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殘忍的現實
胤禛不疾不徐地向永和宮行去，他身着暗黑色長袍，衣領處綴着幾隻小小的月白海東青。
走在路上，他面無表情，唯有一雙漆黑無比的眼不知在想什麼。
穿過花園，拐了幾個彎道。
很快，就到了永和宮。
小宮女小跑進了正殿，「娘娘，四阿哥來了。」
德妃端着茶的手一頓，淡聲道：「叫他進來。」
說完便低着眉品茶。
胤禛目不斜視行了個打千禮，「兒子向額娘請安。」
德妃嘆了口氣，「起吧。」
她將手中的茶杯輕輕放下，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高嬤嬤帶着眾宮女福了福身，無聲地退下，隨後將門帶上。
德妃把手放在膝蓋上，眼眸這才轉向胤禛，「你可知額娘叫你來所謂何事？」
胤禛抿了抿唇，「兒子不知。」
德妃道：「胤禛，宋氏和李氏都是看着好生養的，額娘將她們賜給你，希望能早一日抱上孫子，不止額娘，你皇阿瑪也想早日抱上孫子。」
「如今阿哥們都未誕下皇長孫，我和你皇阿瑪都盼着。」
胤禛神情不變，「三個兄長膝下都還未有長子，兒子如今大婚在即，長孫之事婚後再說吧。」
十四歲的少年談起自己的婚事毫不變色，甚至那微垂的眉眼顯得有些冷漠。
德妃閉了閉眼，這孩子自從被佟佳氏抱養之後，就與自己不再親了。
她緩慢地睜開眼，眉頭微微蹙起，神情已然有些不高興，直接道：「你後院如何，額娘不想管，但胤禛，額娘必須告訴你，你可以喜歡，但不可以專寵，你皇阿瑪不喜歡。」
「好了，言盡於此，下去吧。」
德妃說完不再看他，直接扭過頭扶着額間閉目。
胤禛本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見此才閉上了嘴，「兒子告退。」
隨後轉身出了永和宮。
清瀾院。
「格格，今晚四阿哥肯定還會再來看格格，不若格格早些梳妝打扮。」
翡翠說著轉身去挑衣服。
「這幾日四阿哥賜了姑娘好些衣物，這些料子奴婢只在娘娘們身上見過，格格穿起來肯定很好看。」
翡翠嘰嘰喳喳的說著，眉間滿是歡喜，就好像是給她自己一樣。
宋淑柔站在門邊靠着門，她仰着頭，烏黑的眼睛仰望着天空。
天已經黑了，月亮也出來了。
腦海中聽着系統傳來的消息。
「宿主，德妃不希望四阿哥專寵你一人，和他說了些話，不過你放心，看四阿哥這幾日對你的態度，今晚肯定會——」來的。
系統還沒說完就被宋淑柔打斷：「不，系統你不懂，他今晚不會來，你不用多說什麼，自從知道我是阿哥的侍妾，我就做好了準備，所以哪怕他表現得再好，我也會守住我的心。」
這樣是不讓自己受傷的唯一辦法，她可是要好好讓自己過得好一點，努力去修真界的人呢！
若有了愛情，瞧着這個不會是她一個人的四阿哥，那麼她該多難受。
她若喜歡一個人，是接受不了對方有別人的。
現在這樣剛剛好，她不喜歡他，也就不在乎他後院有多少人。
翡翠見自己說了半天，也不見格格回自己一句。
回頭一看，發現格格站在門邊，仰頭不知道在看什麼。
不知為何，這一刻，她竟然覺得格格的身影有些寂寥。
翡翠走上去，跟着抬頭看了看。
「格格，你在看什麼呢？」
宋淑柔收回視線，「看月亮。」
「好了，回屋吧。」
說完繞過翡翠進了屋，翡翠見狀也不看了。
又開始興奮地詢問：「格格，今晚穿什麼？」
宋淑柔白了她一眼，「穿衣睡覺，好了，翡翠你也休息會吧。」
白天還要伺候她，這丫頭也是蠻辛苦的。
翡翠卻愣住了，看着格格的背影，她下意識的開口：「格格，不等四阿哥了嗎？」
宋淑柔回頭一笑：「傻瓜，你不在的時候有公公來說了，四阿哥不來清瀾院。」
實際壓根沒這回事，若四阿哥不來便是不來了，怎麼可能會專門通知你。
除非她自己培養的有心腹，可她這不是個新人嘛。
一切都要慢慢來。
翡翠聽了，「啊」的一聲，隨即有些喪的垂下頭。
不對，她難過什麼，難道不應該是格格難過嗎？
翡翠立馬抬起頭。
可這時候格格已經睡下了，格格側躺着，背對着她，她看不清格格的臉，也就不知道格格難不難過。
翡翠無聲地嘆了口氣，唉。
希望格格別太難過。
然而翡翠哪裏想得到，她此時惦記着難不難過的人已經睡著了。
因為連着幾天夜晚的折騰，宋淑柔沒有那一天好好早睡過，睡晚了，白日裏的覺總感覺補不回來。
所以一躺床上，就忍不住沉沉睡去。
翡翠輕腳輕手地把床簾拉上，將屋裏的蠟燭吹了，才出了屋子。
書房。
蘇培盛站在書案邊，看着四阿哥已經練了好久的字，忍不住苦着臉開口：「主子爺，今兒晚了，你就歇息吧，明兒還要早起呢。」
胤禛不為所動，依舊握着筆練字。
蘇培盛實在是無法了，這樣下來，爺的身體怎麼吃得消？
便低下頭小心試探地開口：「爺，要不今晚去宋格格那裏？」
胤禛手一頓，他偏過頭，看着窗外。
今夜的月亮很圓，月光灑下來，路邊的石子都被照得一清二楚。
許久。
他站起身，「去李氏那裏。」
蘇培盛一愣，隨即笑開來，「是。」
只要爺不再練字就成。
胤禛走在迴廊中，路過拐彎處，腳步忍不住停了下來。
蘇培盛悄悄看了眼兩邊的路，一邊是前往那個宋格格的路，一邊是往李姑娘那邊的路。
蘇培盛從四歲時，開始跟在爺身邊，爺的眉眼一動，他就知道爺高不高興。
甚至稍明顯一些，他就知道爺大概在想什麼。
而他並不知道四阿哥和德妃的談話，因此出聲道：「爺，可是要改地方？」
胤禛睫毛微動，淡聲道：「不改。」
隨後往李氏那邊去了。
蘇培盛緊跟其後。
胤禛來到錦棲院。
他看着比清瀾院小一倍的地方，皺了皺眉。
院裏甚至有些地方都還有雜草。
胤禛腦海中忽然想起宋氏乾淨敞亮的院子，忍不住轉了身。
蘇培盛雖然有些懵，但他反應極快，很快跟上胤禛，並詢問道：「爺，可是有什麼不妥？」
胤禛道：「回去。」
「明日通知李氏，爺來她這邊，讓她記得把院子收拾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