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夢醒之時-中

盧修斯雙手拉着韁繩駕馬而來，背後的弟弟一臉小心的抓着哥哥的肩膀，看他的表情簡直就是第一次騎馬受不了顛簸的孩子。

還沒等馬收住腳步，盧修斯就跳下馬背往人群小跑過去，亞利修斯小心地順着馬鞍爬下，十四歲的他還沒有哥哥那麼高大。

路德，巴克兩人急忙迎了過去說道：“盧，快點測試吧，現在剛好差你們兩個人，要再晚點執事大人可不會等你們。”

一聽這話盧修斯趕忙拉着亞利修斯走進人群，向那位白袍老者畢恭畢敬的道歉。

年老執事看了看他們，古井不波。

“既然來了，就快準備吧，聖父的光會照耀每個人。”

“小亞利，這種日子還睡懶覺呢。”路德臉帶笑容，用玩笑的語氣問亞利修斯。

亞利修斯看着眼前兩個年輕人：記憶中路德和巴克是盧修斯最好的朋友，而身體的原主老是像個跟屁蟲一樣，非常喜歡他們。

他心中迅速得出結論，這兩人應該也不會對他有所懷疑，先隨便回答點什麼應付過去就行。

他憨笑一下回答道：

“路德哥哥，因為聖耀日太重要了，我昨天緊張得睡不着，所以今天才睡過頭，你就別笑我了。”

應付完哥哥的朋友，他轉頭看向盧修斯。

關於前世的記憶還很雜亂，比起過去，還是需要更加關注現在發生的事情。

聖耀日的洗禮儀式，就是他最在意的。

前世在藍星可沒有這樣神奇的東西，而他之所以喜歡看小說，很大程度上也是希望自己能夠成為特別的存在。

只要成為聖耀者，他不用擔心被人懷疑是異端，聖耀洗禮就是洗清疑點的最好的證明。

憑藉兩世記憶和知識，他的前途絕不只是在這個小小鄉村。

不知為何，他很有這個自信。

“願聖光照耀我。”

盧修斯虔誠的跪在地上，接受着老執事的洗禮。

他緊張得閉起雙眼，背綳得很直，全身甚至有些顫動。他和弟弟過了太久的苦日子了，沒有父母，沒有田地的他們，幸福的希望很少，而聖耀日就是其中之一！

老執事手指拂過，盧修斯感覺到了水滴從他頭頂滴落的觸感，那液體順着髮絲，滑下他的額頭，什麼奇異的感覺都沒有。

這就沒了？

這是盧修斯此刻心中唯一的想法，緊張、失望、無奈都被這迷惑壓抑住了。

“哇！”

突然，人群中的驚嘆打斷了他的想法。同一時刻，他也聽到了一種液體流動的聲音！

他不由得好奇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一臉驚訝的弟弟，第二眼則讓他再也無法挪開目光。

此刻亞利修斯同樣微張着嘴看向盧修斯身前，這是一副原主都沒見過的畫面。

別人的光，頂多也就覆蓋頭顱。可盧修斯身上的光卻是把整個身體都覆蓋，眾人腳下甚至都因新光源產生了虛影。金杯中的液體不停震蕩，細密的波紋簡直要把整個水面覆蓋。

“啵”

一滴帶着金光的液體，脫離了重力緩緩從水面升起，飄在了金杯的上方。

聖耀者！原主的哥哥，盧修斯居然是聖耀者！

那作為他的親兄弟的自己，是聖耀者的概率相當大！亞利修斯壓制住自己的興奮，繼續看着眼前的景象。

老執事臉色一喜，剛準備上前將盧修斯扶起，看着眼前持續流動的光芒卻猶豫了。

“啵”

一瞬間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又是一滴金光液體，飄在了金杯上方。

亞利修斯此刻茫然又震驚，記憶中老人說過，在聖耀日洗禮，只要能引動聖杯中的一滴聖水漂浮，就屬於高貴的聖耀者。那他哥哥居然引動了兩滴，難道？

按下心中的懷疑，他看向周圍的人群。

老執事眼中的喜色愈加濃郁，白袍下略微佝僂的身體都挺了起來。

路德和巴克瞪大雙眼，滿臉都是羨慕和高興的神色。

周圍的村民也目瞪口呆的看着盧修斯，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害怕錯過了這難得一見的神跡。

“啵啵啵啵”

連續四聲奇妙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

盧修斯身上的光芒亮至最大，他的背後金光流動，延展出六條光帶，與懸空的六滴聖水以同樣的規律脈動着，交相輝映。

一時間，廣場只剩下輕微的吸氣聲。

六滴！別人只要一滴就能成為聖耀者，而盧修斯居然能引動六滴聖水！

亞利修斯心中抽動：看來這原主的哥哥，前途無量啊。還好自己沒有逃跑，跟着他過來了。就算自己以後沒法回到藍星，以二人兄弟間的親密，在這個世界也不會差了。

但是盧修斯引動的這六滴聖水，到底意味着什麼，原主記憶沒有，他更沒有結論，只能看向老執事。

“聖哉！聖哉！”老執事激動地大聲詠嘆。

“聖父的榮光照耀寰宇！我們都奉您的名，而您的慈愛祝福我們！”老執事的臉被光芒映照，充滿虔誠和喜悅，雙手顫抖地做着祈禱。

不少村民，也從震驚中緩過來，跟着執事虔誠地比劃着。

廣場不再安靜，一臉疲憊的盧修斯撲倒在了地上，身上的光芒也攸地一下消失，懸空的聖水落回杯中。

老執事連忙用雙手扶起盧修斯，一臉和藹。

“執事大人，我，我這是。”盧修斯雙眼滿含期待，聲音沙啞。

“孩子，你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老執事幫忙擦了擦盧修斯身上的土，說道。

“回大人，我叫盧修斯。”他聲音透出一絲緊張和期待。

老執事慈祥的笑了笑，溫和地說道；“盧修斯，恭喜你獲得了聖耀者的資格，只要你去教堂再接受一次聖光施洗，那就成為我們聖教正式教眾的一員了。”

“還有，因為你情況很特殊，所以有些事情我還要跟你講解一下。”緊接着他又補充道。

一聽這話，亞利修斯心中一動，看向老執事。餘光所及之處，其他人也聚精會神。

“你是不是想問為什麼別的聖耀者只會引動一滴聖水，而你能引動六滴？”

盧修斯重重地點頭。

“讚美聖父吧孩子，這是因為你比別的聖耀者更加被寵愛。”老執事越說越快。

“引動的聖水越多，就說明聖父賜福越多，不管是自身的修行還是對神力的感應上都遠非普通聖耀者能比。你身上有莫大的恩寵啊！”

眾人艷羨地看着盧修斯，繼續聽老執事講道。

“當然，你也不要覺得自己太與眾不同。能引動一滴聖水的聖耀者雖然在普通人之中極為少見，但在聖教的正式教眾里這只是最基本的要求。聖父的地上代行者，尊貴的教皇陛下，傳說在聖耀日受洗時，引動了8滴聖水。”

原來是這麼回事，亞利修斯暗自思忖，看來今天的洗禮，除了測試是否有聖耀者資格外，還能夠測出被試者和光明神之間的聯繫程度。

也許，聖耀施洗能夠感應人的靈魂？

在當地的傳說和史詩里，絕世強者們都是眾神的寵兒，他們身上有神明賜予的力量，所以能創造那些移山填海的偉業。教皇都才引動八滴，自己的哥哥能引動六滴，非常有潛力。

而作為血緣兄弟的自己，想必引動聖水的可能也很大。通過記憶中長輩的描述，他推斷聖耀者可以依靠賜福增強肉體，施展各種能力，更有甚者能夠通過獻祭，短暫擁有神的一些權能。

剛穿越，就可能掌握曾經在藍星上沒有的東西，他心情不免激動。

盧修斯顯然沒有聽懂老執事言外之意的敲打，激動地說道。

“讚美聖主，讚美聖主的恩寵！執事大人，我已經很滿足了。”

老執事滿意的看着他，慈祥一笑。

“聖父全知全能，至高至偉。這一切皆是聖父的安排。”

隨後他微微一笑。

“盧修斯，聖教的職級提升除了教會考察你虔誠信奉，執行教會公務，貢獻價值這三樣以外。就是以聖耀洗禮時，引動的聖水滴數來確定，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廣場上所有人，呼吸都開始急促了起來，當然最急促的就是盧修斯和亞利修斯兩兄弟。

“請大人原諒，我只是個農民，懇求執事大人能夠教導我。”

盧修斯雖然只是個農戶的孩子，但在領主家工作的經歷和耳濡目染下，恨不得把所有文辭都用上。

因為他明白，接下來執事所說的會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能讓他和他弟弟接下來的人生完全不同！

老執事眼中的滿意又增加了一分，溫和地說：“好啦，不要再叫我大人了，經過大教堂施洗，我們就是一家人。”

和高貴的執事大人並稱一家人！這是鎮上的貴族都沒有的榮耀。亞利修斯心裏一驚，看來自己要飛黃騰達啊。

“我，在初入聖教時引動一滴聖水，又因為幾十年的貢獻升到了你們領地教堂的執事。但只要引動兩滴聖水者，經教會認可，可以直接受選為執事。”停頓片刻，他頗有深意的看了眼盧修斯繼續說道。

“三滴和四滴者，受選為主祭。而你，盧修斯。五滴六滴者，受選為主教。成為主教后，能夠擁有自己的教區，和一座中型教堂。”話音剛落，所有人的眼神都熾熱起來。

一道道目光死死地盯住盧修斯，如果嫉妒可以殺人的話，現在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這個村子所屬的領主，是一個男爵，他的領地包括一個鎮子和接近十個村莊。在這裏除了教會，權利最大的就是他。

田稅，地稅，交易稅層層刮過，除開教會的分成，領主大人也富得可以用奶和蜜洗澡，這是村民們秘而不宣的共識。

可一個主教的教區，足足有一個郡！即使是最小的郡，也能有十幾個城鎮。村民們完全無法想像，成為主教的盧修斯，該有多麼的榮華富貴。

兩道淚水從盧修斯臉頰劃過，看了弟弟一眼，激動地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在心中狂熱地讚美光明神。過去他經歷的苦難都成為了現在幸福的襯托。

亞利修斯也心跳加速，簡單一個測試，身份和地位的轉變竟來得如此之快。自己對聖耀施洗的期待又重了幾分。

“盧修斯，你先呆在我身邊。我現在要用法陣通知鄰村舉行聖耀日的副執事和驅魔官一起過來。”老執事拍了拍他的肩膀，將他引到一邊小聲說道。

“看在聖父對你的寵愛，我可得好好照顧你這個人才。紅河領南邊最近有些異端的動靜，等他們兩個過來了，我們再出發去教堂。”

兩人對話結束，老執事蘸取聖水，在紅布上一筆一劃慢慢勾勒。亞利修斯他們連忙緊緊湊在盧修斯身邊。

“讚美聖主啊盧修斯，你居然真的成為了聖耀者，這下你比領主大人還厲害了。”巴克開心地說道。

路德在一旁打斷道：

“巴克啊巴克，你的見識真的和身高一樣，盧以後可是主教啊，打交道的都是伯爵，侯爵甚至公爵。領主大人一個男爵，以後連盧的面都不一定有資格見了。”

巴克本想反駁，看到盧修斯準備說話，連忙閉上嘴巴。

“我真的成聖耀者了嗎？而且還能選為主教？你們誰能打我一下。”盧修斯神情有一絲恍惚。

“我倆可不敢打你，未來的主教大人。這種事還是讓小亞利來吧。”路德笑嘻嘻地把亞利修斯往前一推。

亞歷修斯也不拒絕，玩笑般拍了拍哥哥的肩，正想提問剛才引動聖水有沒有特別的感覺。

盧修斯一把就將他緊緊抱住，帶着哭腔說：“亞利，我們要過上好日子了。”

懷抱里的軀體微微顫抖，亞歷修斯感覺到肩頭濕了。

記憶中他們兩個自幼孤苦伶仃，相依為命。盧修斯對他非常好，糧食歉收鬧飢荒的時候，就算快要餓死了，也會把唯一的口糧讓出來給他。

即使這是原主的記憶，他心裏也頗為感動，順勢抱住了盧修斯。

巴克和路德從小跟他們一起長大，此刻也是喉頭一梗眼圈一紅，默默張開雙臂。四個人安靜地抱住彼此，分享着幸福和喜悅。

“呵呵，看到你們感情這麼好，我也想起年輕時的那些夥伴了。”老執事完成了法陣，笑眯眯地看着他們。

話音剛落，在眾人的驚呼中，一道光芒從老執事手心升起，飛速向遠處竄去。

這便是異世界的神術和魔法嗎，亞歷修斯心想，好像有些普通。

傳遞完消息，老執事重新站起身。

“你們是盧修斯的好朋友吧，我曾經的朋友跟你們很像。”他對巴克，路德說道。

“雖然你們不能成為正式教徒，但只要你們也去教堂施洗，再經過執事及以上神職人員的接引，你們就可以成為聖教的下級教徒。”

巴克，路德聞言神色一喜，下級教徒他們也見過。不說像作為聖耀者那樣尊貴，但還是能一輩子衣食無憂，比種田狩獵要強過太多

“等會兒跟我們一起走吧，我來接引你們入教。對了，我的名字叫做鄧恩，叫我鄧恩執事就好。”

巴克，路德連忙道謝，盧修斯也感激地看着鄧恩。

今天對他來說真是喜事連連。現在只剩下他最疼愛的弟弟還沒有測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