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光復王朝的大計

「哎！囡囡，好好地怎麼把信燒了？」

陸老太太見孫女燒了信，立馬激動的站起來，伸手想要搶信。

陸惜安立馬將着了火的信舉起來躲過陸老太太的手，信就在這一會兒的功夫里，已經燒到了手指的地方。

陸惜安輕輕的鬆開手，任僅剩的那一點點紙飄落在桌上，直至燒個精光。

「囡囡這是怎麼了，這是難得的家書，怎麼能說燒就燒了呢？」

陸老太太看着桌上的一灘紙灰，甚是惋惜。

「這是一封家書不錯，留下來，也能成為一張催命符。」

陸惜安鼓着腮幫子將紙灰吹散，坐回椅子上，面色沉重的看着陸老太太，提醒道。

陸老太太一臉疑惑，歪着頭看着陸惜安。

陸惜安深吸了一口氣，看着陸老太太問了句：「奶奶，我問您，您跟我說句實話。」

陸老太太難得見小孫女這麼一副嚴肅認真到有些過頭的樣子，竟有些不由自主的點點頭。

陸惜安整理了一下思路，往陸老太太跟前湊了湊，小聲問道：「奶奶，您是想讓我爹和咱家平平淡淡的過活，還是想要找一日，讓我爹繼承祖父的地位，拿回屬於自己原本應得的一切？」

哐啷！

陸老太太猛地站起身，震驚的看向陸惜安。

不小心踢翻的椅子發出震耳的聲響。

她用着難以言喻的眼神看着陸惜安，聲音有些顫抖：「囡囡，這話從何而來？」

她只是稍微尋思了一下，就察覺出來問題應該出在孫女剛剛看過的家書上面，遂問道：「可是家書上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那封家書，她並沒有看出來有什麼異常，但她也相信，孫女絕不是無的放矢的人。

「奶奶，不管家書上說什麼，我只聽您的想法，是做本本分分的陸家人，還是……？」

「當然是做一輩子的陸家人！」陸老太太趕緊表明心志。

陸老太太曾經答應過主子，只要能逃出來，就絕不會再回去那裏，不報仇，不複位，遠離那個喧囂嘈雜的地方。

「囡囡啊，能不能跟奶奶說說，那家書里，到底寫了什麼？為什麼奶奶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之處？」陸老太太還是好奇，孫女到底從書信中發現了什麼，知道了舅老爺是抱有那種心思的。

陸惜安舌尖抵着槽牙，思索了一下，還是決定告訴陸老太太：「那封家書，粗看確實沒什麼問題，都是一些話家常，問咱們過得好不好，甚是想念之類的話，可是奶奶您可能沒有注意到，這封家書其實是一封藏頭信。」

「藏頭信？」

路老太太詫異。

「對，藏頭信，信中每一列相對應位置上的字，也就是說，第一列第一個字，第二列，第二個字，以此類推，剛好組成一句話。」

陸惜安向陸老太太說明藏頭信的機關。

陸老太太聞言，先是一怔，繼而回憶起書信的內容，不自覺的將藏頭的那些字念出來，不過也大概只記得第二列。

「臣……欲……」

她也只是粗略的看了一遍信的內容，還沒來得及深讀，就被孫女打斷，才匆匆將信塞回了荷包中，所以書信內容她大概記得，但是具體哪個字在哪一行，還真就記不清楚了。

「臣欲輔佐殿下，光復皇位，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陸惜安順着陸老太太的話，將藏頭信的內容念了出來。

剛念完，陸老太太就一窒，腦袋嗡嗡作響，人也忘記如何呼吸了。

「奶奶！奶奶！」

陸惜安見狀，趕緊站到椅子上，拍了拍陸老太太的後背，輕聲喚着。

好一會兒，陸老太太總算回了神，猛地深吸一口氣。

她拍着胸口拉把椅子坐下來，深呼吸了好幾下，總算緩過氣來。，一臉無奈的搖着頭，痛心疾首道：「舅老爺他這是瘋了么，怎麼就有這種想法，明明答應過主子，只保護小殿下安危，絕對不會讓小殿下陷於危險之中的，怎麼偏生就生了這種心思啊？

這哪是國恨家仇，分明就是想將你爹架在火上生烤啊！」

陸老太太捂着胸口，神情凄然悔恨道：「早知道，早知道舅老爺他有這般心思，我就不應該聽了大慶的鬼話！這可如何是好啊！」

陸惜安聽完陸老太太的話，皺了皺眉，想到老太太最後那兩句話，靈光一閃，謹慎問道：

「奶奶，您這話什麼意思？您幫大慶阿叔做了什麼？」

肯定是陸老太太幫着陳大慶做了什麼事，現在知道舅老爺的心思，又聯想到自己做過的事，很可能助長了對方的志氣，所以才會悔恨交加。

陸老太太呼吸一頓。

知道自己估計也瞞不住，只好如實道來。

原來是兩年多前，陳大慶曾經拜託陸老太太打聽過後面山群的消息，還託人置辦了好些物資糧草樹苗。

用當時陳大慶的說辭，是家中已沒落，徒留一身本事卻找不到好營生，倒不如在後山尋塊地境，造個果林維持生計，順便讓自家人遷過來打理，正好也可以就近照看小殿下一家子。

陸老太太當時也沒有多想，只知道有這麼回事，想着那些人，自戰敗以後，死的死傷的傷，估計日子也不好過，就點頭同意了。

而後陳大慶不見的這些日子，都是去林中忙活了，陸老太太為了安撫陳奶奶，也幫着不斷圓謊。

現在想來，估計是陳大慶到吉祥村不久，確認了陸老太太身份后，就跟家中通了信。

然後雙方合計着將那邊的人手往這邊遷移，但是大批人員流動，一定會引起不必要的關注，所以這才想了個法子。

吉祥村后群山遼闊，正是安營紮寨藏人養兵的好地方。

所以陳大慶輾轉尋到了一處隱蔽性極佳的山林，將大批人馬遷至於此，養兵蓄銳。

正巧這次趕上難民湧入，好些人藉此機會，光明正大的下山來了。

陸惜安突然想起來，兩年前自己和韓天鈞第一次去後山寨子的時候，途中遇到的那個放箭驅趕他們的人。

會不會就是這其中一員，當時毫無殺意，只是為了阻撓他們闖入營地？

陸惜安咬着牙若有所思。

誰能想到，緊挨着的山中，竟然分別藏了兩個寨子。

她現在只覺得腦中混亂一片，全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處理這些事情。

其實她心中，更多的是擔心陸家以後的下場。

自古以來，無論每朝每代，只要亡國后，就總會出現一批以光復王朝為己任，滿腔熱血報仇起義的愛國志士。

偏偏這些人，被仇恨蒙蔽了雙眼，麻痹了理智，滿腦子只有家國讎恨，看不清現實，看不到國泰民安，只憑藉著對亡國的愚忠，以及對敵人的仇恨，義無反顧的揮杆起義。

然而事實上，最後真正成功的也沒有幾個人。

最終的結果，就是弄得民不聊生不說，還將信奉自己的民眾拉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陸惜安現在不知道她這位舅祖父的心意，是否當真以效忠小殿下為己任，唯命是從之人，還是想挾天子以令諸侯，打算假借小殿下的名義，實施自己的光復大業。

若是前者，只要他爹沒那個心思，舅祖父只需安心的保護他們一家，陸家依然可以平平凡凡的生活。

可若是後者，那麼這位舅祖父，就是懸在陸家頭上的一把刀，一把隨時隨地會揮下來的致命刀。

陸惜安所想，也是陸老太太所想。

祖孫二人的想法，空前一致。

「奶奶，這位舅祖父的秉性如何？」陸惜安考慮再三，決定還是要先將這位舅祖父了解一番。

陸老太太像是陷入了回憶之中，好一會兒，方才開口：「你這位舅祖父，是你爹的嫡親二舅舅，與你祖母一奶同胞，名叫曹鴻信，為人風流豁達，不願束縛為官，在家中與你祖母關係最為親厚。

待你祖母出嫁后，為了能讓你祖母在宮中地位穩固，毅然決然投入軍中，從小兵做起，僅用三年時間，就成為駐守一方的大將軍，只是後來因為你爹降生，私自回京探望妹妹與外甥。

被人發現彈劾，聖上震怒，降旨五年內無召不得回京，偏就在領旨回駐地途中，叛國狗賊刺殺聖上，引敵軍入宮，自此君亡國滅軍降，舅老爺自此不知所蹤。」

陸惜安聽完陸老太太的話，一時陷入沉思。

這位舅祖父，讓她不好猜測。

按理說，性格風流豁達之人的野心，並不會太大，可是偏偏是個寵妹狂魔，從小寵到大的妹妹，被敵軍斬殺，這仇恨值，已經被拉的滿滿的了，若是當真復仇心強，怕是以他爹如今的性子，就算有身份憑靠，怕是也無法駕馭的住。

陸惜安嘆了口氣。

陸老太太也跟着嘆了口氣。

「要不然，見見舅老爺？」陸惜安徵求陸老太太的意見。

如此，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至少可以當面交談一下，試試能不能從對方的交談舉止中，得到一些想要的線索。

陸老太太思慮再三，點點頭。

還能怎麼辦？

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