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種草
影片演了一半，洛鳴始終保持着學習的心態。他告訴自己如果以後我拍電影，一定避開裏面所有的設定。
還是一個毫無懸念的男主近臉特寫，後面一團漆黑，然後一隻枯瘦的爪子從漆黑中伸了出來。
他早就料到的笑了笑，眼看那隻手緩緩搭在男主肩膀上、同時！洛鳴突然感到一個軟軟的東西搭在了自己右肩！
他的臉一下憋大，全身汗毛同時豎起來！咬牙切齒的轉過臉……
鹿欺歪着頭，正依偎在他肩膀上。
洛鳴聲嘶力竭的、用全身的力氣，在心裏喊了句：“我擦！”
誘惑的發香瀰漫在周圍，他一時意亂情迷；電影劇情也相當給力，男主和女主在大戰雙屍之前有段感情戲。
歐美血漿電影的尿性你懂的，那尺度簡直了。
洛鳴正襟危坐，一臉莊嚴肅穆，免得鹿欺突然醒來時誤會自己，最起碼有個解釋：你看吧，不關我的事。
昏暗的放映廳里，大熒幕上顯現着讓人臉紅心跳的情節，巨大的纏鬥聲更讓他如坐針氈。洛鳴四下看去，除了身邊這位媚娘，影廳里沒有一個女人。
終於挨過了那段劇情，他輕柔的喚了她兩聲。誰知鹿欺扭了扭嬌軀、竟抱起了他的胳膊，將身體更靠近了些。
洛鳴心頭小鹿亂撞，大口呼着氣讓自己放鬆，同時小心翼翼的鬆開扶手，撤去兩人之間的阻隔。
……電影更無聊了。
大屏幕上滾動完了最後一排字幕，燈光驟然亮起。洛鳴趕緊撫過一縷秀髮遮在她臉上。
掃地阿姨無聊的在場內轉了一圈，實在沒什麼可打掃的，然後就扶着掃把盯着這二位。
洛鳴眯着眼沖她笑了笑，然後謹慎的從兜里掏出兩張百元大鈔，舉起來晃了晃。
阿姨特意放輕腳步，笑眯眯的來到跟前一攤手。
洛鳴張大嘴巴無聲的說了句：“加一場”，然後將鈔票放在了她手裏。
“明白！”
她也張口不出聲的比了個OK的手勢，笑眯眯的離開了。
這一刻真是美好，洛鳴滿眼幸福的將腦袋虛靠在她秀髮之上。
他想愛撫一下她的臉頰，可又怕吵醒她，其實這樣已經很滿足了。
屏幕再次亮起，輕輕捂住她的耳朵，怕那突如其來的一聲尖銳。
接下來，每到驚嚇之時、在恐懼來臨之前，他都會捂住她的耳朵，感覺比電影裏的喪屍還忙！
直到那不和諧的畫面再次出現，他又假裝變回了那個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大人物模樣。
燈光再次亮起，又是那位掃地阿姨，這次她沒有直接打掃，一進來便扶着掃把笑眯眯的看向這邊。
洛鳴皮笑肉不笑的和她對視了一眼，伸手進褲兜摸了摸，還有十幾張鈔票，只是輪廓比百元大鈔小了好多。
“結束了嗎？”鹿欺呢喃了一句，鬆開胳膊並揉了揉眉心。
“你……沒事吧？”洛鳴似乎看到她額頭上出了一層虛汗。
鹿欺站起身，剛說了句“沒事”便一下倒在洛鳴懷裏！
“欺姐！”
稍緩片刻，她撥了撥頭髮溫柔的笑道：“沒事，坐久了，腿有些麻。”
洛鳴質疑的點點頭，突然想到了昭雪那句話：“她活不過三十歲。”
突然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將一隻手撫上了她的臉頰。
“你……”
他欲言又止，複雜的凝視着她，不確定這個問題會不會對她造成傷害。
鹿欺本應推開他、或撤回身體，可她完全動不了。這不是來自腹部的疼痛，而是本能地迎合。
洛鳴的手溫暖而有力，一縷情愫順着指尖滑過臉頰，流進了她心裏。
時間過去了很久，遠處的掃地阿姨掐着腰、略有不爽的看着這邊。最後實在等不下去，用掃把敲了敲座椅下面的鋼板。
鹿欺睜開眼，握住臉頰上那隻大手暗自咬牙，還是將他拿了下去。
她長長的做了個深呼吸，感覺身體緩和了許多，剛才洛鳴的愛撫給了她很大幫助。
“C27，謝謝。”
停車場裏掛上電話后想要進駕駛位，見洛鳴擋在身前並伸出了手。
“做什麼？”
“車鑰匙呀，我來開。”洛鳴笑道。
“你……？”
“我怎麼了？看不起我啊！至少坐我車的人沒吐過。”
洛鳴一把抓過她的包，從裏面拿出了車鑰匙。
女人的包是何等私密的東西。這個舉動已經完全不是一般朋友、或從屬關係能隨便做出的了。
“你有駕照嗎？”鹿欺白了他一眼。
“咱們不是已經在商圈了嗎？應該不遠吧，你來指路，我來開。”
見她還杵在原地，直接將她拉進了副駕駛。同時，男裝店裏那兩個服務員，提着十幾個大紙袋小跑了過來。
放好東西之後他坐上駕駛位大概掃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像是自己的車一般，熟練地發動起來。
鹿欺右肘頂在車門邊緣托着後腦，表情複雜的看着他，竟一時有些入迷。
毫無徵兆、毫無準備，這個男人像是從天而降一般，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生命里……
“哪邊？”
“哦~~~~~~左轉！”
“從天而降？！”她會心一笑。想起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光溜溜的確實好像外星來的。
“然後呢？”
“右轉？”
他是龍華人嗎？那麼新奇的音樂、那麼動人的歌曲、還有那些絕妙詩詞，分明就是“龍華風”啊？！可為什麼我從來沒聽說過他，這裏甚至沒有人認識他。
“接下來呢？拜託你認真點好嗎？”
“額~~~~~~直行就好。”
他的才華何止上品！我那小小的酒吧又豈能容納。他應該站在“龍都”的最高殿堂，無與倫比的光芒終會灑向整個世界！
那一天，藝術之都、文化王朝、甚至最強大國的坐標，一定會聳立在“神主堂”的塔尖之上！
紅色敞篷跑車沉重的引擎轟鳴聲漸漸落下。
洛鳴轉頭看去，發現鹿欺正意味深長的看着自己。
“我帥嗎？”
“啊！”
她一下緩醒過來，看了看四周：“還沒到啊，怎麼停下了。”
洛鳴指了指路邊一個餛飩小攤：“餓了！吃飯”然後下車為鹿欺開門。
周圍人的目光瞬間聚集了過來。
雖是高級商圈，但也從來沒見過有人開着跑車，來一個小攤上喝餛飩的。
“晚宴就快開始了。”
洛鳴擴了擴胸，托起她的手腕看了眼表：“不是還有一小時嗎？吃點東西吧，中午就沒吃，等會晚宴那種地方更是沒法填飽肚子。”然後拉着鹿欺坐到了小凳子上。
不知道是從哪一刻開始，他牽她的手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而鹿欺也一樣，完全沒意識到他對自己越來越隨意的舉動。
又小又矮的板凳上，她修長圓潤的玉腿攏在一側，高挑豐滿的身材顯得有些局促，能看出來坐的並不太舒服。
但她沉靜的眼神里完全沒有什麼不滿，根本不像是一位風姿卓絕的江湖一姐；更比那些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家閨秀要平淡、隨和的許多。
“三碗謝謝！餓死我了。”洛鳴衝著老闆招呼一聲。
“你怎麼知道晚宴吃不好，你參加過晚宴嗎？”
“哎呀~~~~~~不是嗎？”洛鳴很不以為然：“晚宴呀、酒會呀、精英會呀什麼的，不都是你忽悠我、我忽悠你嗎？！”
“呵！你好像很在行啊？”
洛鳴和她對視了一眼，發現她正微微歪着腦袋，目光深邃的看着自己。
“電視上不都這麼演嗎？！老闆好了嗎？”洛鳴又回頭招呼了一聲。
打從進入鹿欺酒吧開始，洛鳴就刻意讓自己表現的市井一些、隨意散漫一些。
可是，從小養成的優雅舉止又怎麼隨意被改變。
他含胸拔背直挺挺的坐着，將餛飩碗以一個刻板的姿勢托在左手，小勺子輕輕往嘴裏送着吃喝，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他是真餓了！完全忘了自己要多少偽裝一下的。
“啊~~~~~~真是舒心！”
他揉揉肚子，越來越喜歡這種路邊小吃的氛圍。
“多少錢老闆！”
“哦，三碗24。”
洛鳴從褲兜里抓出一把零錢，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數着錢結賬。
“五塊、五塊、兩塊……壞了！差一塊錢。”
“額~~~~~~”他尷尬的笑了笑：“老闆，差一塊錢行嗎？”
這位中年大叔都愣了：“少爺！喝餛飩您也講價，您開跑車來的呀！”
鹿欺噗嗤一笑：“怎麼了？剛才給掃地阿姨小費的時候，不是出手挺闊綽的嗎。”
“啊~~~~~~！”
洛鳴臊個大紅臉，不可思議的搖搖頭：“你太狡猾了，居然都被你看到！”
三周的薪水，不算每天胡吃海塞，洛鳴將近拿到了三萬。這比當初鹿欺預設的一周五千整整翻了一倍！
洛鳴知道自己的德行，對錢沒什麼概念，放在自己手裏早晚得喝西北風。所以前前後後只留了幾百塊，把剩下的全交給了脫脫。
收到第一個一萬塊時，脫脫抱着沉甸甸的一沓鈔票窩在被子裏，整整三天沒出門。
“塞隆酒店”
算是洛城這個小城市最豪華的五星級酒店。一般接待的都是政商界人士；今晚的商業慈善晚宴，就在最高三十三層的旋轉宴會廳。
下來之後，他非常有禮的為鹿欺打開車門，將他扶了下來；接着一手垂在腹前、一手輕輕抬起，做了個‘請’的手勢。
鹿欺昂首走進酒店大堂，突然想到了什麼又一下站住，接着後退兩步站在了洛鳴身邊……挽住了他胳膊。
洛鳴幸福一笑，感覺和她的親昵程度又升了一級。
“對不起先生，請問您有邀請函嗎？”頂層旋轉宴會廳門口，一位門童攔住了他。
“我是來表演的”洛鳴微笑道。
“哦，那請先生從側門的員工通道進後台。”
鹿欺將手中邀請函一下攥成一團，剛要說話被洛鳴搶先：“好的，謝謝！”他向門童點了下頭。
“欺姐，我先去後面了，少喝點酒，好嗎？”
鹿欺舒展眉宇，微笑着眨了下眼。
“洛先生！”
剛走出兩步，身後出現了一個尖細的聲音；轉身看去，發現那人正面對着鹿欺。
“鬼手！”鹿欺淡笑道：“你也來了。”
他裂開嘴角邪魅一笑：“鹿欺！我現在是葉公子的特聘琴師，也是洛城演奏家協會會長，今天受邀前來演出。”
他來演出，那洛鳴怎麼辦？
鹿欺暗自狐疑，臉上依舊平靜如水：“這麼快就背叛老癢了？”
只見鬼手兩片薄唇之中露出一條白色，下巴抬高一些：“區區逍遙街而已，我現在可是年薪百萬！”
他這句話說的很大聲，像是喊給洛鳴聽的。
洛鳴呵呵一笑：“那可真是要恭喜你了，三姓家奴！”
不需要知道典故，單從字面上就能理解其中含義。
鹿欺沖他輕輕拍了拍手，給了洛鳴一個贊同的目光。
鬼手的表情一變，五官幾乎扭曲在了一起。
但只是幾秒又突然舒展，從禮服內袋裏掏出一張邀請函遞給門童：“鹿欺！豪門深似海，咱們還是好好相處吧，說不定以後還要相互照拂。”
將邀請函遞到門童手裏，沖洛鳴假惺惺地點了下頭：“我是從正門進的，失陪了！”
鹿欺望了洛鳴一眼，眼中帶出一絲難以察覺的憐惜。
洛鳴無所謂的鼓了鼓腮，用無聲的口型說了句：“少喝點酒。”然後雙手揣兜拐進了員工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