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醒來
“警告警告...”
“主人哥哥,主人哥哥...”
“警告警告:系統開啟自我保護程序,即將關閉,即將關閉...”
“警告警告...”
“噗嗤!”
“系統已關閉,系統已關閉...”
......
“呃...頭好痛...”
“嗡...嘀嘀...噗哧...呼呼...吭吭...”
“風?喇叭?刺眼...”
如夢方醒!忽然之間,我感覺自己的頭痛得要爆炸,接着耳邊便聽見了風的呼嘯聲,汽車的喇叭聲,還有遠處不知道的嗡鳴聲和機器的夯土聲...
與此同時,我的眼睛也遭到了強光的衝擊,一時間眼皮底下白茫茫一片,疼的根本睜不開。
還有,我感受到了疼痛,從手腳四肢到前胸後背,全身上下似乎無一處安好,一股股火辣辣的痛感,就像鞭子抽過一般讓人忍不住顫抖。
即便如此,這些疼痛都不及大腦里傳來的,那種窒息般的痛,它像是將整個腦袋慢慢地劈開,然後再一針針縫上一樣,痛得讓人麻木,讓人想死。
但我終究還是沒死,而是嘗試了一回比死還難受的味道。
直到睜開眼睛時,我都無法確定自己的身體是否完整,因為有些地方的神經,根本感受不到,就像已經失去了一樣麻木不仁。
“呼...”
一股風不知從何處吹來,帶着幾片半枯的黃葉落在了我面前。遠處似乎響起了一陣人聲狗吠,最終卻沒能讓我聽清楚一個字。
遙遠而空曠的天空,不知何時被染成了一片通紅,微弱的餘溫落在我身上,竟只覺得涼意四起。
周圍的草叢被什麼砸到了一大片,耷拉在地上的草葉上,有幾片幾片的鮮紅,也不知是夕陽的餘暉,還是從我身體裏淌出來的血液。
草叢的旁邊,斜斜地爬着一棵老樹,也不知是蘋果樹還是桃子樹,亦或兩者都不是,總之那皺巴巴的樹皮,就像九十歲老頭的臉一樣粗糙不堪。
老樹似乎並沒有幾個多餘的樹枝,尚且僅有一枝,此時卻蔫耷耷地掉在主幹的下方,僅用半塊樹皮連着,也不知什麼時候會徹底斷開。
至於老樹上的葉子,原本零零散散的幾片,現在也半個不存了,皆散落在草叢裏,沾染着片滴鮮紅,猶如綠野中的幾點星火!
我像一塊爛磚頭似的,斜躺在草坪上許久,直到確定並沒有死亡之後,這才拖着殘軀徑直去了診所。
診所就在小區裏面,鋪面很小,醫術不高,但宰人下手卻一點兒也不會太輕,往往一個感冒就得花個百十來塊,最後還不一定能治好。
但即便如此,這裏也是大家的救命聖地!
相比去醫院,動不動就要傾家蕩產,或者弄個半死不活,能在小診所里被多安排一點藥物,似乎已經算是我們這些普通人的福氣了。
至少,我們用了高昂的費用,倒也買來了幾分便宜的尊嚴!
所以,直奔診所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去處,至於能不能治好這殘破的肉體,也只能靠運氣了。
碰運氣,也算是我的一貫的做事風格!賭博的時候這樣,拚命時候也這樣!
以前是我運氣不好,所以總是一事無成,如今我連跳樓都沒死成,運氣自然不會差太多!
事實證明也確實如此,我這一路走去,竟然沒有遇到半個熟悉的人影。
時常總能見到的,比如一樓愛遛鳥的大爺;每天下午趁着黃昏,愛穿緊身衣跑步的大美女;還有三三五五坐在一起,閑着沒事兒扯閑篇的大媽們,竟也一個都沒看到!
還有,小廣場上,假山花園裏,小賣部門口,以及永遠不會感到寂寞的兒童遊樂場,竟似都互相串通好的一樣,不放半個人影上去。
這些情景雖然格外異常,卻十分適合現在的我,要不然被人看到我一身破爛,滿身傷痕的模樣,那對我來說豈不是更加丟人了不是!
如此一路寂靜,大概十幾分鐘左右,我便到了小診所,也見到了診所里的兩副熟悉面孔。
第一副,是一位四十歲左右中年婦女的面孔,她不高不胖,不醜陋也不好看,相貌平平,性格一般,總是有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似乎像所有小區裏的同齡婦女一樣,既不想上班,又無法拒絕上班!
第二副面孔,相比第一副就次了很多,他彎腰駝背,長得雖高卻身體很瘦,站起來就像一根去了頭的老葵花杆子似的。
不僅如此,他的頭髮就像他的年紀一般,早已是十之去九,所剩無幾了。
但他好像總喜歡將為數不多的幾根頭髮,全部都梳到前額來,讓人誤以為他那原本的光禿禿的腦袋上面,又多蓋出了一小塊兒破爛的茅草檐。
還有,他的眼眶極深,所以顯得兩隻渾濁的眸子格外陰森,而且眼睛底下的鷹鉤鼻,因為過於乾瘦,就像一把半老的鐮刀一樣,懸在他那薄如紙片的嘴唇上方,像極了半夜從地獄裏爬出來鎖魂的厲鬼。
好像整個小區的人都知道他的刻薄,也都知道他是小診所的主人,所以大家總是害怕他,唯獨除了那個再普通不過的中年婦女。
我走進診所的時候,那女的正在清點着架子上的藥品,絲毫不理會身後的老葵花杆子。
而這老男人,此時卻正津津有味地欣賞着她的背影,乾癟的臉上堆積着邪惡,陰森的眼睛裏冒着綠色的火焰,讓人看了既噁心又害怕。
“啊呀...小伙兒你這是咋的了?怎麼的搞成這個樣子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