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少男懷春
此時已至秋日，沈家院中栽了不少桂花樹，在陣陣微風吹拂中，香氣撲鼻而來使人沉醉，院中還有不少菊花、鬱金香等競相開放，同時栽有一些花生和紅豆，還有幾隻雞鴨在其中爭相啄食。
林氏坐在樹下數落着站在旁邊的沈國華父子二人，當初二人剛回來時的樣子，着實讓林氏即心疼又害怕，害怕有一天沈國華會帶著兒子離自己而去。不過當時礙於紫荊等外人和沈國華父子身上的傷勢，林氏也並未開口多說什麼，只是問起傷得如何，隨即拿出一些傷葯給二人抹上，又讓人去外邊藥鋪抓些補藥回來，順道買一些雞鴨燉湯，好給二人補補身子。
等過了幾天見二人身上傷勢都好得差不多了，才開始算起舊賬。受訓時沈秋全程低着頭，就算是回答問題也是問啥說啥，乖巧無比。沈國華也是大氣不敢出，有時剛想反駁幾句，被林氏一瞪便嚇得不敢言語。
旁邊的下人也都早就見怪不怪了，外人皆知沈家沈國華是小鎮上的第一高手，卻不知道在家裏面對林氏的時候，沈國華是大氣都不敢出，真把林氏惹生氣了，放屁都得夾着。
儘管如此，林氏對沈國華也確實是好得不行，受傷時終日守在床前，剛回來那個晚上，沈國華但凡有一點動靜，林氏都會驚醒。儘管她知道自己夫君作為習武之人，普通的一些皮外傷根本不會對其造成什麼，但還是下意識的驚醒，生怕他的傷勢惡化，出點什麼事情。
當林氏還在數落父子二人時，下人前來通稟說紫荊帶着妻兒前來答謝來了。林氏抬頭看了一眼臉上悄悄露出一絲喜色的沈國華，站起身揪着他的耳朵咬牙切齒道：“那你還不快去迎接。”
沈國華揉了揉耳朵，忙跑了出去，沈秋一聽紫荊一家來了，也趑趄着想往門外沖。自從上次自林中回來之後，沈秋便惦記上了人家的女兒，一直念念不忘，雖然二人只是見過面，連話都沒說過，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忘不了那天在林中看到的那張臉。
林氏看着比自己還高了一頭的兒子，摸了摸他的頭髮溫柔說道：“去吧，跟着你爹去看看，娘讓廚子做幾個好菜去。”
沈國華以為紫荊一行人是來辭行的，畢竟距離上次大戰已經過去了差不多半個月左右，三人身上的傷也都好得差不多了。
來到前廳，沈國華一見便大笑着走上去擁抱人家，紫荊本想下意識閃躲，但還是和沈國華抱了一下，接過手中禮物，沈國華忙拉着三人進屋，讓人泡上好茶，幾人坐在客廳高談闊論起來。
沈秋則坐在沈國華旁邊，一會端起茶杯喝茶，一會用眼角餘光偷瞄紫荊的女兒紫蘇葉。紫蘇葉身着淡色衣衫，體態適中，高矮合度，肩窄如削，腰細如束，秀美的頸項露出白皙的皮膚。長眉彎曲細長，紅唇鮮潤，即不施脂，也不敷粉，容貌雖不生的如何花容月貌，卻也清秀可人，使人見之不忘，心生好感。
一雙善於顧盼的閃亮的眼睛四處打量，正好就瞧見偷看自己的沈秋，當下便狠狠瞪了過去，沈秋見被發現，雙臉一紅，忙扭頭假裝看向別處，等了一會又偷偷用餘光瞟一瞟紫蘇葉，看她還瞪着自己，沈秋心中尷尬，無地自容。急忙起身道：“父親，紫伯伯，你們聊，我去看看飯做好了沒，一會好叫你們。”
不等沈國華開口，人便已不見了蹤影，紫蘇葉見沈秋吃癟走了，臉上浮現出淺淺的微笑，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心中想到讓你偷看我，臭流氓。
出門后沈秋的心依舊狂跳不已，摸了摸自己臉頰，直發燙，忙走到井邊洗了把臉，才感覺好了一些。
十幾分鐘后，沈秋來到客廳叫他們過去吃飯，說是已經做好了。眾人紛紛起身，沈秋有意無意落在最後面，悄悄偷看走在他前面的紫蘇葉，紫蘇葉好像感覺到了什麼，停下腳步轉過頭看着沈秋。沈秋嚇了一跳，雙臉頓時紅到耳朵根，支支吾吾問道：“紫...紫姑娘，怎麼了。”
紫蘇葉把玩着頭髮慢慢向沈秋走來，這時前面的紫蘇葉娘親發現二人異樣，開口問道：“蘇葉，怎麼了。”紫蘇葉身子一轉，蹦蹦跳跳到她娘親身邊，挽着其手臂嬌聲說道：“娘，沒什麼，我們快走吧，我好餓啊。”
女人寵溺地笑了笑道：“你呀，在別人家注意點你的吃相，不然人家看到會笑話你的。”
紫蘇葉道：“笑就笑唄，那有啥，吃飯不能給人看啦。”女人無奈地搖了搖頭，見沈秋立在原地不動，對着沈秋問道：“沈公子可是哪裏不舒服嗎？”沈秋嚅囁着，好一會才擺擺手道：“謝謝紫夫人關心，我沒啥事，咱們快些走吧，不然菜涼了。”
說完越過母女二人埋頭向前走去，紫蘇葉嘟了嘟嘴，伏在紫氏耳邊悄悄說道：“娘，我發現他好像一直在偷看我。”雖然紫蘇葉這句話聲音極小，但還是被前面的沈秋聽到了，頓時尷尬的無地自容，臉頰發燙，前行的腳步更快想要裝作無事發生，但內心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女人敲了一下紫蘇葉的腦袋道：“別胡言亂語。”紫蘇葉生氣地哼了一聲，拉着她娘跟上沈秋的腳步。
似乎是剛才紫蘇葉的話讓沈秋膽子變小了，吃飯時一直埋着頭不敢說話，不敢看人。就連他父親讓他給紫荊一家人敬酒時，他也是低着頭不敢抬起目光。沈國華一頭霧水，雖然說自家兒子平時性格是不怎麼健談外向，但也不至於這樣啊。
“你是不是做什麼虧心事了？”沈國華一句話問的沈秋手一抖，差點將杯中酒灑了出來，沈秋強裝鎮定道：“沒，沒有啊。”沈國華聽這語氣，心中暗道你小子肯定做啥虧心事了。
又看了一眼妻子，發現妻子正在和紫蘇葉母女二人聊得正歡，還時不時給紫蘇葉碗中夾菜，讓其多吃一點。當下不得不按下心中疑慮，又和紫荊推杯換盞起來。
酒過三巡，沈國華終於問起紫荊這次前來的目的，是不是向自己辭行。紫荊笑着搖了搖頭道：“沈兄誤會了，我們覺得涼水鎮不失為一個隱居的好地方，且此地山靈水秀，笙磬同音，我們打算在此長久居住下來。此次前來是告知沈兄一聲，還望沈兄能不煩叨擾，畢竟我們是逃難來的。”
聞此言沈國華哈哈大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道：“紫兄大可放心，這涼水鎮一半的人都是逃難來的，以後大夥互相照應，你我兄弟二人可暢快切磋飲酒了。”
紫荊笑着點了點頭，得知紫荊要長久居住在此地后，沈國華心情比之前暢快不少，拉着紫荊又猛灌了幾壺，不一會便醉倒趴在了桌子上，而紫荊也是差不多狀態，兩個大男人靠在一起，嘴裏還不停地念叨着：“再來一杯，再來一杯。”
林氏和紫氏相視一眼，皆搖了搖頭露出苦笑。
晚上沈國華從床上起來找水喝，揉了揉自己暈乎乎的腦袋，想起今晚沈秋的異樣，叫醒林氏問道：“娘子，你說今晚秋兒是怎麼了？”
林氏本想給他一個大嘴巴子，但是看其有點可憐的樣子，想想還是算了，出去兌了杯蜂蜜水遞給沈國華道：“你說，我們是不是該給秋兒說門親事了，畢竟他已經十八歲了。”
沈國華喝下蜂蜜水道：“是該說了，哪家姑娘呢，誒，你看隔壁王嬸他們家的孩子怎麼樣，那姑娘自小就在咱們身邊長大，和秋兒感情也比較好，又是青梅竹馬。”
林氏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伸在半空的手放了下去，隨即說道：“明天你讓秋兒給紫家送點東西過去，就一些能用得上的傢具和生活物品就行，他們決定在這兒住下來，家中一定缺得緊。還有我看他妻子面色不怎麼好，讓秋兒一併帶點補身體的藥材過去。”
沈國華還在思考要給沈秋說那家的姑娘，對於林氏的話也只聽了一半一半，抬頭見林氏正狠狠地盯着自己，才連忙點頭道：“好的好的，娘子你就放心吧，時候不早了，早些睡吧。”
二人隨即躺下，一分鐘后沈國華忽然坐起來叫道：“娘子，你覺得石斛他姐姐怎麼樣，和秋兒也是同一天出生的。”但卻並未得到林氏的回應，反而得到了一個大嘴巴子。
第二天沈國華便讓沈秋給紫家送來許多新的傢具和日常生活用品，包括一顆三百年的人蔘。紫荊看着這些東西忙說道：“沈秋，這可使不得，你快拿回去，這些傢具屋子裏都有，用不上，特別是這人蔘，這可是練功的好東西，太貴重了。”
沈秋讓人將東西放好，自己將人蔘放在桌子上笑道：紫伯伯，這些都是爹娘吩咐的，至於這顆人蔘，我娘說讓你給紫大娘拿去補補身子。
紫荊臉色一黯，立馬又笑着道：“既如此，我也不推辭了，馬上也要到中午了，你留下來吃頓便飯吧。”
沈秋偷偷瞄了一眼四周，沒有看到紫蘇葉，說道：“不用了紫伯伯，我還要回去練功呢，前幾天因為受傷都耽誤了，再不去我爹該收拾我了。”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