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4 章 回家
一周后,在一片無垠的荒野之上,太陽格外刺眼,猛烈的陽光曬得草都蔫巴了,根根低着頭,彎着腰,露出下面黑色的土壤。
一隻靴子毫不留情的踩在苦苦掙扎的蔫草上,直接給它折了腰,讓它涼快的貼在土壤上。
明明是極熱的天氣,旅人卻全身都罩在斗篷里,連帽子都不摘,似乎一點都不覺得熱,他停下腳步,眯着眼望了望天上的太陽,烈日的光線刺入旅人黑墨色的瞳孔,瞳仁緊縮成一個深黑色的圓點。
在他不遠的身後,一處不起眼的草叢裏,一雙琥珀色的獸瞳直勾勾的盯着他,把旅人的身影映入眼中。
旅人似乎毫無察覺,垂下頭緩了緩看烈日造成的視覺黑影,繼續抬起腳步向前走去。
就在這時,那隻躲在草叢后的猛獸忽然沖了出去,尖銳的利爪閃着寒光直抓旅人的後背,下一秒便是皮開肉綻的血腥場景。
旅人背後彷彿長了眼睛,他甚至都沒有回頭望一眼,腳底用力一蹬,身形迅捷的閃向一旁,躲過了猛獸的偷襲。
猛獸一擊不成,馬上在空中調整身形,穩穩的落在地面上,轉頭看向那隻狡猾的獵物,嘴裏發出威脅的低吼。
衛以惜定定的看着眼前這一隻跟蹤了他半個小時的猛獸,眼中沒有絲毫害怕,只是平靜。
猛獸是一隻鱗豹,顧名思義,流線型的身體表面覆蓋著一層堅硬的鱗片,用一般的匕首根本刺不穿,同時它四肢的爪子尖銳無比,一般的獵物被他撲中不是被削斷身體就是刺穿內臟,當場即死,鱗豹攻守兼備,行動迅捷,不喜群居,往往主宰一片地域的生殺大權。同時,它們也十分的聰明。.
鱗豹俯下身子,戒備的看着這個獵物,它已經許久沒有遇到這麼難纏的獵物了,眼中閃過嗜血的色彩。
在獵物周圍繞着遊走了幾步,鱗豹低吼一聲,猛地撲上去。
同時,衛以惜眼中寒光一閃,拔出腰間的匕首迎了上去。
與此同時。一個黑點在草原與天際的交界處出現,這個人以一種可怕的速度飛奔着,像是一頭四肢奔跑的猛獸,嚇得路上的小獸驚慌失措,四處逃跑。
在他身後不遠,幾個人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跟着。
一個穿着運動服,身形高大的青年邊跑邊哀嚎,語氣頗為幽怨,「團長,我們這都跑了幾個小時了,能不能歇歇了?跟着他這麼拼幹啥啊?」
還不等領頭的黑髮少年發話,另一邊身材矮小穿着怪異的藍發青年冷笑一聲,諷刺道,「自己體力不行吆喝什麼?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年老體衰?」
芬克斯嘿了一聲,邊跑着邊擼起袖子,不服氣的展示了一下自己紮實的肌肉,「飛坦,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羨慕我的身材,什麼年老體衰,大爺我年輕的很!你個小屁孩身材就別嘲笑別人了!」
空氣一下子陷入沉默。
其他人在聽到最後那句話時,腳步微頓了一下,下一秒立刻加快速度遠離兩個人,生怕被卷進去。
飛坦眉毛一挑,渾身上下冒出一股陰冷的殺氣,眼神森森的看着剛才說話的人。
芬克斯似乎忽然意識到剛才自己說了什麼,忍不住太陽穴一跳。
轉眼間,飛坦就已經拔出傘沖他劈了過來,凌厲的攻擊毫不留情,傘尖發出破空聲直接攻向芬克斯的死穴,芬克斯猛地一蹲,驚險的躲過了這一擊,把他嚇得一身冷汗。要是沒躲過去,他的腦袋就被劈成兩半了。
飛坦一擊落空,不爽的嘖了一聲。
芬克斯咽了口唾沫,知道接下來不可能就這麼算了,連忙拔腿就往前跑,那速度竟然絲毫不輸俠客,甚至更快,哪還有剛才他哀嚎的那副慘樣,體力看起來還充沛的很。
飛坦沒打算放過他,緊緊跟在他身後,時不時來個突襲,但也都被一一躲了過去。
於是就有個一幕滑稽的場景,一個高大的男人在前面飛奔,另一個矮小一點的身影跟貼在他身後,時不時拿着傘掃一下,前面那個男人驚慌的連蹦帶跳的躲,格外搞笑。
轉眼間兩人就跟身後的三人拉開很大一截距離。
「團長,我也不明白為什麼要跟着俠客。」紫發的貓眼少女直言道。旁邊的棕發女性也疑惑的看向前面的人。
按理說,他們根本不該插手團員的私生活。
黑髮少年輕笑一聲,聲音清悅好聽,「碰巧順路而已,我之前來過這裏,遇到了一個有趣的地方,只是當時有事,沒能進去看看,這次有時間帶大家一起來探險一下。」
兩名女性保持沉默。
內心一致認為團長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愈發提高。
黑髮少年嘴角微勾,愉悅道,「而且,你們難道不想看一看那個引得俠客這麼驚慌失措的人究竟是誰嗎?」
兩名女性對視了一眼,明白了後面一句才是重點,接着她們默默收回目光,暗道沒想到團長你如此八卦。
而在最前方的那位主角,臉上一貫以來的笑容消失不見,只留下一片陰霾,他陰沉着臉趕路,對身後傳來的嬉戲打鬧置若罔聞,似乎眼前沒有任何事能夠令他分心。
一天前,黑夜籠罩,燭光搖曳,庫洛洛打算保持自己一貫的風格,熬夜看完手裏的這本書,但是忽然一通電話打斷了他的閱讀。
「庫洛洛,幫我找一個人。」
電話一接通,低沉喑啞的聲音傳出,毫不客氣的命令語氣,甚至連團長都不叫了,直呼他的名字。
漆黑的月色下,俠客的眼中浸着一層幽幽的神色,冷的令人心寒。
團員已經很久沒有直呼過他的名字了,庫洛洛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察覺到電話另一邊人有些不對勁。
他沒有計較對方的語氣,用沉穩的聲音道,「條件你知道,必須是對方身上的一個部位,頭髮也行,而且要在七天有效期以內,地點我發給你。」
對方甚至都沒回應一聲,就接着掛了,手機里傳出嘟嘟的掛斷聲。
庫洛洛看着手機的屏幕,露出一個興意盎然的笑。
穿過一片茂密的叢林,一處極不顯眼的破土洞出現在眼前,周圍長滿了雜草,擋的很嚴實,倒像是某種食草動物的窩。
衛以惜瞥了一眼帶他過來的某隻猛獸。
感受到他的眼神,鱗豹委屈的低吼一聲,夾着尾巴,一瘸一拐的先鑽進了洞裏。
可惡的人類,打斷人家的腿和牙不說,居然還要搶人家的窩,堂堂一方霸主,居然淪落到這種地步。
它在內心無聲的抽泣。
衛以惜跟在它身後,保持着一定距離,全身緊繃,防備着它再次突然襲擊。
至於為什麼來到這,很簡單,他在被這隻鱗豹跟蹤前,就已經圍着周圍轉了十幾圈了,明明地圖上標記的確實是這裏,可是他卻怎麼也找不到入口,經過內心的一番思量,他覺得既然是入口,那麼肯定有個洞,既然是洞,就可以成為動物的棲息之地。就像之前的那隻大蠍子,顯然他就把那個地方當成它自己的巢穴了。
反正也找不到,死馬當活馬醫,不如把周圍所有動物的巢穴都翻一遍。
所以他發現有隻動物跟着自己的時候,也是很欣喜,思考着越強大的動物巢穴肯定越好,是入口的可能性就越高。
於是在跟鱗豹搏鬥的過程中,衛以惜主要用匕首來防禦爪子的攻擊和牙齒的撕咬,攻擊手段則主要以踢踹為主,經過念的強化,肢體的攻擊也很有力量,在接連幾次踢到鱗豹的弱點,削弱它的戰鬥力后,衛以惜終於抓住機會踢折了它的一條腿,一手撐地,旋轉着腰,又踢中了鱗豹的臉部,發出咚的一聲。
鱗豹被這巨大的力道踢飛出去,身子橫飛擦地好幾米,又狼狽的滾了幾圈。
還想掙扎着起來,低頭忽然發現自己的牙混着血掉了好幾顆。
這可把它心疼壞了,再加上前肢折了,強大的實力差距讓它明白它肯定咬不死眼前的人類,於是它頓時運用自己的聰明才智,想起之前從兔子身上學來的絕招,乾脆不起來了,躺在地上裝死。
衛以惜眼看着這隻豹子想要掙扎着站起來,發現牙齒混着血從嘴裏流出來后,它明顯一愣,然後演技極差的又栽在地上裝死,腿還假模假樣的蹬了兩下。
衛以惜:「……」
本來他也沒打算殺了它,於是也就抱着手站在原地默默看着。
一分鐘后,鱗豹聽見沒聲音了,眼睛轉了轉,偷偷仰起頭,忽然發現那個人類具體還站在原地,直直的盯着它,它頓時兩眼一翻,又倒了下去。
鱗豹看見那個人類保持着一個動作,一動沒動。 鱗豹:「……」 大哥,你咋還不走。 想不明白這個人類究竟想幹啥,鱗豹只好慢慢直起身子,三肢扒地,斷了的那肢縮起來,威脅的發出低吼。 衛以惜眼都不眨一下。 鱗豹歪了歪腦袋,試探的瘸着腿往前走了一步。 人類沒反應。 再走一步。 沒反應。 它拔開腿就跑,雖然斷了一條腿有點影響速度,但畢竟本質上還是動物,跑起來嗖嗖帶風。 就在它拚命跑了一段后,它一回頭,差點把魂都嚇飛出去。 只看見那個人類居然以跟它差不多的速度跟在它身後。 鱗豹忍着斷肢的劇痛,深深踩在地上,加速逃跑,想要甩開。但那個人類像是狗皮膏藥一樣,不急不慢的黏在它尾巴後面不遠。 瘋狂跑了一個小時后,鱗豹死心了。 它躺在地上哼哧哼哧的喘氣,肚皮朝上,擺出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樣。 衛以惜盯着它,呼吸也有些許喘,沒想到這隻豹子還有這麼多的力氣跑這麼遠,要是再來一個小時,他肯定就吃不消了。而他沒想到的是,對方可是抱着逃命的心態跑的,甚至把吃奶的勁都用出來了,這都沒甩掉他,才是真正的萬念俱灰。 鱗豹仰天長吼一聲,要不是不能說人話,它都想破口大罵一通,這個人類究竟想幹嘛! 人類的智商豹不懂,休息了一會,人類還是杵在那裏,它只好無視這個神經病人類,挪步回自己的小窩養傷,幸虧窩裏還有之前儲備的糧食。 臨走前它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果不其然,那個該死的人類也跟了過來。 忽然想到什麼,鱗豹身體一僵。它忽然醒悟,接着淚流滿面。 原來這個人類想要搶他的窩!! 於是有了最開始的場景。 隨着進入洞口的深度的增加,周圍也越來越暗,動物糞便還有獵物屍體腐敗的味道摻雜着泥土的潮濕,這味道着實不好聞,但為了待會被襲擊能做出第一反應,衛以惜只能皺皺眉,忍了下去。 所幸鱗豹很聰明,知道再反抗肯定沒有好果子,老老實實的人類才會放他一馬,也沒敢再張牙舞爪,像只被馴服的小貓一般。 直到進入洞穴的最深處,光線已經完全照射不進來,黑壓壓的一片,令人心慌。 衛以惜伸開手掌,一朵熾白的火苗突兀的出現。 忽如其來的光亮令鱗豹眼睛一痛,猛地向後退了一步,並且下意識用沒受傷的那隻爪子擋了擋自己的眼睛。再睜眼,看見那朵冰冷冷的火焰,野獸的直覺令它瑟縮了一下,發出小獸般的嗚咽。 這般示弱被衛以惜看在眼裏,他抬起手掌,伸向深不見底的甬道,光線所及之處,什麼都沒有。他於是扭頭看向鱗豹,強勢的眼神不容拒絕。 鱗豹再次委屈的嗚咽一聲,繼續向前走去。 衛以惜跟在他身後觀察着,發現了越往前行,周遭就越寬敞,這說明這個洞的深處肯定有什麼大的建築,不然不可能支撐這麼久不塌陷,而且順着這個方向,確確實實是朝着目標地點方向前進。 在差不多前進了一百米左右的時候,一聲微不足道的細響傳入耳朵,衛以惜目光一凜,果斷的拿起身邊一個土塊點燃,朝着前方倏的扔去。 「誰?!」他低沉的聲音在狹窄的甬道中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