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一更)
只有賓館大小的房屋,角落擺了張生鏽的鐵床,因為只有開的很高很小的一個窗戶,所以屋裏空氣很渾濁,也很昏暗,天花板上歪歪斜斜的垂着幾根露出牆體的電線,被白蟻啃咬過。
「可惜監/禁室不能堆太多東西,否則可能會被犯人抓到機會越獄。」蒼白的臉上纏着繃帶的黑衣少年摸着下巴:「要不然就能一比一復刻秋山君你家了。」
「「這間屋子是我設計的」一類的廢話就不必再說了。」秋山竹晚摘下頭上並不舒服的假髮,揉了揉化過妝后的臉:「這屋子怕是比你加入港口黑手黨的時間還要久。」
「也就早三年。」太宰治義正嚴詞。
「總之,你們就把蘭堂關在這種地方?」秋山竹晚看向倒在只鋪了一塊木板的鐵床上的黑髮法國人,語氣遲疑:「連鎖鏈都沒有?」
太宰治無奈的攤了攤手,鳶色眼眸裏帶着淺淺笑意:「等蘭堂醒來,秋山君你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秋山竹晚心底有了不大好的預感。
他突然想起自己昨天異能失控后的寒冷。
有人進門,床上沉睡的人也睜開了眼,黃綠眼眸中浮現出一種純粹的茫然,整個人身上浮現着乾淨如白紙的氣息,總之不是fia的預備幹部,也不是超越者。
秋山竹晚一皺眉:「他失憶了?」
太宰治嗯了聲,滿臉的無辜:「秋山君說要把他留給你審訊,所以我們什麼也沒做,是他醒來后又突然暈過去的,再醒來就失憶了。」
秋山竹晚無語:「除了在戰鬥時他所說的,你們還獲得了什麼信息嗎?」
「有。」太宰治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在吊起秋山竹晚興趣后,他慢條斯理的開口:「他的名字不是蘭堂,而是蘭波,那傢伙在第一次蘇醒后,要求見中也,然後和他說了這個,就突然很痛苦的暈過去了,對了,他第一次蘇醒是昨天戰鬥后一個半小時。」
也是秋山竹晚異能失控的時間。
這姑且算個情報。
秋山竹晚有點頭疼:「那現在,你們打算怎麼處理他。」
「蘭堂,不,蘭波先生加入港口黑手黨,就是因為失憶,然後不聲不響搞出這麼大的事情,森先生可不敢再用他了,可他又是個超越者」
「所以森首領的意思呢?」
太宰治撇秋山竹晚一眼,眼底笑容加深:「秋山君對這個人好像很感興趣。」
秋山竹晚乾脆利落的報價:「三千萬,這傢伙下次恢復記憶,期間養着他的費用,和他恢復后還要廢一番周章,而且也不一定能獲得有用的情報。」
「五千萬,港口黑手黨可以幫忙抹除他在社會上的一切痕迹。」
「他不值這個價。」
「若是不值,秋山君你就不會這麼報價了。」太宰治攤攤手:「這人身上一定有我看不透,但對秋山君來說意義非凡的價值在。」
秋山竹晚沉默了幾秒:「成交。」
太宰治混蛋玩意。
兩年交情,竟然比不上一個破fia組織!
「你別誤會,秋山君。」太宰治滿眼的無辜:「森先生說了,報酬給我5成。」
事實上,森鷗外的意思是讓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平分五成,算嘉獎。
但問題不大。
任務都交到太宰治手裏了,怎麼分配不是他說的算。
「你別忘了,太宰。」秋山竹晚眨了眨眼:「港口黑手黨欠我四千五百多萬。」
雖然是他溢價的結果,但誰讓森鷗外願打願挨。
翻倍市場價但是可以賒賬的情報販子,對森鷗外這種人來說,屬實是「還有這好事」了。
「對啊,還有五百萬呢。」太宰治很釋然:「要是五千萬,森先生也不可能允諾五成那麼大的數目。」
成交后,太宰治拿出一個電磁干擾器塞給秋山竹晚,就離開了監/禁室。
剛從口袋裏拿出干擾器的秋山竹晚默默把自己的塞了回去,打開了太宰治給的那個。
交易的贈品嗎。
也行,畢竟這玩意不便宜。
「你是誰。」面色蒼白的法國人安靜的聽完了自己被交易的全過程,他坐在破舊不堪的床邊,面上是毫無敵意的空白的疑惑。
「我叫秋山竹晚。」薄荷綠髮色的少年友好的笑了笑,隨後詢問:「你冷嗎?」
蘭波一愣:「冷?」
反問完,他搖搖頭:「我不冷。」
不冷?
秋山竹晚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他詢問道:「我能為您做個檢查嗎?」
蘭波抬眼:「為什麼要用這種尊敬態度對我?你不是買下了我嗎?」
等等
秋山竹晚試探性詢問:「您還記得異能這個名詞嗎?」
「那是什麼?」蘭波困惑的問。
秋山竹晚還是第一次看見,失憶連異能一起失的。
異能不是刻入靈魂的伴生物嗎。
所以他花那麼多錢買了個普通人回來?
怪不得森鷗外會捨得脫手一個超越者。
奸商。
「你很失望嗎?」蘭波詢問,他用波瀾不驚的平淡聲音說著:「果然,我在失憶之前,應該是個很厲害的人吧,被你們花了大力氣捕捉,卻失憶了,失去了價值,現在,你要殺了我嗎。」
他閑的沒事殺人幹嘛。
還是別國超越者。
不過,蘭波對自己的定位還真是準確啊。
失去了異能和記憶的超越者,就連上交給政府,用以和法國政府交易的資本也沒有了。
若是展開交易,迎接蘭波絕不是大量利益交換后的回國,而是刺客,客死他鄉。
秋山竹晚倍感頭痛。
「我不會殺您的,蘭波先生。」
他突然改變了主意:「我想請您幫忙做一些別的事情。」
上交異能特務科就算了吧,他有了別的打算,即隱瞞蘭波的存在。
畢竟是超越者。
若未來有朝一日能蘇醒記憶和異能,無論選擇如何,用處都極大。
若是記恩能幫他最好,若是記仇想殺他,或者不聲不響離開,只要運轉得當,都一本萬利。
蘭波點了點頭,並不知道秋山竹晚心中思緒萬千,失了憶猶如一張白紙的青年只覺得眼前少年沒有敵意。
「您別動,我為您做個檢查。」
在得到蘭波應允后,秋山竹晚碰上了蘭波的肩頭。
【偽裝檔案】
他有些困惑的挑起眉。
蘭波的體溫,和普通人無疑,只有昨日被共享的傷在隱隱作痛。
果然還是查查吧。
能讓人凍得瑟瑟發抖,體溫卻正常的病是什麼病。
費佳,他在寒冷的俄羅斯生活那麼久,大概可能應該會有耳聞?
帶着蘭波離開港口黑手黨后,秋山竹晚看了眼表。
七點半。
昨天和戰勝蘭波已是下午,兩人一番折騰在床上睡去,一覺睡到了第二天六點。
換好五合也買來的衣服后,就是回酒店換衣服,雖說交往了,但兩人該忙還是忙,於是便分道揚鑣,條野採菊去分部了,秋山竹晚則變了個裝扮,來了港口黑手黨。
條野採菊不讓他賺外快,他只能謹慎點偷偷來了。
想着,
秋山竹晚撥通了織田作之助的電話。
上午十一點。
是他和組織那個人要求的面談時間,秋山竹晚給織田作之助的指令是,去隨便找個咖啡館,然後報告給他。
「老闆。」織田作之助的聲音還是平淡的像白開水:「有什麼事嗎。」
「你出發了嗎。」
「在車上到了。」
「嗯。」秋山竹晚順手攔下一輛出租車,示意蘭波坐上去,告訴司機去山手區:「我要去哪個咖啡店找你。」
「田山咖啡館。」織田作之助大概是在街上隨便掃了一眼,然後給出了答案。
「好,你在那等我。」
織田作之助困惑:「您要親自來嗎?」
「有別的事情,等下我會發短訊告訴你。」
「好。」
蘭堂沉默着看着窗外的風景,好像外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很快,車子到達了山手區。
「你去田山咖啡館找一個紅色頭髮的男人。」秋山竹晚並未下車,而是吩咐蘭波:「我會告訴他你們該怎麼做。」
讓織田作之助帶蘭波,直到蘭波記憶恢復,這就是他的新計劃。
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天然呆男人,就算是恢復了記憶的超越者,也不會為難他。
蘭波點點頭。
「麻煩您送我去中區。」天色還早,秋山竹晚打算把前些天積攢的工作都完成:「中區那個孤兒院。」
出租車又行駛起來。
那個和稻川會遇害幹部「濁鷹」息息相關的孤兒院,是個教堂式的建築。
「「濁鷹」就是一直向這個孤兒院匯款嗎。」秋山竹晚呢喃着,在孤兒院門口不遠處的樹蔭處停下了腳步,等人。
就在來到橫濱的第二天,秋山竹晚得到了個有趣的情報。
他在稻川會順手收的那個小線人中島修介,也出自這個孤兒院。
所以橫濱的孤兒為什麼都往東京跑,還都跑稻川會?
秋山竹晚深表困惑。
「秋山大人。」緊急收到通知,從東京跑來橫濱中島修介急匆匆的從出租車上跑下來,手裏拎了很多禮品:「抱歉,我來晚了。」
「我剛到。」秋山竹晚從樹蔭下走出來,順手拍拍沾上樹葉的披風:「進去后,叫我秋山君就行了,也不要提稻川會的任何事情,和其他人說,我是你朋友,是來捐款的好心人。」
不知道秋山竹晚要去孤兒院幹什麼的中島修介愣愣的點了點頭,隨後才反應過來,他突然想起眼前這個不大的少年的個fia,試探性的詢問:「秋山大人,您是要找什麼東西嗎?
接到前往孤兒院的任務后,他做了一路的思想準備,還是沒忍住發問。
「調查,調查什麼就和你沒關係了。」秋山竹晚瞥了一眼這個有點過於循規蹈矩的青年,鎏金瞳孔中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別問不該問的。」
做事認真,能力不差,剛淪落□□不久,手中尚未沾染鮮血,中島修介是理想的線人。
但如果中島修介做了多餘的事情
中島修介額頭泌出一滴冷汗,連忙低下頭:「是,秋山大人。」
秋山竹晚重新笑起來,從中島修介手中拿走兩個禮盒:「叫我秋山君就好了。」
他走到被鐵鎖緊緊纏住的門前,扣響了鐵鏈。
很快,就有修女來開門了,是個矮胖的老婦人,穿着白色長袍,面相刻薄嚴厲。
「尤麗子小姐。」中島修介眼中劃過一絲恐懼。
「修介?」修女很明顯的一愣:「你怎麼回來了。」
她的意思是,不歡迎中島修介回來?
秋山竹晚一挑眉。
修女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歉意的笑了笑:「因為報紙上說,修介工作的地方被fia火拚牽連了,又沒有信件,我們便覺得修介回來就好,院長先生,和孩子們,都很想你。」
她視線落在一身黑色披風的秋山竹晚,語氣有些驚訝:「這位是?」
秋山竹晚很有禮貌的鞠了一躬,展現出手中拎着的東西:「貴安,修女小姐,我是秋山竹晚,是修介君的朋友,聽聞修介君出身孤兒院,就想為孤兒們送上一份幫助。」
看他態度良好,言行舉止又像是教養不錯的少爺,修女的臉色好了一些,她做了回禮:「是捐助嗎,您請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