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阿丑

「一切終點的終點……」

聲音回蕩在空間當中。

沈落咬緊了嘴唇，內心做着天人交戰。

他知道的不多，無法反駁，但心中有個聲音似乎在告訴自己。

這個聲音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一切都擺在了眼前。

沈落還是不願意去相信：「你怎麼證明你說的是真的？」

「那便讓你親眼看看這一世也無妨」那聲音緩緩道。Z.br>

「嗡」

沈落眼前的所有一切事物都在慢慢回溯。

房屋慢慢的從倒塌逐漸恢復成原樣。

天空從灰暗變得澄澈。

所有的事物都在變化，唯獨處於中心的沈落吃驚的望着周遭。

璃月所有建築漸漸恢復，一個個生動的人影開始出現。

夜色正濃，皓月當空。

沈落站在萬民堂門口，但他的身影是透明的。

「我回來了？」

沈落看到旁邊一個身影，正是香菱。

他伸出手去抓。

「唰」

他一個趔趄，抓了一個空。

沈落抬起手，看着半透明的手掌。

望着萬民堂的煙火氣，望着忙碌中帶着一絲疲憊的香菱。

知道眼前的可能都是幻象，知道了眼前的香菱早就死亡。

明明就在自己身邊，但卻再也無法觸摸到她。

不止是香菱，還有這個世界，自己再也觸摸不到。

沈落心裏狠狠撕扯。

隨後呵呵笑了起來。

一邊笑眼淚一邊淌。

香菱走進裏屋，開始招待裏面的客人。

屋裏一桌子人吃好以後，開始往屋外走。

兩個大腹便便的商人，走到不遠處，似乎是踩到了什麼。

瞬間大罵起來。

「瑪德，真晦氣，哪裏來的牛屎。」

男子轉頭一眼便看到了蹲在地上的一個穿着半截衣服的裸男，是個乞丐。

蓬頭垢面，腦袋上有塊大大的紫色傷疤。

當下氣不打一處來，對着乞丐便踢去。

「臭乞丐，找死，又臭又臟。」

「嘭」

「嘭」

兩人一陣拳打腳踢，打的乞丐一陣哀嚎。

乞丐蜷縮在地上，眼裏淚花翻湧，身子不停的顫抖。

兩人打完才晃悠悠的朝遠處走去。

沈落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他什麼也不能做。

香菱在裏屋忙活，也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

一直忙到深夜，萬民堂的客人全部走完了。

香菱才拖着疲憊的身軀坐下來喝了一口水。

和萬民堂的夥計收拾完以後，香菱將很多剩飯剩菜打包，往屋外走去。

沈落安靜的看着香菱忙活。

他知道香菱這個點都會將剩菜剩飯打包出去給流浪貓和流浪狗。

從以前香菱在蒙德青雲酒樓學習的時候開始，他便知道這個心善的女孩子一直有這個習慣。

香菱放了些吃食給流浪貓和流浪狗。

手上還剩不少飯菜，她走到萬民堂旁邊。

最近這裏來了一個長的難看的傻子，別人都叫他阿丑。

她見阿丑可憐，便給了他一些吃食。

結果阿丑倒是賴上她了，每天晚上都來這裏蹲點。

香菱倒也覺得沒什麼，反正每天剩下的飯菜都很多。

沈落也跟在香菱的身後。

兩人走到阿丑旁邊，香菱看到地上的阿丑瑟瑟發抖。

渾身青一塊紫一塊的，將吃的食物放在地上，也不嫌棄阿丑髒兮兮的。

抬手將他扶起來。

阿丑躲在牆角，感受到有人觸碰他，蜷縮着，一直擺手。

一副害怕的模樣。

「阿丑，是不是他們又欺負你了。」

香菱口中說的他們是一樣和阿丑般的流浪漢。

他們大都智商正常，因此也常常欺負阿丑，還搶阿丑的吃食。

香菱平時多有維護，其他人見狀，更加欺負他了。

聽見香菱的聲音，阿丑終於緩緩抬起頭，入目臉上一塊巨大的紫色胎記。

他抬頭眼巴巴的望着香菱，臉上還有淚痕。

嘴角也流着鮮血，他對着香菱嘿嘿傻笑。

他被扔在這裏很久了，沒有人管他。

其他人搶他東西，搶他吃的，打他，欺負他。

只有眼前的女孩子給他吃的，還幫他驅趕那些打他的人。

所以香菱便是阿丑眼中的天使，是最好的人。

她給自己吃的，對自己好，那我也要對她好才行。

他要給香菱尋找最珍貴的東西，她喜歡的。

白天阿丑便四處找東西，花花草草，還有各種稀奇古怪的石頭。

不過，這些東西她似乎都不喜歡。

看到香菱又出現在自己身邊，阿丑慌忙不迭的從牆角摳摳索索的摸出一塊黑乎乎的東西。

舉起來遞給香菱，露出期待的眼神，望着香菱，結結巴巴的說道：「給……給你。」

香菱看到東西也是哭笑不得，阿丑手中的東西舉着的是一塊風乾的牛屎。

她尷尬一笑，擺了擺手：「阿丑，這個，我不需要。」

看見香菱又拒絕了，阿丑嘴巴一撇，都快哭出來了。

他明明看到一位老奶奶在四處撿這個東西。

那這東西一定很珍貴才對呀。

那些打他的人也都給他說，香菱一定也喜歡這東西的。

為什麼她又不喜歡呢，為什麼呢？

自己為什麼這麼笨呀，什麼也不能給香菱。

阿丑頹喪的抱膝癱坐在地上，對面前放着的食物也視若無睹。

香菱也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囑咐阿丑把東西吃了。

說完她才慢慢回到萬民樓。

而沈落此刻卻是怔怔的站着沒動。

他眼神獃滯的看着這個乞丐。

「我沒死！怎麼可能。」

但眼前的事實擺在面前，由不得他不相信。

阿丑見香菱走了，眼睛一下子便濕潤了，抬起手擦着眼淚。

然後拿起地上的一塊饅頭嗚咽的啃了起來。

只是還沒吃兩口，便有一群流浪漢從遠處衝過來，準備搶阿丑的食物。

阿丑連忙把食物護在懷裏，但架不住他們人多勢眾。

一行人，邊扯食物，邊打阿丑。

阿丑一邊挨打，一邊使勁的往嘴裏塞着饅頭，臉上的胎記都因為激動充血變得紫紅一片。

「死阿丑，滾開。」

很快，食物被瓜分得一乾二淨，阿丑最後只吃了半截饅頭。

沈落在一旁也想動手，但卻幫不了絲毫的忙，只能看着這個自己無力的挨打。

萬民堂二樓，香菱坐在閣樓上，拄着下巴，望着屋外的星空。

兩手握在一起，兀自祈禱。

「如果一個人的願望真的能被神明感知到的話，上天的神明，香菱希望你能把我的祝福傳遞給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