着臉皮，攔下過往的路人熱情推銷。在意料之中又讓祁安微微不爽的是，自己被自然的無視了。
“咦？”
祁安停住了腳步，遲疑看着眼前的店鋪。
矮矮的三層小木樓，沒有半點獨特的裝飾點綴，與周圍極盡奢華的店鋪門面相比，樸素得有點簡陋，唯一一塊招牌“聚划算”龍飛鳳舞，看上去有幾分風采。
“坐落的位置，應該是居中的繁華地帶，怎麼可能會有如此樸素的店面？”
不過，眼前的小木樓就和自己一樣，與周邊的環境格格不入。
祁安有了一種同命相吸的親切感。不過，這人流量……也太冷清了點。
所有人好像都下意識避開了這略顯窮酸的店鋪，停下了多看一眼的一個都沒有。
祁安無奈搖搖頭：“不虧是富豪的聚集地，品味和檔次就是不一樣。這種乍眼一看就不出彩的小店鋪沒什麼人光顧，也是在情理之中的。終於找到了一個合自己胃口的店，真是幸運。”
祁安毫不猶豫走進了小木樓。
他不知道，他的舉動給周圍的路人帶來了多大的震撼。以至於路人紛紛停下了腳步，堆起來了人牆。
“不會！有人進去了！那個‘黑店’？”
“真的假的？”
“是哪個大門派的少主嗎？穿的那麼寒酸，一看就不像，難道是扮豬吃虎的？”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不能一棒子打死。”
“你們說他會不會其實沒什麼錢，被一頓肥打后剝光了丟出來。”
……
屋子裏沒有什麼透光的小窗子，黑漆漆，與外面的明媚恍若兩個世界。
祁安在門口靜站了小會兒，才逐漸適應屋內昏暗的環境。
身前是一條小過道，連接二樓的樓梯。小過道一面是牆，另一面是一個櫃枱，大得任何人見了都會吃驚，櫃枱佔據了底樓一層近七成的空間。除了櫃枱，空無一物。
真是進了個奇怪的地方。祁安有點後悔，不會連店員也沒有？
“有人嗎？”
聲音寂寥來回飄蕩，卻沒有任何回應，無形中印證了祁安的假想。
原來真的沒有人。祁安把目光集中在唯一有存在感的櫃枱上。
是個店的話，先看看賣品再說！祁安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入眼，一覽無餘，大的不像話的櫃枱只在中心擺了三件物件，而且還是三件小物件。
一個簪子，一個珠子，還有一個戒指。
賣品？祁安揉揉眼，太寒酸了，這賣相有點不討喜。
作用暫且不管，就表現來看，這賣品估計倒貼也未必能賣出去。
簪子和戒指跟華麗美麗不沾邊，暗淡沒有任何光澤，花花綠綠，好像用了很久的樣子；小珠子呢？表面灰濛濛一片，落滿了灰塵，完全看不出材質，只是一顆路邊比較圓一點的小石頭。
竟然有字註解？這點出乎了祁安意料，店家真打算拿這些賣錢？
瘋蜂簪，頂階靈器，靈力āo控能從尖端shè出鋒利的尖刺，攻擊敵人。被尖刺刺中的，元神之下，決無倖存；元神期，救治得當，有半線生機；元神之上，無效。最佳攻擊距離，五步之內，過十步無效。最多可進行六次攻擊。價格，千。
元盾戒，頂階靈器，遇到敵人攻擊時，可自動生成靈力護罩抵擋。抵擋限額，元神期全力攻擊五次。價格，千。
幻空珠，低階道器，注入靈力可短時間強制封印自身靈力，可用於躲避神識感知。價格，萬。
這假的也太明顯了。不提外表，就沖這標註的價格，就不會有人上當。
“好歹也編的專業點，當黑商騙子還不敬業，沒有客戶也是活該。如果一萬中品靈石的道器，有的話，務必給我來上一打，雖然自己沒什麼錢。”
“咦？”
本來祁安想拿起這件所謂的“低階道器”好好端詳，手卻在半途中被格擋了下來。好像有一個透明的小罩子罩着，把自己的手格擋在了外面。
“陣法？”
這個看不見透明的小罩子堅固異常，即使是祁安動用了靈力，也奈何不了它半分。
“第一次見到有人和硬堅石較勁，你以為你是渡劫真人嗎？明明只是一隻小菜鳥，太有趣了。哈哈……不行，快喘不過氣來了。”
笑聲突兀從身後傳來，祁安嚇出了一身冷汗，什麼時候有人在身後，完全沒有察覺。
猛轉身，右手jǐng惕擋在前面，後背緊緊貼着櫃枱。不過，眼前卻沒有人。映入眼睛的是幾步遠的牆壁。
幻聽？不對，聲音很近、很清晰，好像貼着耳朵在身後說一樣。
“菜鳥，別獻醜了！姐姐我要殺你，你丫早不知死了多少回！話說，你眼睛在盯哪裏？”
小腿傳來一陣劇痛，祁安一低頭，一個小女孩正光着小腳丫，在自己的小腿上猛踢。
祁安愕然看着眼前還沒自己半人高的小女孩，驚訝連小腿的疼痛也忘記了。
這個略帶有暴力傾向的小女孩給了祁安強烈的震撼。不能說是傾國傾城，但絕對闡述了另一種形式的美。
身材嬌小玲瓏，讓人情不自禁有保護的yù望。金sè長發像陽光下閃閃發亮的瀑布懸挂而下，一件淡綠sè的連衣裙只掩蓋到膝，露出一對jīng雕細琢的白玉小腳丫。明明是一副可愛小孩的臉，眼神卻流露出幾分成年女子特有的嫵媚，怪異的結合給人帶來不是違和的荒謬感，而是一種獨特驚心動魄的美。
不過，只是個孩子。
小腿部位異樣的疼痛，讓祁安站立不穩。把身體斜依在櫃枱上，祁安納悶，不幸啊，一出門就碰到熊孩子，倒霉到家，沒翻黃曆真是個錯誤。
“你的父母呢？”
祁安問出了一個正常人多半會問的問題。一秒后，祁安後悔了。
小女孩臉sè明顯yīn沉了幾分，二話沒說，提起小腳丫狠狠踢祁安的小腿。
有了防備的祁安嘗試閃避，不知為何，這小女孩的踢腿特別疼。自己可是天賦異稟的硬漢，都有點扛不住，靈力真是白淬鍊了。
不對，應該不是自己弱了，而是這小女孩太古怪了。明明自己可以和元嬰期硬憾，卻擋不住一個小女孩的小腳丫，這說出去了多半沒什麼人信，但卻是發生在眼前的事實。
然後，更古怪的事發生了。祁安嘗試着閃避，卻沒成功，明明是躲來了，可小女孩的腳丫還是不偏不倚印在自己小腿上。
“啊！”祁安抱着腿在地上打滾，該死的，比前面要疼上好幾倍。
“咦？難怪，原來是靈體。這是碎丹修鍊法，沒想到，有人還用這種極度的修鍊方法，真是有趣。”小女孩蹲在祁安身邊，饒有興緻伸着手捏着祁安臉頰上的嫩肉，嘴裏碎碎念着些不明所以的話。
“碎蛋？”
“啪，啪，啪……”
一聲接一聲的脆響，小女孩拍着祁安臉頰，好像做一個十分有趣的遊戲。明明一歪脖子就能躲開的，祁安卻怎麼都躲不開。恥辱！絕對是恥辱！祁安咬緊牙發出“咯咯”令人揪心的聲響。
“果然很有趣！你可以上到三樓來見我。”
一轉身，小女孩消失了，就像沒有出現過一樣。唯一小腿和臉頰的疼，提醒着祁安不容忽視的真相。
祁安顧不得疼痛，慌慌起身貓着腰往回走。又沒有受虐的傾向，明顯被人當成了玩具，自然有多遠跑多遠。
走了幾步后，祁安發現不對勁了。和入口的距離完全沒有縮短，明明入門就幾步路的距離，卻怎麼都走不完。感知被完全混淆了。
可惡的小屁孩！祁安也明白了，又在不知不覺中被下了套子，自己和小女孩的確完全是兩個層面，如果小女孩對自己有殺意，多少條命都不夠自己死。
明明自己只是想買個儲物戒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