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橫濱的事情解決了,兩人便坐上了返程東京的車。
秋山竹晚像只遇水即化的貓,癱軟在雷克薩斯的後座,他享受着空調,愉悅的眯起眸「解脫了。」
和他隨心所欲的坐姿不同,條野採菊要優雅許多,兩條修長的腿交疊在一起,單手撐着側臉,聞言,少年挑起眉,微笑着問。
「這麼累嗎?」
「條野你是不知道。」秋山竹晚來了興緻,氣鼓鼓道「港口黑手黨就是抓到這次機會把我往死里壓榨,十九個人,我抓了十四個!」
少年輕哼一聲「我這輩子也不想接觸港口黑手黨那些混蛋了,當然,太宰除外。」
條野採菊笑容莫名變的危險「說來,竹君你為什麼要幫港口黑手黨這個忙?」
「因為太宰啊?」秋山竹晚好像完全沒讀懂驟然下降的空氣,理所當然的回復「他是我朋友嘛,做我們這一行的,不能得罪朋友,能幫就要幫。」
因為森鷗外那個混蛋玩意
也罷,就當半價買個超越者。
「這不是很正常唔」
被揪住衣領堵住嘴的秋山竹晚眨了眨眼。
怎麼又一言不合就親他。
「我不想從你嘴裏聽到那個名字。」條野採菊屈指擦了擦唇,輕笑道「包括你作為情報販子的僱主們,別讓我聽到。」
秋山竹晚也不管微微刺痛的唇角,一臉新奇的湊上去「你吃醋啦,條野?」
沒得到答覆,少年突然笑出聲「果然,吃醋了,不過,我還以為你會禁止我在和太宰來往,或者禁止用臉來套取情報呢。」
沒想到條野採菊佔有欲這麼松。
條野採菊咬了咬牙,周身氣息變得恐怖起來,他剛想說點什麼,就被秋山竹晚打斷了。
柔軟碎發貼在臉頰,帶着些嬰兒肥的少年彎了彎眉眼,他伸出手,輕輕捧住條野採菊的臉,很認真的看着他,像是要把心愛的人印進眼睛裏。
「不用擔心我生氣,因為如果條野你說「以後不允許再這麼做」,我就不會再這麼做了。」
擔心因為佔有欲過強而使他生氣的戀人,好可愛。
因為喜歡,所以才會站在他的立場上,尊重他,顧慮他的感受。
也是因為相互之間不夠熟悉,沒有安全感才會如此。
但這份小心翼翼,實在是太可愛了。
條野採菊一愣,隨後有些釋然的勾起唇「我不喜歡你提那個太宰,也不喜歡你所謂的正常交際圈,竹君,以後,不允許了。」
「好。」秋山竹晚「啪嗒」一下,在條野採菊側臉親了一下「雖然摒棄了「色/誘術」獲取情報會麻煩很多,但我以後不會再用了。」
「所以你以前用「色/誘」很應心得手嗎?」條野採菊涼颼颼的問道「竹君?」
秋山竹晚虎軀一震。
糟糕。
被他找到找茬的點了。
司機淡定的開着車,目視前方。
順便按下了隔絕車前後座的擋板。
秋山竹晚笑容僵在臉上「條野司機先生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為什麼要放擋板!
條野採菊見他這副樣子,沒忍住,笑出了聲。
秋山竹晚看呆了。
像是摒棄了繁文縟禮,52gg亦或者壓抑在表皮的面具,條野採菊此時無限趨近他這個年紀的男孩,一縷玫紅碎發沾在臉側,像是最艷紅的玫瑰,笑容似是融化於晨間湖面上的初陽,襯衫袖子卷到小臂中央,漏出白皙的手臂,少年感十足。
美到令人驚嘆。
秋山竹晚只能這麼評價。
他不是那個人人懼怕的fia幹部,「無明之王」,只是在秋山竹晚面前的條野採菊。
畢竟,他們之間的關係,是世界上任何詞彙和言語都無法形容的纏綿、熱烈、美好的詞彙。
是戀人。
「條野。」
在這份純粹面前,秋山竹晚莫名有了一種,許久都未有過的自我厭棄,那是深知自己德不配位的唾棄,是自卑。
他強壓着因為恐懼或者其他什麼情愫而微微顫抖的聲音趨於平靜。
「明天晚上你有空嗎?」
條野採菊有些奇怪的回答道「有啊,為什麼問這個。」
秋山竹晚若無其事的笑了笑「我怕你回東京之後忙嘛,畢竟fia是夜行生物。」
條野採菊聳了聳肩「我去哪忙,我和上班族一樣,準點下班,倒是你,竹君,你有很多情報要處理吧。」
「我的情報不着急。」
條野採菊有些意外「明天是什麼日子?」
秋山竹晚竟然能說出這種話。
「明天是一年一度的夏日祭哦,有煙花表演。」秋山竹晚聽見自己說「我們去約會吧,條野。」
只能是明天了。
只有這幾天了。
條野採菊欣然答應「好。」
車子很快進入了東京市區,向著稻川會本部駛去。
司機放下擋板的時候提醒他們下車的時候,秋山竹晚很明顯的從他墨鏡遮蓋下的眼睛裏看到了失望。
別問為什麼戴了墨鏡還能看見失望。
因為司機先生,他嘆氣了,他在兩個級別比他高的成員面前毫不收斂的表達了失落。
好一個聲情並茂。
秋山竹晚神情複雜。
條野採菊憋笑了兩秒,也沒解釋的意思,拉着條野採菊就往本部走,直到秋山竹晚胡思亂想了半天終於忍不住來戳他,才含着笑說道。
「上杉叔是條野家的家僕,照顧我許多年了,是我很尊敬的長輩。」
果然,自古開車的才是最受寵信的。
秋山竹晚幽怨的剜了一眼故意叫他焦慮的某人。
夏川倉也早在茶室擺好了茶,見門被敲開,也沒擺什麼首領的架子,很親民的叫他們來坐。
條野採菊顯然是早熟悉了,從善如流的去坐下,秋山竹晚則沒那麼敢了,他有些拘束的站在原地,直到夏川倉也又重複了一遍,才小心翼翼的帶着恭敬道了謝,坐了過去。
此時也沒什麼藏心跳的必要,秋山竹晚徑直把偽裝檔案全點在了聽覺上。
夏川倉也裝在心臟處,防備條野採菊的干擾器,在十幾倍聽覺的加持下形同虛設。
也不算形同虛設,吵得腦瓜子嗡嗡的。
收穫自然巨大。
夏川倉也對秋山竹晚的敬畏很滿意,對條野採菊的隨意和信賴則很不滿。
果然上位者這種東西。
秋山竹晚在心裏嘖了聲。
夏川倉也面上做的密不透風,他笑的和藹,先是誇獎了幾句條野採菊在橫濱的工作,隨後把話題轉向了秋山竹晚。
「秋山的工作做的也很不錯。」
工作?
條野採菊有些疑惑。
「秋山把在橫濱所得的情報盡數稟告老夫了,不愧是東京有名的情報家。」
夏川倉也笑盈盈的,只是言意之下,卻沒那麼友好你的部下不忠,越俎代庖了。
「條野,你不知道這件事嗎?」
「條野大人忘了嗎。」秋山竹晚怎麼可能給自己留下這麼大一漏洞,他微笑着提醒道「前天,我告訴過您了,我有「濁鷹」大人的事要問boss。」
言下之意,您要算計條野採菊的證據,我這還有,我對您忠心,您就別拿對條野採菊這一套來對我。
他不是好捏的柿子。
條野採菊想起來了「是有這件事。」
見秋山竹晚不僅遊刃有餘的化解了他的刁難,還反過來威脅了他一句。
夏川倉也突然笑出聲,臉上的橫肉抖了幾下,莫名衝散了修身養性的和煦,帶上幾分兇惡「好,看見部下關係這麼好,老夫就放心了。」
有攻擊型,有野心,有慾望,有能力。
這樣的人是天生的fia,也是所有首領眼中最好掌控,又最難駕馭的狼。
年快花甲的首領掃過悠然端坐着的條野採菊,像是對環境完全信任的家犬,毫無攻擊性,渾濁的眼中略過一絲可惜。
這樣的部下,如果不是他也不想捨棄。
條野現在對他忠心耿耿,可隨着幼犬本事越來越大,愈發趨近真相,反噬起來,才最麻煩。
「此次叫你們來,有件重要的事情。」夏川倉也頓了頓,掃過一直低着眼,彎着腰,周身無害的秋山竹晚「秋山。」
秋山竹晚做俯首狀「您說。」
「老夫想認命你為幹部,接手「濁鷹」的情報部。」
此話一出,秋山竹晚怔住了,條野採菊倒沒多大反應,顯然早知道了,神色自若的飲着桌上擺放的,在他們到來前僕人倒好的茶水。
水倒得太滿,有些許順着捏着茶杯的手指流到榻榻米上,形成一個小小的水窪,茶葉平穩的躺倒在杯底,茶梗也漫無目的的漂浮着。
茶水溫和,甚至有些偏涼,是入口無礙的溫度。
「可我才入組織一月」
「時間不是問題。」夏川倉也哈哈大笑「能者居於高位,老夫不是昏庸的老掉牙,揪着資歷不放的首領,秋山你這樣年輕又有能力的人才,不先用功名利祿拴在組織里,跑了怎麼辦。」
說著,他親自直起身,拿起桌上已經涼掉的茶,往敞開着的推拉門外的庭院一潑,給秋山竹晚倒了一杯茶壺裏的熱茶。
「秋山,你難不成要忤逆老夫?」
見秋山竹晚面露難色,四處張望,看條野採菊沒反應,最後咬着牙接過茶杯,小口小口吹着熱氣飲下茶水,夏川倉也滿意的笑了起來。
「就這麼說定了,秋山幹部,「濁鷹」的基業,就交給你來打理了,莫要讓老夫失望啊。」
秋山竹晚急忙站起身,行了個效忠的禮,眼眶微微發紅,言語顫抖,說了些肺腑之中表忠心的話。
「真是能演」
干擾器的嗡鳴下,夏川倉也的不屑和滿意都盡數入了秋山竹晚的腦海。
翠綠髮的少年半跪着,低着頭,睫毛微顫,遮掩下金瞳中所有的複雜。
這番任命的儀式表演完,秋山竹晚被夏川倉也允許坐下后,他看了眼條野採菊,隨後收穫了小幹部一個恭賀的笑容。
「工資。」
他嘴唇無聲的動了動,眉眼間沾染着靈動俏皮。
「幹部的工資是不是很高。」
「很高,是普通成員的十倍。」
秋山竹晚突然想起他們先前的對話,看條野採菊這副悄悄躲着夏川倉也的口型,失笑。
他怎麼和在課堂上背着老師提醒倒霉蛋「這題選a」的救世主同桌一樣。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要讓你們倆知道。」夏川倉也沒注意到兩人的小動作,屈起手指「噠噠」敲了兩下桌子「進來,赤西。」
兩個超五感的人對外面有人這件事都心知肚明,只是秋山竹晚面上得裝着驚訝些。
門被推開,一個留着金黃色莫西幹頭,脖頸上一條花花綠綠的虎的紋身,耳朵上戴了個十字架,唇釘鼻釘一個不少,穿着鬆鬆垮垮的花衣服,面容桀驁,長的挺狂放不羈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標準的暴走族模樣。
見慣了條野採菊這種美顏,亦或者港口黑手黨板板正正監獄勞改式的板寸黑西裝,秋山竹晚一時對這種時尚不大適應。
總的來說,他的心情和夏川倉也的嫌棄一樣。
覺得這位同僚怪掉價的。
不是以貌取人,只是這鼻子快抬到頭上的狂傲,還有那份廉價平庸的氣質,讓人覺得他大抵活不長。
「這也是稻川會的新幹部。」夏川倉也面上帶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他叫赤西涼太,還有個綽號,你們會熟悉一些。」
「開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