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人皇之劫
兩人走出慧靈庵,君瑤用一副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葉無痕。
“你不會是真拿我當你未來夫婿來審視吧?”
“怎麼不能,若論長相,還算是英俊,馬馬虎虎能入了本公主的眼。”君瑤笑道。
“聽聞長公主有個什麼比武擇婿......”葉無痕話還未說完,已被君瑤搶先打斷。
“我這就入宮,讓老爹宣你覲見,我要告訴他今天所發生的事情,我先走了。”
君瑤晃動了一番手腕上的珠串,不時有一名老者突兀的出現在了兩人面前,先是斜眼瞥了一眼葉無痕,隨後上前恭敬道:“九公主召喚老奴前來,是殺人還是回宮?”
“此人名叫葉無痕,是本公主命中注定的天命之人,提我守護好他的安危,謝了石伯。”
君瑤交代石伯一聲后,對着葉無痕不懷好意的笑道:“我要去見父皇了,葉天命,你最好不要亂跑,石伯的性子可是很執拗的!”
葉無痕無奈搖頭擺手道:“真是怕了你了,記得回家吃胖點,走了!”
“額?他讓我吃胖點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嫌棄我身體...”可葉無痕已走遠,氣的她跺了跺腳,向著內城皇宮一蹦一跳走去。
葉無痕走了,喚作石伯的老者卻是寸步不離。
“石伯,你不會一直這麼跟着吧!也好,那你能順便講講宮裏面的事嗎?”葉無痕上前打聽道。
“別問,我只睡覺和殺人!”石伯一臉嫌棄道。
“那你什麼修為?”葉無痕好奇再次問道。
石伯聞言並不作答,只是嘴角勾起,輕蔑一笑。
“那我無論做什麼,你也不過問?”
“已經回答過了!”石伯淡淡道。
“我可提前說清楚,我做的事向來危險,可別有事再埋怨!”
可回應葉無痕的只有一句不屑的冷哼。
皇宮內,北芒皇主冷千山寵溺的撫摸着君瑤的腦袋。
“你說你遇到了天命之人,還是芒眼神婆點破的?”
“嗯!是真的,若是爹爹不信,可親自前往慧靈庵。”
“可嘆呀!我一生壯志未酬,卻是一連生了九個女兒。”
“莫非爹爹也嫌棄我是女兒身?”君瑤鼓氣撒嬌道。
“九子中,為父最寵溺的也是你了,可你卻不適合繼任為父的衣缽。”冷皇無奈道。
“我可不想做什麼皇主,只要能陪在父親左右就好了。再說了,父親也是修士,壽命悠久,可為什麼一直說要傳位呢。”君瑤好奇問道。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天下多少人張着嘴要吃飯,又有多少修士等着要靈石要資源,近些年,修為已是荒廢了大半。這煩心事若是說出去,怕是三天三夜也講不完。”冷皇哀嘆道。
“原來父皇這麼辛苦,不如讓我的天命之人來幫幫你。”
“那你可知他底細?可知是哪家宗門的天驕?”
“額...這個女兒真沒有細問。”
冷皇聞言卻是責備道:“平時要向你的大姐鳳羽多學學,沒有心機,是沒有辦法生存的!”
“可聽盲眼婆婆說,他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哦?如何說的?”冷皇問道。
“說什麼讖語,好像是天應四九劫,地落魔淵現。有客雲中來,斬斷舊河山。”
說著無心,可聽者有意,冷皇眉頭緊皺,細細思量着話中意思。
“倒不妨見見這年輕人,他現在何處?”冷皇問道。
“我已讓石伯將他保護了起來,具體下榻哪裏,我也沒有細問。”
“若是這樣,為父又如何讓你再出宮?”冷皇再次嘆道。
見君瑤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冷皇只好勸慰道:“好了,為父會召他來一見的,你先出去吧!為父有事要忙!”
當君瑤走後,虛空一陣漣漪波動,走出一名黑衣修士。
“參見冷皇!”
“幫寡人易容一番,寡人要出宮!”
“遵命!”黑衣人抱拳躬身道。
“鳳羽那邊的事安排的如何了?”冷皇詢問道。
“天嬌榜前百位的修士來了五十六人,各大修鍊世家也來了不少傑出弟子,久不面世的無念山也來了傳人。”
“如此之多的勢力齊聚洛都,真的不會出亂子嗎?還有,司天監今日也發來了密報,密文稱,星象紊亂,怕是這天下要太平了。”冷皇淡淡道。
黑衣人則稟告道:“御史台的襲少龍和白泓各領了一隊人手,已佈置在了洛都要處,想必出不了什麼亂子。”
冷皇卻詢問起了另一件異事:“城西三十里寨的瘟疫你查清了嗎?”
“這次瘟疫來的蹊蹺,屬下無能,未能有所斬獲。不過,寨子裏的枯井卻是冒着奇怪的煙霧。”
“煙霧有什麼好奇的?先將附近的寨民先隔離開來,萬不得已時再動手處理,記得不要留下什麼痕迹。”冷皇吩咐道。
“煙霧的確是沒什麼問題,可奇怪的是城外三十裡外的枯井已發現了四十餘處,均是如此。”
“嘶!不會是魔淵...”冷皇想到了什麼,可立即咽下了想說的話。
沉吟片刻后,冷皇立即吩咐道:“先將有藍煙處的民眾隔離,速度要快,若是發現可疑或阻撓之人,格殺勿論!”
“屬下遵旨!”
黑衣人走後,易了容的冷皇收斂了氣息,化作了一個中年儒士。
“如今亂象已起,受苦的依然是天下的窮苦之人,唉!”一陣空間扭曲,冷皇的人已消失在了皇宮之中。
望江樓里,葉無痕望着河面無盡的畫舫,悠閑的品着香茗。
“石伯,這明明是洛水之河,為何此樓喚做望江樓。
“水緩是河,水急是江!”石伯依然是吐字如金,不肯多說一字。
此時,石伯忽然眼瞳微縮,吐字道:“殺嗎!”
“真有把握一擊必殺?”葉無痕問道
“有!”石伯回答的異常肯定
“不殺!他替我辦事。”葉無痕的神識也發現了厲邪的到來。
房間內黑霧翻卷,厲邪從中走出,可接着便是戒備了起來。
“師尊,這位是?”厲邪上前問道。
“這位是為師的護道之人,你可稱呼他為石尊者!”
“晚輩歷邪見過尊者。”厲邪抱拳行禮道。
“鬼王宗歷邪?”石伯竟是破天荒的問道。
“正是在下!”
“交代你的辦的如何了?”葉無痕問道。
“弟子已辦妥,正陽街甲字二號院。”
“吩咐下去,將你這次帶來的精銳全部帶到新住處,為師要挑選一些得力的幫手。”葉無痕淡淡道。
“厲邪謹遵師命!”說罷,厲邪已經化作黑霧消失在房間內。
葉無痕等着石伯上前質問,可卻什麼也沒等到。
“你就不好奇我身份?”葉無痕嘗試問道。
“你身份關我何事?我只奉命保護,若需殺人,隨時張口!”石伯淡淡道。
“我想知道,你為何總提殺人?”
“那是愛好!”石伯道。
回答的異常乾脆,竟是讓葉無痕無言以對。
他總算是看明白了,石伯此人怕是比魔族還兇殘,若不然,誰會拿殺人作為愛好!
可片刻后,石伯的眉頭又是皺了起來,嘆聲道:“又要有來人了!”
“這次怎麼不問殺或不殺了?”葉無痕問道。
“殺不了!”石伯乾脆道。
“哦?如此大人物怎回來此?”葉無痕不記得還和誰有交集!
可石伯聞言並不做答,眯起了雙眼,處在了假寐之態。
不多時,房門被敲響。
“敢問是葉公子居在此處?”
“正是,請進!”葉無痕並未起身,只是朗聲應道。
房門被推開,走進一位紫氣縈繞的中年儒士。
葉無痕這才起身,向著對方抱拳行修士禮。
“在下葉無痕,敢問閣下是?”
“儒門大學士紫衣,見過葉公子。”
“原來是紫衣學士,這邊請!”葉無痕邀請道。
“此處位置選的可真是妙,憑欄倚閣,可觀盡紅塵,公子可真是一個妙人。”紫衣笑道。
“敢問紫衣學士到此是有何見教?”
“聽聞九公主遇了良人,故此紫衣奉冷皇之意,前來一觀!”
“原來如此!紫衣學士請用茶!”葉無痕客氣道。
“葉公子也不必在意,就當是閑聊而已,葉公子是那宗那派之人?”
“在下只是一介散修而已,目前無宗無派!”
“家中尚有故人?”紫衣繼續詢問。
“在下無根之坪,卻是沒有故人。”葉無痕如實道。
紫衣沉吟片刻,繼續道:“葉公子流落紅塵,可有意中人?”
“卻是虧欠過兩位奇女子,請恕在下不便告知。”葉無痕平靜回道。
“這個倒也無妨,葉公子一表人才,言談間張弛有度,有佳人相伴倒也不足為奇。敢問葉公子,你對九公主是何心思?”
葉無痕卻是笑了,淡然道:“若是迫不得已,我這人可不願說假話,九公主的身份也太過駭人,在下才疏學淺,怕是並不合適!”
“也的確如此,九公主刁蠻任性,又沒什麼心機,的確是很難討人喜!”紫衣道。
“此話在下不認同,在下倒以為她是本性使然,這點難能可貴。這女子若是失去了天真,等同失去了青春,這人生若只為柴米油鹽而活,這和行屍走肉又有何異?”
“葉公子高見,既如此,卻是無意於九宮主?”
“或許是她尚小的緣故吧!這話再說回來,能與九公主相識也是緣分,匆忙間,還談不到這些!”葉無痕坦然回道。
“這正是身為皇族的悲哀所在,她人為情可試錯,可她九公主偏偏不能,皇族子弟一言一行,可代表的是皇族的體面。”紫衣緩緩道。
葉無痕也從紫衣的話里聽出了弦外之音,自己是無論如何,不能明着拒絕,若是他明着拒絕,則會有人在暗地裏將他做掉。畢竟,公主可是代表着皇室體面。
“紫衣學士說的有理,緣分這說法,太過虛幻縹緲。倒不如此事暫且擱置一番,說不得九公主一覺醒來,忘掉在下也未可知。”葉無痕依然坦然自若,淡淡回道。
“你考慮的倒也周全,這個暫且不論。公子對這北地的治理,是否有建議?”紫衣卻是不提九公主,反而問起了此事。
“這治理一說,在下更不敢妄論,也只希望北芒治下的平民之策,需要適當的改進。”
“哦?可否明說?”紫衣好奇道。
“政權存在的目的不在於統治,而在於擁護。真正的生產力不是來自修士,而是來自於普通的平民。”
“擁護?生產力?這等說法,我紫衣還真是頭一次聽聞。”紫衣笑道。
“天道是什麼?在下認為天道即人心,這權謀治世,同為是天道,王者有王道,皇者自然亦有皇道。王道霸氣獨尊是下乘,而皇道皇恩浩蕩則是上乘,無論世道如何艱險,心中有民,則萬世昌隆;
而如今皇朝能做的,只有相互制衡。可問題出在哪裏?還不是出自皇朝的治世之策上,若想天下歸心,一味的制衡是無用的,需要做的,先是集權,再是分權。”葉無痕娓娓道來。
“可這要如何做?”紫衣詢問道。
“成立東廠和西廠,這職責嘛,自然是誅奸除惡,監察百官,保治下生民於安危;可任命宗門天驕為朝廷效力,根據貢獻和修為讓其有晉陞之道,讓東西兩廠間在規則下相互制衡,再有,這民間的賦稅不得上繳宗門,而是按宗門貢獻,由朝廷下發才是。”葉無痕再次建議道。
“此法妙極!真沒想到,今日見葉公子,實乃明智之舉。”
“不敢讓紫衣前輩如此誇讚,只是提議而已。”葉無痕謙遜道。
“若是我紫衣可保舉葉公子入朝為官,葉公子覺的那個司比較合適?”
“若真入朝為官,我覺的天工府最適合不過!”葉無痕道。
“為何葉公子會選擇煉器這一衙司?”
“紫衣前輩可曾想過,這天元星或許也是一件器物?器者,無窮大,天下唯器。憑器可保生民立命,憑器亦可遁走天外,如此有作為的衙司,為何不選?”葉無痕笑道。
“這煉器能有如此神奇?”紫衣不解了。
“這是自然,在下豈敢誆騙紫衣前輩!”
“這是一枚御賜令牌,憑此令牌明日可登朝面聖,我會提前將此事稟告冷皇。”
隨後,紫衣將令牌遞給了葉無痕,便是告辭離去。
歸途中,易容成紫衣的冷皇心緒久久難以平復,口中不住的喃喃道:“皇權是天道,人心亦是天道,皇恩浩蕩,天下歸心,天下如何歸心,靠的不是權術,靠的有一顆萬民之心,替天地立序,替萬民立命!”
轟隆隆,黑雲翻滾,無數電芒糾織着壓蓋而下。
“哈哈哈哈!”一聲長笑后,冷皇望向黑雲,迅速向著城外遁離。
“卡在此關已有七百載,本以為荒廢了修為,今日有緣得以頓悟,本皇若不死,定要為這北芒重新立序,為這萬民立心!”
轟隆隆,一道道粗壯電弧劈蓋而下,瞬間將冷皇淹沒在雷海電蛇之中。
“你小子這嘴屬實厲害!”石伯冷不丁的說了一句,隨後便消失不見了。
“天劫,有人邁入了人皇境!這是人皇大劫!”城中修士大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