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異能誘huo

西曆8月27，徐簡一行抵達衡陽。

此城被太平軍佔據兩月有餘，如今已成為一個巨大兵營，全城居民一一編入戶籍，按性別及技能，男入男營，女入女營，工匠入匠營，街上再無半個閑人。

這支太平軍看來素質不低。徐簡這一隊辮子軍雖然奇怪，但見他持有炎一將軍府的公文，城門守卒問都不問，立即放入城中。

衡州府衙內，楚名錚即時接見。

“你做得很好！”一見面，楚名錚就給了好評。“桂陽的事，留駐人員已有報告。看來你對改造國民的事業不缺熱情。”

徐簡苦笑道：“不是我說盧老大的壞話，我跟着他干，純是被硬拖下水。我的境界不高，但也懂得如果按楚將軍的路子走，雖說得不到榮華富貴，至少可以活得自在，不必日夜提心弔膽，想着害人或是提防被害。”

楚名錚點頭道：“我相信你說的是真心話。我致力打造的世界，並不要求人人道德完美。僅是想建成一個現實可行的公平制度。以你的西學功底，如果肯全力助我，成功的希望很大！”

徐簡連忙施禮道：“承蒙將軍高看，有用得到的地方，將軍儘管吩咐！”

太師椅上，楚名錚白袍如雪，肌膚如玉，整個人充滿一種如夢似幻的不真實感。他頓了頓，溫和的說道：“你或許在奇怪，為什麼我不直接殺入麗京，奪回楚國權柄。這是因為楚國局勢曖昧。中樞的袁沫與心月聯手，已經完全控制京兆一帶。但是身在外地的幾路巨頭大軍在握，誰也不肯交出權柄，回京做個空頭宰相。目前各方達成妥協，地方承認袁沫的首相地位，但袁沫也要授予各人在轄境內的軍政全權。

目前袁沫加封許明通為‘行中書令、征東大將軍’，令其攻佔福建沿海州府，並跨海奪取台灣。周丘被加封為‘行樞密使、靖海大將軍’，令其攻取海南。展鳳樓為安南節度使，攻取雲南。傑克為征西大將軍，進取貴州、四川。這樣各人都有進取方向，暫時避免內訌。可是居於四大藩鎮之中的麗京，卻也被限制得死死的，除了一個號令天下的名義，別的什麼都沒有。我若出手拿下麗京，弄個不好甚至會加速割據，連名義上的統治權都要失掉！”

徐簡驚奇道：“以楚將軍的奇才異能，難道不能先控制麗京，奪回中樞名義，然後將幾大藩鎮諸侯或生俘、或暗殺，並立即接收權柄？”

楚名錚微笑搖頭：“老弟還是嫩了。楚國只是個新造的雜湊之國。為鎮住天地會勢力，權柄一向集中在盧權的幾個創業心腹手中。要是一朝之間掌權的巨頭全部消失，中樞又換上不知來歷的‘外人’，那隻能是天下大亂，野心家以各種名義紛紛冒出，或者自立，或者打着‘靖難’、‘清君側’的名義擴充勢力。重新整合要流太多的血！”

“所以，將軍準備應用一次‘數學歸納法’，先將自己的勢力導入大楚，取得在大楚政壇參與遊戲的名義。然後暗中推動，讓中樞漸次削平割據，完成集權。最後再奪取中樞權力，完成不流血的權力轉換，是這樣嗎？”徐簡思維敏捷，很快猜出了方案。

楚名錚撫掌道：“舉一反三，果然是可造之才！”

徐簡皺眉道：“可是借用我的名義，是否不利於將軍日後掌權？”

楚名錚一笑道：“誰在台上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推行什麼樣的治國理念！要是你幹得好，推你上位有何不可！你若胡作非為，難道我就沒有殺人之刀？”

這個身具異能的奇人目光如電，一掃之下，徐簡掌心出汗。他躬身施禮道：“是我淺陋了。只是我還有些不太明白。據我所知，盧權雖然來自地球末世，掌握的科技非常高深，但他身上卻並無異能。楚將軍怎會受到他的暗算？”

此個疑問一直梗在徐簡胸中。所以他雖然微微躬身，目光卻一直盯着楚名錚在看。楚名錚臉色平淡，只是說道：“我不是上帝。所謂的異能也不能凌駕於物理法則之上。歸根結底，失手是由於輕信他人。但若有誰想再來一次，那隻能是異想天開！”

楚名錚目中寒芒一閃，徐簡汗流浹背。他低頭道：“恕我冒昧。不過坦白的說，我對於異能很有興趣。想知道普通人能否獲得異能！”

楚名錚大笑道：“不止你有興趣，我想所有人都有興趣！你如果想踏入異能的領域，成為飛天遁地甚至穿梭時空的超人，那就認真為我辦事。立一分功勞，我就為你解說一分奧秘。要是能助我開創一個大同世界，我定將收你為徒，為你講授所有異能的原理！”

徐簡精神大振，仰頭問道：“此話當真？”

楚名錚從容點頭道：“當然真。以我的身份，至於說謊騙你嗎？鑒於你辦事得力，我先給你解開一個疑惑。這個世界的異能者雖然有，但並不多。總數不會超過二十個。我算是一個異類，不但掌握異能，還懂得原理，知道它與物理法則並無衝突。許多本土派卻只知其事不知其理，異能莫名其妙的獲得，也可能莫名甚妙的失去！”

徐簡被誘惑得心癢難搔。他當即應承道：“將軍若有吩咐，屬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本來他自稱為“我”，一被異能誘惑，立即改稱屬下。以楚名錚的敏銳，哪會覺察不到。他一笑起身道：“沒有赴湯蹈火那麼嚴重。不過任務卻也不輕。”

他走到一幅地圖的前面，指點道：“這個時空跟參考時空相比，由於天地會被我整合，太平軍得到有力策應，勢力比另一時空強大得多。但世間萬物自有生克之理，就象用閉合線圈切割磁力線，迴路中感生電流。線圈繼續運動就會受到阻礙。這個力與推動線圈前行的力大小相等，方向相反，但卻只能“阻礙”而不能“阻止”線圈的運動，僅是藉此完成能量轉換。

清軍也是如此，在強大敵軍打擊下，汰弱存強。雖然處處被動，但戰鬥力也與壓力同比增長。所以儘管太平軍早在三月就抵達長沙，仍是連攻數月拿不下來。南王、西王相繼戰歿。東王決定轉移主力北上，只留下翼王后軍佯攻，同時接受我的建議，分兵五千南征。真正的用意，卻是干擾楚軍北進，避免象以前那樣，一路丟棄的地盤都被楚軍撿起。所以某種意義上，我這支孤軍是斷後用的棄子！”

徐簡這才明白楚名錚所部的由來。他奇怪道：“太平軍最信神神鬼鬼，以將軍的超常能力，難道不能攫取大權轉為己用？”

楚名錚苦笑搖頭道：“楊秀清確實有非常之能，洗腦功力連我都甘拜下風。要是以這種軍隊奪取天下，我怕後患無窮！”

這個解答避重就輕。徐簡相信必有隱情，但他知道分寸，所以只是點頭。楚名錚轉回正題道：“楊秀清給我的五千人馬，除了羅大綱的兩千雜牌，另有三千本部精銳。兩個多月戰鬥，這些人傷亡只有幾十，羅大綱的人馬卻幾乎折損了一半。謀取整支太平軍並不合算。但這三千人馬我卻不想放棄。

本來我可以慢慢改造。但最近楊秀清攻下武昌，人馬擴充到五十餘萬。我的南征孤軍也連下州府，佔領整個湘南。相形之下，只有翼王后軍成績最差。總共才佔了三四個縣。翼王臉上掛不住，發毒誓必要攻下長沙。他請得楊秀清同意，讓我的南征軍調頭北上，先取湘潭，再與他合攻長沙。四五天時間裏，調兵公文連發十數道，語氣一道比一道嚴厲，所以我也不能不動了！”

徐簡心領神會道：“將軍的意思，是讓我攪亂石達開的戰略，讓他無功而走。這樣湘南之地才能保持獨立，將軍才能從容消化手中部隊，是這樣吧？”

楚名錚嘆道：“天國諸王裏面，我最為敬重翼王。此人才能稍遜，但人品沒得說。你注意不要傷他性命。”

他遲疑了一下，最終嘆道：“我與太平軍有些香火之情，本想告誡你不要多傷人命，可禁條多了你也沒法辦事。所以除了保全翼王，別的我不加限制！”

徐簡好奇道：“將軍這麼有信心，相信我一定能打敗翼王？”

楚名錚一笑道：“不要忘了，我可是超人，對人的才能優劣，一眼就能瞭然！翼王此人，做人可以，作文可以，做個治理地方的文官也還夠格。但若說到打天下，他還缺些魄力！”

徐簡驚喜道：“將軍之意，是許我有壓制翼王之才？”

楚名錚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這個么，言之過早！我的意思是說，搞破壞當然容易成功。無論什麼時候，都是破壞容易建設難！”

徐簡一陣失望，沮喪道：“原來是我自作多情。”

楚名錚忍住笑，最後叮囑道：“此去除了逐走太平軍，還要你接應一個人回來。此人出身郴州三合會，說起來也算我的舊部。他原名焦亮，在太平軍中的化名叫做‘洪大全’！”

聽完任務，徐簡正要告辭，楚名錚提示道：“仔細想想，你是否遺忘了什麼？”

“有嗎？”徐簡愕然抬頭，想了半天，最終搖頭道，“我沒覺得忘了什麼啊！”

楚名錚一笑道：“那好，立刻出發。等回來后，自會有人跟你算帳！”

等徐簡出門，楚名錚拍掌兩下，屏風后一個清麗女子沮喪的走出。楚名錚搖頭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看來你對徐少似乎可有可無！”

那女子年約二十，眼中噙淚，卻是已兩月不見的清思。她低頭道：“本來我也不敢奢望公子挂念。我想害他不成，他卻反過來救了我兩次。他沒把我放在心上也很平常！”

但不管怎樣，兩人同時失陷在桂陽城中。徐簡見到楚名錚，卻連問都沒問到自己，這種被遺棄的感覺，仍令清思很受打擊。

楚名錚溫言安慰道：“這樣也好。在我治下人人平等，人身依附早晚要徹底廢除。徐少既然不在意你的去留，你就安心住下，跟着我學些東西！”

清思黯然點頭。楚名錚成竹在胸，嘴角現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