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九、夜黑風高
“很好!”
瑞德抓過桌上的水杯一飲而盡,興奮地舔了舔嘴唇。
“我是在離開緋翠屋時碰到那個王八蛋的,他還有個幫手,不然我剛剛肯定能把他結結實實地揍一頓,現在我們也有兩個人了,所以,他死定了!”
“等等,我從剛才就很好奇,緋翠屋是哪裏?”希蘭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這傢伙這麼晚地跑出去,是去幹什麼呢?
“你問這個?
那我可得說道說道,緋翠屋,是極樂的天堂,也是悲慘的地獄,少女們被囚禁在那裏,等着她們的王子——也就是我,去拯救。”
這傢伙,在胡扯些什麼?等等……
希蘭忽然有種猜想,他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因為從一開始,瑞德身上就一直有一股特別的、淡淡的膩香味,這種風格,好像……
“你說的,該不會是妓院吧?”
在希蘭逐漸絕望的目光里,瑞德狠狠地點了點頭。
開學伊始,新生入學第一周周五晚上,外出嫖娼,這個傢伙,大概已經沒救了。
“你這是什麼表情,”瑞德很覺得委屈,“我可是認真讀過校規了,沒有一條提到不準這麼做,還有校外鬥毆也是!哼哼,總之我們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希蘭用機械的聲音說道:“我現在只想快點解決這件事,我們走吧。”
翡翠星並不限制學生們的行動,允許他們自由地進出校門,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因此兩人很快就離開了學校,乘着嚮導往瑞德所說的地方前進。
希蘭和瑞德各自都帶上了一副面罩,這面罩也是瑞德友情提供,這個傢伙奇奇怪怪的東西還真是不少啊。
……
“你在這裏等會,我去探探路。”
瑞德拍拍外套,微微昂起腦袋,不知何時他的衣服變得整潔如新,臉上的痕迹也消失了,隨着他抖動的這幾下,其氣質在一瞬間出現了變化,一舉一動都帶給人莫名的感覺,他向前走去,每走出一步,間距都是恆定的數值,就像是提前精心測量過。
希蘭想了好一會,才恍然發覺,那是一種自然而然的貴氣,並不過分張揚,而是內斂低調、端正典雅,配合上那副帥氣的臉龐,瑞德是那種能引起少女尖叫的類型。
縱使希蘭看不太懂,但他依然可以感受到其中蘊含的非凡氣質,只有從幼兒時期培養,嚴格遵守,才能達到這種效果。
只是……
一想到這傢伙現在要去的地方,希蘭心裏就生不出半點敬佩。
在街道的盡頭,是這條街上唯一還亮着光的建築,那是一座黃磚紅瓦的房子,門口掛着兩盞輝光燈,一左一右,照亮了相當大一片區域。
木牌上金絲勾勒的單詞昭示着它的名字:緋翠屋。
不過在聽瑞德說過這建築的來歷后,希蘭很清楚,雖然這棟建築風格大氣莊重,外壁刻着線條流暢的浮雕,比起許多建築都來得美觀,但它實打實的就只是座妓院。
——就算開到了浮空城上來,它也是座妓院。
瑞德踏着那種規規矩矩富有氣質的步伐靠近門口,然後無比熟練地把幾張紙幣塞進門邊那位身材惹火的女郎的領口。
希蘭看着這一幕,對自己的這位室友有了進一步的了解——無法判斷好壞的那種。
他靠在牆上,讓身體籠罩在陰影之中,悄悄地使用了零環迴路的力量,把自己的容貌變回了黑髮赤眼的樣子,這樣,就算待會出現什麼問題也沒關係。
片刻之後,瑞德離開緋翠屋,向著這邊走來。
“嘿,我回來……我去!你誰啊?”
“是我。”
希蘭揚了揚被藏在身後的木棍,以表明自己的身份。
“喔,喔!哇哦!果然能進翡翠星的都不是一般人,這是變形術嗎?一環居然就能用?怎麼做到的?”瑞德壓低了聲音。
而不待希蘭作出回應,他發覺自己言語的不妥,立刻又說道:“抱歉抱歉,是我冒失了,請不要在意我剛才所說的蠢問題,謝謝你信任我,別擔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只不過是個小把戲而已,並沒有你想的那麼神奇,”希蘭隨意地提了一嘴,然後問道:“怎麼樣?你去問了什麼?”
“嘿嘿,不出我所料,那個王八蛋還沒走,我們在這等他!”
希蘭瞄了周圍一眼,立刻就領會到了瑞德的想法,按他所說,那個布雷爾也是翡翠星的學生,那麼等他離開緋翠屋,就會路過兩人藏匿的地點,到時候近乎毫無防備的他們下場如何不言而喻。
話說回來,對方和瑞德也是新生,都在這天溜出了學校幹這種事,這算是臭味相投?還是叫冤家路窄?
月光斜斜地穿過兩座房屋的尖頂,打在了一扇石牆上,把石牆之後的區域襯得更加陰暗,在這片靜謐的區域裏,藏着兩個身影,正如之前所想的那樣,他們藏得很好。
唯一的問題是,他們已經在這裏呆了近半個小時了。
“嗎的,這混蛋怎麼還不出來?”瑞德低聲地咒罵著,不忿地在牆上踢了一腳。
相比起即將發生的案件的主謀,希蘭反而更加地有耐性,他只是把木棍抱在懷裏,低頭盯着地上磚縫間的一棵小草。
“耐心點,或許他……”
“噓!他們出來了!”瑞德扯了扯希蘭的衣服,把聲音壓得更低,“準備好了么?等會我衝出去,你就跟上來,我解決個子高的那個,你去對付矮的。”
腳步聲逐漸朝着他們的藏身處靠攏。
那聲音漸漸達到峰值,然後兩個身影走過,完全沒有察覺到陰影處藏匿的這兩個圖謀不軌的傢伙。
乓!乓!咔嚓!
“嗷!!!”
撲通。
先是兩個低沉的碰撞聲幾乎同時穿透了寧靜的黑夜,然後是緊隨其後的一句痛呼,以及重物倒地的聲音。
希蘭尷尬地看着摔倒在自己腳邊的那個傢伙,掂量了一下自己手裏僅剩的半截木棒,自己似乎稍微多用了那麼一點力,導致倒地者只挨了一棍就陷入昏迷,而且棍子好像不太結實,他才揮出一下就斷掉了。
另外一邊的瑞德,則很好地控制了力道,他一棒狠狠砸在那個高個子的頭上,讓其哀嚎出聲,踉踉蹌蹌地往前爬出好幾米遠。
還沒等高個子緩過來,瑞德就又是重重一擊砸在其小腿處。
嘭!
咔嚓——
在棍棒和肉體碰撞的聲音掩護夏,還有一種細小的、清脆的聲音在夜色下綻開,輕易地就能讓人回想起乾燥的秋日,在那種季節里的森林中隨意找根枯枝,輕輕一折,就能發出這種聲音。
希蘭忍不住倒吸一口氣,他齜了齜牙以表示同情,不知是棍子折了,還是那傢伙的腿折了,瑞德下的黑手真夠狠的。
接下去,又是低沉的棍棒與身體的碰撞聲響起,它們混合著痛苦的悶哼聲,在街上傳出不遠就隨風飄散。
瑞德投入地進行着他的毆打計劃,而希蘭無事可做,乾脆坐到地上那個昏迷者的背上,無聊地數起了瑞德揮舞木棍的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