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月月是誰?
白景稚不可否認,雖然她不太懂面相方面,但是這幾千年來也不是白活的。
那個男人精明又虛偽,說什麼願意接受妻子之前的孩子,都只是些表面話。
當然,他連表面功夫也懶得做。
這不,等男人攬着婦人離開時,他便回頭給了旁邊傭人一個眼神。
待男人和婦人一起進了屋子后,傭人拿着隔熱毛巾,將鐵盆端起,無形的同白景稚和賀姿月擦肩而過。
只聽「砰」的一聲,鐵盆被丟進路邊的垃圾桶中,傭人嫌晦氣的拍了拍自己的雙手,恨不得連身上的外套都丟進去。
白景稚說,「走,進去看看吧。」
別墅外面氣派又漂亮,別墅裏面更是盡顯奢華。
一位六歲大的小男孩拿着玩具,小跑到自己父母面前,看見自己母親泛紅的眼睛,連忙放下手裏玩具,撲進母親的懷中:「媽媽你怎麼哭了?」
婦人蹲下身子,聲音輕柔:「媽媽沒哭,只是有沙子進眼睛了。」
男孩說嘟起嘴,「那我給媽媽吹吹。」
「謝謝寶貝。」婦人眉眼之間都是生而為母的慈祥。
賀姿月霎時,眼睛有些酸澀,連心都是酸澀的。
這般慈愛的目光,她太久太久沒看見了。
自從父母離婚後,母親跟她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少,基本處於放養模式,最近一次見面,還是她查出癌症剛住院時。
母親看着她的目光很平靜,像是看着一個陌生人,沒有絲毫感情,只是象徵性的叮囑了一句:「好好養病。」
男人彎嘴失笑,蹲下身子,將妻子和孩子攬進懷中。
多麼幸福的一家三口啊,賀姿月想着。
陡然間,男孩指着她們說:「爸爸媽媽,她們是誰啊?」
男人和女人一愣,順着自己兒子指的方向回頭看去,空無一人。
男人說:「兒子,你看到什麼了?」
「兩位姐姐啊,長得很漂亮的姐姐。」小男孩很是懵懂,「可是有一位姐姐哭了欸。」他的手指移到自己的母親嘴角一顆黑痣上,「姐姐跟媽媽一樣,這裏有顆痣。」
聽見這話,女人漆黑的瞳孔擴大了幾分,她怔愣了兩秒。
男人驚了兩秒,隨後揉了揉自己兒子的腦袋說,「兒子,你胡說些什麼呢,哪來什麼姐姐。」
賀姿月愣愣的看向白景稚,「他……他能看到我們?」
「有些小孩年齡小,接收的陽氣還不夠成熟,對陰氣很敏感,的確可以看見普通人看不見的東西。」.
白景稚拉上賀姿月的手,「我們走吧。」
男孩卻格外堅定,「我就是看到了啊,兩位姐姐,有一位姐姐跟媽媽一樣,嘴巴旁邊有一顆痣。」
「她們要走了……」
聽見這話,婦人連忙起身,轉頭喊道:「月月!是你嗎?」
賀姿月的挪動腳步的動作一停。
男人卻道,「老婆,你怎麼還聽信孩子的胡言亂語呢,月月已經去世了。」
婦人緊緊抓着男人的雙臂,「兒子看見了,一定是月月回來了,是她的靈魂。」
「老婆,這個世界哪有什麼靈魂。」
「一定是月月。」婦人的眼角流出晶瑩的淚珠。
小男孩卻仰着腦袋問,「媽媽,月月是誰?」
「是你姐姐。」
「姐姐?那姐姐是來帶我玩的嗎?」
婦人的眼淚流得更加洶湧了,「月月,媽媽知道是你,媽媽對不起你,媽媽後悔了。」
她知道現任丈夫不喜歡賀姿月,於是她為了新的家庭,刻意遠離了女兒,再加上沒多久,懷孕生娃坐月子,照顧更小的兒子,與賀姿月的聯繫便更少了。
直到,賀姿月被查出癌症。
那時,她有些難以置信。
賀姿月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怎麼會不心疼,恨不得自己可以替她承受這般疼痛。
賀姿月住院的第一天,她瞞着丈夫去醫院看望。
病床上,賀姿月臉色蒼白。
進病房前,她去了一趟主治醫生的辦公室,看了診斷書,癌細胞擴散的很快,只能依靠化療延長生命。
她有些崩潰,心更是疼的像是用人拿着一萬根銀針,扎得千瘡百孔。
她難受的不知道說些什麼,更怕一開口,就哭出聲。
只能匆忙的說一句,「好好養病。」跑出醫院,坐在車裏崩潰大哭。
那是她細心教養長大的女兒啊,自己更是早早就籌備了一筆巨款,讓她一輩子都衣食無憂。
可是,老天爺就是這麼愛開玩笑。
第一段婚姻以失敗告終,步入第二段婚姻時,她以為自己可幸福一輩子,災難卻降臨到她女兒身上。
她甚至不敢去看女兒,害怕看到她蒼白的臉,害怕看到她大把大把掉落的頭髮,更害怕看到她瘦骨嶙峋的身體。
只能趁着丈夫出差,護工說,她睡着時,偷偷來看她幾面。
每次都以淚洗面,痛不欲生。
她想,不能讓月月看到她難受的樣子,不然,孩子自己該多難受。
後來,護工說,月月沒有幾天可活的了。
手裏的杯子瞬間掉落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沙發上看着報紙的男人抬眼,「怎麼了?」
她只能將悲傷的情緒加以掩飾,故作冰冷的回復:「她爸過來看過嗎?我這邊帶着小孩子,不方便,等會過了病氣怎麼辦。」
她清楚的看到自己丈夫的臉色這才有了少許的變化,讚許的說:「家裏還有這麼小的兒子呢,老是去醫院那種地方不幹凈。」
那幾天,她總期待着,丈夫什麼時候再去出差,那樣她就有機會去探望女兒了。
可是沒等到丈夫出差的消息,卻等來了女兒去世的消息。
那邊聲音哽咽:「夫人,月月今天早上走了。」
那一刻,她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大手緊緊揪着,嗓子眼如同橫了一把刀,張了張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只有眼淚在臉上肆意橫流。
賀姿月的眼睛忽然模糊起來,淚珠掙扎的湧出,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
她脫口而出的話語帶了嗚咽:「她後悔什麼?她有什麼資格後悔?」
男孩聽見這話,下意識的複述出聲:「姐姐說,她在後悔什麼,她有什麼資格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