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第三章 暗戀
這個季節,入了夜后,就連氣候宜人的桃浦,吹來的微風也都開始瀰漫著一絲絲涼意。
陸沅就坐在宿舍門口的過道上,剛剛從耳機里傳過來的對話讓他胸中莫名燃起一把無名火,就連微風帶來的涼意,也無法將它熄滅。
陳弋這會兒剛準備出去買瓶可樂,就看到了門口一臉苦大仇深的陸沅。
「兄弟,咋了?」陳弋走過去拍拍他的肩頭。
「沒事。」陸沅悶不做聲將耳機收好,準備搬椅子回宿舍。
見陸沅說沒事,陳弋也就沒多想,徑直朝樓梯口走去。剛到拐角處又扭頭順口問了一句,「沅哥,我去小賣部買喝的,你要不要帶個啥?」
這會兒陸沅剛準備起身回宿舍,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對陳弋說:「幫我帶瓶江小白。」
陳弋一愣,感覺事情不太妙。一向在學校像個乖寶寶的三好學生陸沅居然要喝酒,這還得了。
他遲疑了會兒,又走了回去,尋思了下開口問:「咋回事啊哥?有事說出來,兄弟幫你一起解決。」
「先去買東西,回來說。」陸沅說著拿起手機給陳弋微信轉了兩百塊錢,「剩下的隨你花。」
陳弋也沒多問,一臉疑惑地撓了撓頭,幫他家陸少跑腿去了。
這一邊的白泱退出遊戲后,便點開了微信。只見未讀消息一大串,除了來自大花的,還有她男友的。
她先點開了男友回復自己的消息。
「好啊,周末我就過來帶我家小寶貝去吃火鍋」
叉掉。
接着又點開了大花發的消息。
一大串超過一分鐘的語音,其中夾雜了一張圖。
白泱跳過語音直接點開了圖。
雖然拍的有點不大清晰,但能看出照片里一男一女,坐在一起,十分親密。可是沒有拍到正臉,不好判斷,只是輪廓外形確實有點像她的男友。
但白泱的第六感告訴她,她大概是真被劈腿了。
她拿起擱在手邊的備用機,放在耳邊,深吸了一口氣,說:「大花,我看完了。」
電話那頭的大花被她異常冷靜的聲音嚇到了,「你你你別亂來啊,冷靜,深呼吸!吸氣,吐氣·····」
白泱打斷她:「什麼玩意兒啊,我沒怎樣,明天有沒有空啊,有空就去機場接我一下。」
「?接你?你要回桃浦?」
「嗯。我想回去親自確認一下。」
那頭的大花沉默了一會兒,也沒多說,就說了一句:「行,姐妹機場等你。」
與大花掛斷電話,白泱腦子就像是一團漿糊,想了想還是給男友打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嘟嘟嘟」響了三聲,最後被掛斷。
她苦笑一聲,將手機關了機。
然後躺回了床上。
不知不覺竟然睡了過去,等白泱醒過來的時候,出去和男友約會的室友文昕已經回來了。
文昕見她還躺在床上,以為她發燒了。趕緊爬上了她的床,一手摸着她的額頭,一手抵着自己的額頭:「沒發燒啊,小白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差。」
白泱從床上坐起身,看着面前一臉擔憂看着自己的文昕,之前抑制住的情緒頃刻之間分崩離析。她一把抱住了文昕,伏在她的肩頭嗚嗚哭了起來。
文昕不知道白泱發生了什麼,只能一邊安慰地輕輕拍着她的背,一邊寬慰道:「小白別哭別哭,這是怎麼了啊?誰欺負你了?跟姐說,別哭別哭,姐去幫你揍他。」
可伏在她肩頭的白泱還在嗚嗚地哭着,根本無法停下來。
白泱其實並不是個愛哭的人,因為她覺得哭是最沒用的,既不能解決問題,還浪費眼淚。上一次哭都還是遙遠的高中時代,這一次卻突然收不住了。
大約過了一會兒,她哭累了,這才停止了哭聲。
她離開文昕的懷抱,抬起手將自己眼角的淚珠輕輕拭去。
帶着哭腔回答文昕的話:「昕姐,我男朋友好像劈腿了。」
文昕是知道白泱有個大學談起的男朋友,現在兩人還是異地戀,她皺着眉頭問白泱:「確認了嗎?」
白泱搖搖頭:「只看到一張照片,但我直覺告訴我,很有可能就是他。」
她還在心理殘存着几絲虛無飄渺的希望。
文昕摸了摸她的發頂,柔聲道:「小白,你先去確認,要真是你男朋友,那就···」
「分手。」白泱打斷她的話,目光如炬,語氣堅定。
她的眼裏容不得沙子,就算再喜歡,也不行。
嚴格來說,白泱長這麼大一共就談過這一次戀愛。
她男友周楠,是她大三那年認識的。當時,白泱是漢語言文學專業的高調無比的系花,而周楠則是隔壁計算機學院低調的學霸。陰差陽錯兩人都報了同一個網球社,然後就認識了。
那會兒,先動心的還是白泱,在某次圖書館偶然相遇,兩人面對面坐着,學霸低頭認真寫作業的模樣自帶光環,當即,白泱心裏那頭小鹿就活了過來,開始亂撞了。
之後她旁敲側擊,從別人嘴裏得知,學霸喜歡那種,文靜,乖巧又淑女的女生。
於是她卸掉了艷麗妝容,開始化裸妝,又將自己那一頭帥氣短髮留長,還把自己那些弔帶熱褲全換掉,換成了文靜淑女風的襯配賠長裙。就連常駐的酒吧也不去了,愛蹦的迪也不蹦了。完全就在往「文靜,乖巧,淑女」三字箴言發展。
別人不知道的只言,系花轉了性子,實際是她白泱動了真情。
最後,在她不懈努力之下,終於把學霸搞到手了。
皆大歡喜,就是裝得有點累,一裝還就是兩年多,白泱差點都快以為自己原本就是這個模樣。
沒成想,她明明看起來更像那個容易劈腿的人,反而被劈腿了。
白泱越想越憋屈。
買了張第二天最早的一班飛往桃浦市的飛機票。
一夜未眠,又在飛機上顛簸了幾個小時,到達桃浦市的時候,白泱整個人就像踩在棉花上似的,輕飄飄軟綿綿的。
下了飛機后,好友大花已經在接機口處等着了。
白泱看着許久未見的老友,一陣激動。
大花一見到她也是如此,上來就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接着又問:「小白,你先回家還是··」
白泱想了想,說,「不回家,我這樣子回家,我爹媽肯定又要問東問西,煩人。」
大花看了看白泱,一張小臉兒憔悴不堪。
她說:「也對,叔叔阿姨肯定會擔心你,你這幾天就住我那兒吧,反正我一人住。就是住在學校外邊,白天可能有點兒吵。」
白泱笑道:「吵啥?不吵,那多熱鬧。搞不好還能碰上高中生小帥哥。」
一路上,兩人有說有笑。
大花告訴白泱,自己還是不適應一線城市的快節奏,外企干翻譯的工作真的很累,她覺得透不過氣,六月份就辭了職回了桃浦,恰巧碰到桃浦市幾所學校在招老師,就準備了一番,考了編。現在就在桃浦三中小學教英語。
白泱覺得回家鄉發展也不錯,桃浦這個地方雖然不是什麼冬暖夏涼的地方,但是也還算比較宜居,生活節奏也不快。教師這份職業也還有寒暑假。
聊着聊着兩人又說起了小時候。
大花,本名叫趙琪,與白泱從小就一起長大,兩人的爺爺還有陸沅的爺爺三人都是戰友。小時候又都被放在爺爺家大院裏養大。
可謂是光着屁股的交情。
當出租車慢慢悠悠經過桃浦三中大門的時候,白泱突然問起:「大花,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陸爺爺家的那個小孫子?」
大花正低頭玩着消消樂:「你說的是那個長得白白凈凈的,天天跟在你屁股後邊像條小尾巴的小男孩?」
白泱原本看着窗外,這會兒意外地扭過頭看着大花:「你咋記這麼清楚····」
又通了一關,大花滿意地關閉了手機,接上白泱的目光:「那是,那小孩天天纏着你,一放學就跑來跟在你屁股後面,泱泱姐姐泱泱姐姐的喊個不停,害得當時我都找不到空跟你玩,我當時是真的討厭他。」
白泱小聲嘀咕了一句:「呃……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你這腦子能記得啥。怎麼?這小孩不是小學畢業就去國外上學了嗎?回來了?」
白泱點點頭,「對,回來了,還就在桃浦三中上學。」
大花「哦」一句,又問,「你見着這小孩了?」
白泱搖頭,「沒有。」
大花失望地嘆了口,「我還以為你見着了,有一說一小時候那小孩長得是真的水靈,那粉撲撲的小臉蛋還他媽的就只給你一個人捏,別人一碰就嚎啕大哭。也不知道長大了后,長殘了沒有…」
「……」白泱除了記得咬臉的事,這些居然一點印象也沒有。
到達大花住處的時候,已經下多了。
大花原本學校是給分了宿舍,但是是雙人間,她不想畢業了還過宿捨生活,於是就在學校外面租了個房子。.
一進門,就把白泱給羨慕的。
地兒不大俱全,卧廚衛均齊。在大花的裝扮下,這小家是溫馨又舒適。
「我能在您這兒住到過年嗎?」白泱四處打量了一番,不禁調侃道。
大花笑:「那不得看您的檔期啊?」
兩人沒少互相調侃逗樂,早就對對方的貧嘴習以為常。
「瞧你說的。不開玩笑,這地兒租金不便宜吧?」白泱問。
「還行,房東說我長得好看,給我。」
「……牛逼啊。」白泱朝大花豎起了個大拇指,接着又悠悠道:「照這麼說,你應該找我來,別的不說,就咱樣兒,保守估計一折打底,不保守估計,免費拎包入住。」
「你媽的,咱還能再自戀一點兒不?」大花將白泱的行李放好,給她端了杯水過來。
互捧拆台兩人是熟練無比。
就在兩人休息了一會兒,準備出去吃頓飯的時候,大花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她們年級主任打來的,說是臨時有個會,讓她回學校一趟。
白泱這才反應過來,今天周二,工作日。
大概是年紀大了,一丁點兒細枝末節,都能給她感動個半天。
在乎你的人,總能想盡辦法為你而來。
在大花像個老媽子一樣給白泱說了一串哪哪哪的飯好吃,哪哪哪的奶茶還不錯后,回學校開會去了。
大花走了后,白泱窩在大花家的單人小沙發上躺了會兒,疲憊消減不少,便出門覓食去了。
從大花家出去,轉幾個巷子就直接經過桃浦三中的大校門,這會兒大概是放學高峰期,學校門口不斷湧出穿着校服,散發著青春活力的男孩女孩們。
每每他們從白泱身邊經過的時候,她都能覺得自己也跟着變得有活力了許多,不自覺步伐都變得輕快了起來。
她都高中畢了,且畢業後幾乎沒回過母校。這會兒只能憑藉印象在學校小吃巷子裏頭摸索。
最後逛了一圈,進了一家名叫何哥炒米粉的店面。
這是她腦子裏印象最深的一家店,老闆是一對夫妻,丈夫炒米粉,妻子負責打包收錢。
這會兒剛好趕上吃飯高峰期,小吃巷子被穿着校服的年輕面孔們佔據統領着,反倒是白泱,倒有點兒顯得與之格格不入。
但問題不大,格格不入那是因為她鶴立雞群,與眾不同,白泱如是想着。
她倒是不是很在意這些,排在了全是學生點餐的隊伍里也沒啥感覺。
大概是因為她這兩年在周楠面前裝得太過了,她這會兒從斜對面衣服店的玻璃櫥窗里看到自己,這打扮是真的,怎一個素字了得!
素的另外一個近義詞,還可能是土。
對,她現就這感覺,覺得自己土不拉嘰的,換上校服可能比旁邊的高中生還像高中生。
腦子裏還在胡思亂想,這會兒手機突然響了,白泱將目光收回,拿出手機一看,是男友周楠打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