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機會
對於奔流城的平民來說，黑夜降臨意味着可以結束一天的勞苦工作，回到自己溫暖的小窩中享受難得的休憩。
至於那些養尊處優貴族老爺們——沒有喝醉酒在城裏縱火就不錯了。
城外，人跡罕至的叢林，一顆參天大樹伴隨着一陣陣顫慄發出沉悶的聲響。迪恩站在樹下，用他那雙大手一下又一下地猛擊樹榦。
咚，咚咚。迪恩的力量愈發沉重，收回的手掌卻只有細微的擦痕。
“還不夠，這樣的力量不足以復仇，離那個時候又過了十年，那個男人肯定比那時還要強。”
“啊！！”想到這裏迪恩發出撕心的怒吼，揮拳打在了皮開肉綻的樹榦上，一抹銀白的光芒也從拳鋒中迸發使本就傷痕纍纍的粗壯樹榦，變得更為猙獰。
天色將亮之際，迪恩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酒館，沒有理會喝得爛醉，此時正東倒西歪睡在一樓各處的幫派成員，徑直向二樓走去。
他並沒有放輕腳步，所以不慎被他驚醒幾位幫派成員，但當他們帶着惱怒卻發現吵醒他們的是迪恩時，就只是默默換個姿勢繼續睡覺。
昨天黃昏發生的事情已在煙壺幫傳開，就算他們沒有喝得酩汀大醉，也沒人敢招惹這看似柔弱的青年，迪恩就這樣獲得了他想要的清凈。
酒館老闆蒂姆不知所蹤，混亂的酒館只留下稚嫩的臨時工提諾一個人在。
正安靜打掃衛生的提諾看見進門的迪恩，眼睛一亮立即熱情的迎了上去，卻顯然怕吵醒睡着的幫派成員所以壓低聲音開口道：“迪恩大哥你回來啦，要吃點東西嗎？我去給您做。”
迪恩自然認識這位來打零工的少年，卻因為並不想與奔流城的人有太多交情，所以克制的與其他人保持距離。
至於少年展現出的熱情態度——純粹是一種對強者的崇拜，畢竟時不時在這打工的提諾當然知道面前的青年有多厲害。
“不用準備吃的，我要上去睡覺了，蒂姆呢？”迪恩擺擺手拒絕了提諾的好意，雖然因為的修鍊關係讓迪恩確實感到飢餓，但他還是寧願上樓啃幾塊乾糧。
這不是因為謹慎，主要是提諾做飯不好吃。
“好的迪恩大哥，老闆回家睡覺了你知道的老闆不愛熬夜每天睡的都很早，明明是開酒館的......”提諾開口回應卻發現迪恩早已上樓不見人影。
提諾的家就在附近因為為人踏實所以偶爾會被蒂姆雇來看店，見自己心中的強者並不領情難免失落。
經過一番洗漱，迪恩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聽着從樓下那群醉鬼口中傳來斷斷續續的呼嚕聲，梳理目前的經歷。
他來奔流城唯一的目的就是湯姆.金，根據迪恩這段時間的觀察這個胖子自己沒什麼戰鬥力，卻又可以隨時調動城裏的軍隊取用，冒然行動存在暴露的風險，所以如果不能一次達到目的，後面想要成功難度會更大，為此他需要有個合適的機會接近他。
現在自己的情況雖然是機緣巧合造成，但好歹有一個落腳處。
“十年沒有上過陸地，誰知道變化這麼大，差點找不到來奔流城的路不說，還因為錢花光了餓暈在路邊，幸好遇見了蒂姆，結果又為了報答恩情不得不跟黑幫扯到一塊，如果被船長知道這事我搞不好會被她打死。”
想到這個迪恩竟打了一個冷顫，趕緊停止思考強迫自己入眠。
正午，迪恩從床上醒來，對依舊沒辦法解決的問題感到無奈，
比起動腦子他更喜歡直接動手。
“多想無益，還是找機會見機行事吧。”
換好衣物迪恩麻利地洗漱，準備下樓在老蒂姆那先吃個午飯，充實一下空虛的胃部。
對此他很期待，伙食也是他住在這裏的原因之一。
“蒂姆的手藝還是不錯的.....”
咯噔
下樓準備乾飯的迪恩卻看到一個身穿花襯衣留着背頭的中年大叔正和老蒂姆在吧枱聊着什麼，不過大多數時候是老蒂姆在默默地聽。
迪恩的到來打斷了他們的談話，那花襯衫轉過身來面對迪恩咧嘴笑道：“喔，我們的睡美人醒啦？你可真能睡呀。”
“達力，你下次再這麼叫我，我就把你的頭塞進馬桶里。”迪恩不客氣的回到道。
“別生氣呀迪恩，這不看你才睡醒，跟你開開玩笑嘛。”達力臉上燦爛依舊完全不在意迪恩剛剛的威脅，一邊說著一邊拉出一旁的高腳凳示意迪恩坐下。
達力，煙壺幫的老大，最近沉溺在黑帽幫覆滅的喜悅中無法自拔。
“我聽說你昨天跟下面的崽子打得火熱？不錯嘛，這麼快就融入我們煙壺幫了。”一口焦黃的爛牙從達力濃密的鬍鬚中顯露，說完正想用他佈滿黑毛的大手拍一拍迪恩的肩膀，卻被迪恩躲過，無奈悻悻收回。
迪恩沒有搭話，無視達力的熱情對老蒂姆頷首道：“蒂姆，老樣子。”
老蒂姆點了一下頭，往吧枱後面的廚房走去。
“老弟呀，老蒂姆這兒住着太簡陋了，要不搬還是搬去我家吧。省得老哥這麼熱的天還特地過來找你，咱哥倆多親近親近不是很好嘛。”彷彿察覺不到迪恩的冷漠達力繼續開口。
“達力，我們還沒這麼熟吧？況且按之前說好的，我幫你擺平黑帽幫，你管我吃住我們只是各取所需。”迪恩不為所動。
酒館是達力的產業，老蒂姆嚴格來說也算幫派成員。
“別啊，老弟既然立下了這麼大的功勞，我這個做大哥的總得表示表示嘛，不然豈不是顯得很小氣？要不這樣改天我帶你去午夜玫瑰逛逛，那裏的小妞，嘖嘖嘖。”
為了討好這位戰力超高的青年，達力不吝口舌，希望能夠打動迪恩。
廚房內，燒得滾燙的鍋里煮着沸騰的湯汁，時不時滾動的氣泡帶着一塊塊土豆和肉片起舞。雖然只是平凡的食材，但散發的氣味卻讓人難忘，尤其是之後再往鍋中陸續加入今早剛採摘的蘑菇和香辛料熬煮后，整口湯更是得到質升華，最後老蒂姆蓋上了鍋蓋靜靜等待美味降臨。
片刻，老蒂姆端着有濃郁肉香混合迷人香辛料熬煮而成的燒肉湯，來到早就被氣味刺激得飢餓難忍的迪恩面前。
之前還喋喋不休正向迪恩描繪美好將來的達力，現在也被這美妙氣味吸引，急忙吩咐老蒂姆也給他來一碗。
一時間酒館只有倆人大快朵頤的聲音。
正吃着，達力突然想到了什麼，打了個響指興奮說道：“對了迪恩，我們不是把黑帽幫吞併了嘛，之前一直是他們掌握的幻夢草生意自然也歸了我們。”
“我跟你說這可是好東西，那些貴族老爺為了能吸一口這個情願花高價，到時候掙了錢也有你一份，畢竟多虧你幹掉了皮亞扎，哈哈哈。”
眼前可口的食物讓迪恩更沒有心思搭理達力，何況說的還是這種一聽就是害人的玩意。
“你小子別光顧着吃飯說句話呀，怎麼？這你也不感興趣？”
“唉，算了算了，我這幾天還得去湯姆老爺那兒一趟，這種掙大錢的買賣換了人干按照慣例得跟他說一下，沒有湯姆老爺的支持咱也干不長，就是不知道老爺得分多少錢去。”講到這裏達力有些失落。
“我跟你去。”迪恩聽到這個，趕緊咽下食物開口道。
“嗯？那太好啦，我們幫派就你最能打，帶上你還能跟湯姆老爺顯示下我們的實力，真是沒想到老弟你對錢不感興趣卻對關係到幫派的未來的事情這麼上心。”達力頓時兩眼放光，非常意外。
迪恩一直苦於沒有合適的辦法接近湯姆，達力的出現卻正好解決了這一難題。
這是一個機會，一個迪恩一直追尋的機會，當年那場浩劫中活下來的人很少，湯姆是迪恩目前唯一能找到的線索。
不管怎麼樣，可以了解到湯姆尤其是他居住的宅邸的機會，迪恩可不想錯過。
吃完午飯和達力約好一起去湯姆.金宅邸拜訪的時間，再收起了達力臨走時給自己用來買衣服的一袋銀幣。
迪恩一邊喝着老蒂姆遞來解膩的檸檬水，一邊感嘆着命運的神奇
“迪恩。”在一旁收拾餐具的老蒂姆開口到。
迪恩喝放下檸檬水，疑惑地看向老蒂姆。
“別惹事。”老蒂姆說完走向了廚房，還是那副淡然神情，就像根本沒說話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常年跟幫派成員打交道，老蒂姆一直不是一個話很多的人，畢竟這種環境如果話太多容易暴露些不小心聽到的秘密。
閑來無事時他大多靠着酒櫃，或是靜靜觀看顧客們喝酒打鬧，或是傾聽熟悉的顧客講述生活的瑣事，偶爾應和兩句，卻從不發表評論。
來這喝酒的幫派成員知道他和老大達力交情匪淺——甚至看見過達力喝醉了眼淚鼻涕蹭得老蒂姆一身，所以再囂張的幫派成員也不會找老蒂姆的麻煩。
銀白卻又濃密的頭髮總是被他梳得整整齊齊，雖然年邁但白色汗衫下強勁的肌肉依然凸顯而出。沒人知道他從哪來，也沒人知道他又從什麼時候開的這家酒館——在達力從其他人手上搶來這塊地盤前他就是酒館的老闆，他孤身一人不說家人連個血緣親戚都沒有。
迪恩也弄不懂這位看似冷漠的老大爺，為什麼會好心把他帶回酒館還給他飯吃。他不是一個好奇心重的人，其他人的事情也不想過多打聽，但老蒂姆剛才那一聲清淡的叮囑，還是讓迪恩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感受到一絲難得的暖意。
“知道了，蒂姆。”雖然註定要違背老蒂姆的叮囑，但迪恩還是應了一聲。一口喝完檸檬水，也起身離開酒館。
..........
酒館廚房內——老蒂姆用力揉着傳來陣陣疼痛的眼框，右手慌亂地在洗碗池上的櫥櫃翻找着什麼東西，如果其他人看到一定非常驚訝，凡事都淡然平和的老蒂姆現在竟如此慌張，簡直就像換了一個人。
終於，老蒂姆的右手從櫥櫃中抽出，握着一個裝滿深藍色液體的小玻璃瓶。忍着眼睛的劇痛，他小心翼翼地擰開瓶塞緩緩舉起玻璃瓶的細口對準佈滿血絲的左眼，滴下一滴深藍色液體。
不一會兒左眼的疼痛緩解，老蒂姆長舒一口氣，隨後拿起一面鏡子觀察着剛剛疼痛難忍的墨綠左眼，在鏡中老蒂姆左眼瞳孔竟變成了詭異的一條橫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