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波頓的不凡
啪
鋤頭重重砸入,再一提就拉出一方泥土,潛藏泥中深處的蚯蚓被暴露在陽光,不安地扭動着身體,妄想再次遁入黑暗。
迪恩將鋤頭支在地上,擦了擦額頭流下的汗珠,在夏日驕陽的無情照射下,他不得不鋤一會兒地就歇上一會兒,喝點水喘喘氣,再罵一罵這該死的天氣。
現在距離他從昏迷中醒來,已經過了一個星期,開始的幾天他下床都很困難,後面得益於琳配的葯湯和自己強悍的身體,慢慢恢復就連骨折的鎖骨也好了七七八八。
甚至迪恩還驚喜的發現,那阻攔自己良久的階級桎梏也有了鬆動的感覺!經過在奔流城與能力者多次的激烈戰鬥后,他終於即將邁入“熟練者”階級!
遺憾的是,這樣的好消息他並不能跟其他人分享,為了安全波頓和琳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也不知道他有能力,迪恩將計就計給出的來歷是,一位常年飄蕩在海上行商的商人,今年才回到拜耶斯轉行干起陸地的買賣。
第一次出遠門做生意,就遇上了盜匪,結果商隊沒了貨也沒了,就人還好好的,波頓對迪恩的說法深信不疑,甚至還非常同情。
而琳,比起迪恩的來歷,她對迪恩償還醫療費的措施顯然更感興趣。
身無分文的迪恩,能選擇的償還方式相當有限,思來想去也就只有付出體力肉償比較靠譜。
這當然不是讓他去幹什麼奇怪的事情,琳作為彈石村乃至附近百里最好的醫娘,自然有她的過人之處,除了精湛的醫術外,她從家鄉帶來的那些藥草也在其中起了很大作用。
而藥草作為消耗品,自然是用一點少一點,所以它的可持續發展就顯得尤為關鍵。
眼下迪恩正在乾的就是將這片荒地翻好,讓琳種一種要在夏天播種,春天才能收穫的奇特藥草。
這種藥草起源於琳的老家,卻是少有的能適應這異國氣候的植物,種植它需要挖兩倍於種植蔬菜的坑,這就使得迪恩的工作量大大加大,再加上這熔爐般的天氣,縱使是能力者的迪恩也有些吃不消。
事實上,往年琳種這藥草,因為太過費勁,所以並沒有整這麼大的規模。可現在好不容易逮到了迪恩這麼個廉價勞動力,她當然得好好利用,她預計經過迪恩今年這麼一弄,收穫后的存量就可以用個好多年。
當然,這些迪恩並不知道。
“迪恩大哥,咱去樹蔭下喝點水休息下吧。”苦工迪恩的同事——波頓精疲力盡道。
在迪恩能基本行走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波頓要了把小刀,將臉上的鬍鬚和過長的頭髮,好好地修整了一番。
之前在奔流城,為了防止被湯姆.金認出,迪恩故意不修邊幅,而之後又經歷了連續戰鬥,讓他更是邋遢的有些過分。
也難怪波頓和琳並不比他小多少卻要叫他大叔,之前那破爛野人模樣,換誰看了都會以為他年紀大。
而恢複本來面貌的迪恩,雖談不上上極其英俊,但古銅色的皮膚配上他那堅毅面龐,頂多算是比較成熟,絕對不會再被認成大叔。
波頓看見他的樣貌,自然知道自己錯誤地抬高了迪恩的輩分,可之前“大叔”叫得實在順口,他也懶得再改。最後,還是在迪恩的強烈堅持下,不得不給他降了一級……
迪恩點點頭表示同意,隨後他們將鋤頭扔在地里,相伴前往旁邊的小樹林。
一進樹蔭,波頓立馬迫不及待地抄起樹下的水壺大口暢飲起來,
這裏面裝的是琳配置的清暑葯湯,喝起來有一股說不出的草藥味,卻又不得不承認它對於解暑有着奇特功效,這種琳稱之為涼茶的東西也是迪恩相對不那麼排斥的藥草製品。
對於波頓的幫忙迪恩非常感激,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他已經和這個熱心的男孩建立起不錯的友誼。
和琳孤身一人不同,波頓家世世代代都生活在彈石村,他的父親是這裏有名的獵人,他的幾個哥哥們也走上了父輩的老路,父子幾人時常離家狩獵。
而作為家裏最小的孩子,沒意外的話波頓再過幾年也會跟隨父親、哥哥們的腳步,但至少現在,他的人生還算無憂無慮。
“慢點兒波頓,你就這麼喜歡喝琳煮的東西嗎?”迪恩打趣道。
“咳咳咳。”靦腆的波頓差點被自己嗆到,噴出不少涼茶。
“說什麼呢迪恩大哥,我……我才不是這樣呢!”他面目羞紅地反駁道。
迪恩笑着搖搖頭,沒有說話。
琳是綦朝人,很多年前這個的寧靜小山村,迎來了一名抱着嬰兒的老者,他熱心正直,儘管長着一副異國面孔,但醫術高明治好了不少村民的頑疾,久而久之就獲得了大家的接納。
在村民的幫助下,修建了房屋從此定居在此。老者是琳的爺爺,而琳自然就是那個被他抱在懷裏的嬰兒。
遺憾的是,這位深受村民愛戴的長者,已於三年前去世。他的衣缽則有他的孫女琳來繼承。
波頓比琳小兩歲,當年他出生時還是那位老者幫忙接的生,再加上村子並不大,同齡人也沒幾個,所以他從小就和琳關係要好,如今已情竇初開的少年自然也對琳有了一些超越友誼的念想。
“年輕就是好啊……”不知道是不是被波頓之前大叔大叔的叫着,迪恩沒由來的在心底發出這種大叔式的感慨。
“波頓,好孩子能來幫羅絲嬸嬸一個忙嗎?”田坎上,一位胖胖的大嬸,向著波頓呼喊道。
波頓聽到后,趕緊擦了擦嘴角噴出的涼茶,放下水壺一溜煙跑去。
“羅絲嬸嬸有什麼事情嗎?”
羅絲笑道:“跟我來吧好孩子,你傑克叔叔跟你爸爸他們一起進山打獵了,偏偏家裏的田地又有些麻煩,就只好拜託最適合的你啦。”
波頓點點頭:“沒問題,交給我吧。”
“迪恩大哥要一起嗎?”說完他朝着正往田坎走來的迪恩問道。
說實話這幾天的耕地雖然讓迪恩有些乏累,但更多的是感到枯燥,而現在突然有點不一樣的事情,迪恩自然樂意前往。
何況,他也好奇到底是什麼事情,非要一個少年才合適去做?
故他對波頓微微點頭,表示願意同行。
一路上,八卦健談的羅絲大嬸對靦腆的波頓發起了諸多打趣,這些大多都圍繞着他和琳的玩笑,讓波頓一臉羞紅,支支吾吾。
看來,自己並不是唯一一個看出少年心思的人,不過,為什麼自己會和一個大嬸想法這麼相似?
“難道自己真的老了?”迪恩不禁搖了搖頭。
村子不大,很快他們三人就來到了羅絲大嬸家的田地。
她家的田地位置上靠近村旁的森林,此刻森林中蔓延出的諸多藤蔓在田裏縱橫交錯,甚至有些已經纏繞上了快要成熟的玉米桿。
“就是這些東西,昨天下了一場雨今天我一大早就發現它們跟發瘋似的冒了出來,於是我立馬就想到了你,好孩子快幫幫嬸嬸。”羅絲大嬸笑着請求道。
迪恩臉上佈滿黑線,這大嬸該不會是想讓他們把這田裏的藤蔓一根根全拆除吧?自己才在田裏忙了幾天,現在看着農活都想吐,哪知道本想看看熱鬧,竟又遇到這種事情。
如果動用能力的話,這些藤蔓自然可以很快清除,但地里的莊稼也會因此毀壞,更何況迪恩現在可不能暴露自己是能力者。
“沒問題,看我的吧。”波頓並沒惱怒,而是神態輕鬆地跳到田間。
他蹲下身子,雙手各自握住一根藤蔓……
迪恩有些無奈,正準備下去幫忙,就看見那兩根被波頓握住藤蔓,居然開始緩緩散發出幽幽綠光!
綠光沿着藤蔓迅速散開,很快田地里所有的藤蔓都在散發綠光,田地頓時幽幽一片,而讓人感到神奇不止於此,那些藤蔓竟像是活過來一般,一條條如蛇似地扭動!
它們晃晃悠悠地一點一點縮回了森林裏面,田地里的藤蔓退得一乾二淨,只有地上的溝壑還能證明,它們曾經真的存在。
“好勒,搞定了!”波頓回過頭來,對着迪恩和羅絲大嬸咧嘴笑道。
……
鮮有人煙的深山,要是夜晚雲少總能看見滿天繁星,晚風輕柔涼爽為山裏的生物帶去清涼。
此刻迪恩和波頓正在琳家的院子裏,飢腸轆轆的他們眼巴巴看着桌上的食物,等待還在廚房忙碌的琳,一起享用今天的的晚餐。
有一說一,琳作為地主還算公道,至少還會給忙碌了一天的苦工們準備可口的飯菜,不過這些精心準備的料理總會很有琳之特色的帶着些藥草味兒……
“好餓啊,琳還沒弄好嗎?”波頓揉揉肚子嘟囔道。
“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吃琳做的菜?”迪恩冷不丁的來了一句。
波頓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回道:“你說啥就是啥吧。”
“哈哈,不跟你開玩笑了,話說回來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是能力者。”
“嗯,就是在十歲時不知道怎麼的就有了能力,才‘懵懂者’二階啦不算什麼。”波頓撓撓頭不好意思的說道。
迪恩有些詫異,這傢伙就這麼隨便的暴露了自己的階級,要知道在能力者的世界這可是大忌,除了不得不每過幾年需要去教團報備的時候透露給相關人員以外,大部分人都會對有關自己能力的信息小心隱藏。
“那你是神賜者咯,屬於哪個教團的?”迪恩閑聊般問道。
“夜央的因循教團,倒不是我有多虔誠啦,主要是咱們拜耶斯就這個教團的神殿分佈最廣,圖個方便。”波頓笑着說道。
“懶貓的教團也就你們拜耶斯最多,在我們那兒可不常見。”正說著,琳端着一大鍋肉湯走了出來,略帶嫌棄地說道。
“琳,你又來了,不要對神明大人不敬吶,不然搞不好會倒大霉的。”波頓奉勸一句。
“你這傢伙居然敢詛我!”琳聽完面帶怒意,作勢就要將手裏的熱湯潑向波頓,嚇得他連連擺手求饒。
“哼,本來就是嘛,夜央不僅在諸神里存在感最低,所顯露的神跡也是最少的,雖然其他神靈也不在凡間現身,但他們的虔誠信徒只要呼喚,多多少少會有些回應,而聽我爺爺說夜央連因循的教宗都不怎麼搭理。”
琳面帶不忿,將鍋放在桌上:“這不是懶,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