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開導
弗里德有些心梗。超能力者啊!神力啊!普通人做夢都要笑起來!
可是普通人不會知道眷者的吧?
青天白日突然下起傾盆大雨。
你說的沒錯。
薩綺繼續潑水,而且凱因斯也是眷者。抓我的也是。
說明眷者還是很常見的,對么?
弗里德似乎被說服了,他點點頭,很有道理。啊等等!所以我才是拖後腿的那個?!
自詡為照顧別人那方的弗里德哪裏承受得住如此打擊,頓時抱頭蹲在樹下哀嚎。
大概天塌了的反應也不過如此了。
薩綺被弗里德誇張的表演逗樂了,歡快地笑起來。
所以努力吧。弗里德突然說。
什麼意思?
別再把目光集中在凱因斯身上了。
風似乎又涼了幾分。
薩綺低下頭,為什麼?因為我不是他喜歡的樣子?凱因斯喜歡什麼類型的女性?溫柔?端莊?還是女王?
弗里德嘆了口氣,如果他喜歡女王,你就要拿根皮鞭抽他嗎?
誰知薩綺當真點頭。
大小姐,你認為喜歡一個人就是變成他喜歡的樣子嗎?
薩綺沒有否認,喜歡一個人,就會希望他也喜歡我。變成他喜歡的模樣,他就會愛我。
那不是愛,而是欺騙。弗里德說,靠謊言獲得的愛是很脆弱的,脆弱得不堪一擊。
薩綺沉默。從她的動作與言語中不難看出她對弗里德的抗拒。
薩綺追尋白馬王子的樣子雖然古怪,卻也不是無法理解。可她的一些後續行為卻讓弗里德感覺到一絲怪異與不協調。
怎麼形容呢。大概就是一種欽定的感覺。
大小姐你覺得愛是什麼?
你喜歡凱因斯哪點?
發色與瞳孔。薩綺回答,我喜歡他混雜了夜晚與夕陽的暗紅髮色跟有如藤蔓纏於心髒的幽綠貓眼。
薩綺說完,便見弗里德有一瞬間的驚訝。
怎麼了嗎?..
不。弗里德急忙掐滅了煙,只是很難想像這樣的形容詞會由你說出來。
大小姐,我也可以把頭髮染成暗紅色。而且我聽說科研社的那伙人正在研究改變瞳色的藥物。到那時,你會喜歡我嗎?
薩綺微微搖頭,神色茫然。我我不知道。
那麼換個問題。如果那天救你的不是凱因斯,而是我、或是其他什麼人,你會喜歡他嗎?
我我不知道。
弗里德淡淡地說,看,連你的愛也是脆弱的。
你就是你,凱因斯就是凱因斯。他不是你的白馬王子,也不是拯救你的騎士。別愛上一個不存在的幻影啊。
薩綺低聲抗辯道,愛上一個幻影是十惡不赦的事情么?如果欺騙能帶來幸福,為什麼我不能去欺騙呢?
而弗里德只是回答,因為由欺騙帶來的幸福也是脆弱的。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悲傷也好,幸福也罷。至少是屬於自己的故事。但欺騙而來的東西,不屬於你。遲早有一天會被更高明的人騙走。即使如此,你也無所謂嗎?
薩綺聽完,臉上的茫然更甚。過了許久,她才擠出一個笑容。是啊,不屬於我的最終還是不屬於我。不論我怎麼努力,也不會屬於我。
大小姐?看出薩綺像是要哭起來的臉,弗里德的語氣也多出了點小心翼翼。
可薩綺臉上表情變了變,硬是將淚水收了回去。能陪我散會步嗎?
榮幸之至。
他們散步的地方就是從咖啡廳通往市中心的街道。這條街原本是用於運輸的,可後來運輸路線改變就逐漸荒廢了下去。然而荒廢的街道卻是再合適不過的散心場所。
它有足夠的長度,街道兩邊的樹蓬也能替行人阻擋烈陽與風雨。
薩綺抬頭望着樹冠,它們擋住了大片的陽光,只讓一小部分通過。葉片已經泛黃,風一吹,還會掉下一些。
而就在有一片樹葉劃過薩綺眼前,她突然說,其實我並不是西里斯家的大小姐。
弗里德被突如其來的消息衝擊到無法說話,只能瞪着一雙不敢相信的眼。
在說出第一句話后,薩綺反而鬆了口氣,她轉過身,繼續說道,我是被西里斯家收養的。
薩綺出身的地方並非是雍容華貴的別館,而是簡陋樸素的孤兒院。院長說她是孤兒院裏女傭的後代,而她的母親正是死於生產。
不過這些都與年幼的薩綺沒什麼關係。
她只是跟着院長生活。
有一天,院長突然帶來了一位美貌的夫人。
夫人握着精緻的摺扇,啊啦,很可愛的女孩子。
快問好,這位是西里斯夫人。來自安都的貴族。
年的女孩並不理解貴族的意義。但那並不妨礙她遵循院長的指示,微笑着行禮。
貴安,夫人。
西里斯夫人被取悅了。
你是適合西里斯家的人,今後便與妾身一同住在安都吧。
而之後薩綺才知道,夫人收養她僅僅是為了那雙與西里斯家相稱的金瞳。
弗里德張了張嘴,既然如此,你怎麼會來凡賽爾?
因為夫人後來生下了他們自己的孩子。而我跟弟弟的關係不是很好。
不屬於我的,還是不會屬於我。
但你可以去爭取屬於你的東西。弗里德說,比如快樂。
薩綺問,我該怎麼做?
好問題,讓我想想。弗里德瞥了薩綺一眼,先拿出直面真實的勇氣?
薩綺思考了一番,認真說道,我明白了。
正當弗里德鬆了口氣時,就聽到薩綺又說,所以弗里德,你上月只繳納了房租,沒有繳付水電費。另外
等等!大小姐!弗里德端正態度,你不是凡賽爾之夜的一員?
是啊。
那麼我們的咖啡廳便該屬於公有財產。
不。地契上寫的是我的名字。薩綺殘忍地拒絕了。她轉而笑眯了眼睛。
要拿出直面現實的勇氣啊,弗里德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