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候三的是非觀

賀傳雯盯着猴三兒，從原主的記憶力試圖找出與這個人相關的信息，但只零星地記得，大名侯三，諢名三猴子、猴三兒，這個人風評不太好，有些小偷小摸的習慣，有一次偷了趙家地里的菜瓜，被李荷花追着打。

「猴三兒，你說咋好的不學，偏偏要學壞的？」賀傳雯平日裏本就是一張冷臉，說說出來更顯嚴肅。

「三嬸子，我也是沒辦法，要是不跟着楊大哥他們做壞事，我肯定活不下來。」侯三眼睛一轉，極力為自己辯解。

聽此言，賀傳雯氣定神閑地問，「那你不如跟嬸子好好交代交代，你都跟楊余順他們做啥壞事兒了？」

「嬸子，你……你打聽這些做什麼？」侯三心虛地反問，又像忽然想到什麼，大聲替自己辯解，「搶你家糧食的事我可沒有參與！是楊余順帶着趙虎趙豹他們做的，嬸子，你可不要錯怪好人。」

說完，侯三假模假樣地抽泣起來。

「錯怪？那我問你，花二娘是咋回事？難道她男人不是你們打死的？又或者說，她不是被你們逼死的？」

「那是……那是個意外」侯三被問得心虛，小聲開口解釋，「楊余順攛掇村民們去搶糧食，吳大卻發瘋似的反抗，楊余順下令下狠手，吳大才被打死，可能我……我就踹了他幾腳，但我敢保證絕對沒有下死手。再說了，要是吳大乖乖將糧食交出來，楊余順也不至於叫人把他打死。」

賀傳雯聽得腦瓜疼，這古人還搞受害者有罪論？什麼叫吳大沒有把糧食聽話地交出來？同時也明白一個道理，有些把自己思維固化在一個地方的人，會堅定地覺得自己所堅持的是非觀是正確的，任誰說也沒用。

但她又不是來提升侯三道德感的，也就不想耗時間去改變他，任他怎麼說，任他怎麼想。

「這樣吧，猴三兒，只要你把楊余順那一伙人事無巨細地說給我聽，我可以考慮放了你。」

「嬸子，你想知道啥？」侯三苦着臉，被綁了一夜，他的胳臂早就酸了，腿也麻了。

「你們有多少人？做過哪些壞事？」

賀傳雯留了一個心眼，她已經問過花二娘有多少人，要是侯三說得對不上，她自然不會輕易相信侯三。

好在侯三是個膽小怕事的，三言兩語就將楊余順那一伙人的底透得乾乾淨淨的。

也是，楊余順所聚集的不過是一幫烏合之眾，憑藉人多和蠻力才能輕易地搶走一家又一家的糧食。

但顯然，楊余順沒啥本事將手底下的兩百多號人管理好，也沒多少人信服他，不過是為了活下去才加入他們，等楊余順手裏沒了糧食，說不定又是他們第一個站出來反對楊余順。

侯三交代的大部分事情，賀傳雯已經從花二娘嘴裏知道了，另外她又從侯三嘴裏得知他們平日裏佈防的位置和人數。

除此之外，賀傳雯還了解到，楊有理竟然還活着，而且除了楊余順之外，有不少人支持楊有理。

按理說楊有理不是被淹死，就會被失去親人的村民打死，但顯然楊有理有些道行，竟然還能哄得部分村民擁護他。

賀傳雯不得不重新打量楊有理這個人，原本她還以為楊有理是個眼中只有蠅頭小利的村長，但沒想到他還頗會利用人心。

而且楊有理搶的糧食是他們一伙人中少部分人的存糧，雖說會招那一小部分的記恨，但大部分村民對他感恩戴德，除此之外，楊有理搶的糧食也分發給被搶的人，這就導致這件事的主動權在楊有理這兒，畢竟算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就算來日水退了，這件事也無傷大雅，不會動搖他村長的位置。

但楊余順的事情也不一樣了，雖然他也是學楊有理算計村民的糧食，但他下令打死了不少人，還女干***女，法不責眾，但楊余順是起事之人，待水一退恐怕就是他的死期。

但賀傳雯就愈加后怕，恐怕楊余順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要是四貴他們在楊余順手裏，恐怕會被殺人滅口。

從侯三口中打聽到，楊余順如今帶着關係最親近的十幾號人住在趙家曾經住過的水簾山洞，其餘比較支持楊余順的人也搬到楊余順附近了。

剩下的不太想和楊余順同流合污，或者特別支持楊有理的人繼續住在山洞。

待到夜晚來臨，賀傳雯摸黑上山，找到了有兩個人把守的山洞，據侯三交代，上山關押着一些失去男丁的婦孺，白日裏派人看着讓她們劈材、洗衣、做飯，等晚上又把她們關在山洞裏，略微平頭正臉的都被楊余順帶着去了水簾山洞。

而男人不會被關押，願意加入楊余順他們一夥的相安無事，不願意加入的早就不在了。

兩個漢子守在門口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沒等賀傳雯，他們就靠在山洞門口睡著了。

賀傳雯挑了挑眉，這倒不用花力氣了，輕手輕腳地繞過兩個漢子進了山洞。

憑着夜視丸，賀傳雯倒是把洞內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三四十個婦人和二十幾個小孩縮成一團，驚恐地看着賀傳雯，沒等賀傳雯看清楚到底有沒有三郎或時，突然有人大喊，「救命！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兩個漢子立刻被驚醒，聞聲而來，巡視洞內的婦孺，發現沒有異樣，不耐煩地吼道，「吵什麼！再吵把你們扔到山裏喂狼！」

見婦孺噤若寒蟬，兩個漢子打着哈欠又出去了。

賀傳雯藏匿在人群中，幸好這些女人看見她清楚后並沒有繼續叫喊，反倒幫助她藏在洞裏。

「趙家妹子，你咋混進來了？」年紀稍微大的老婆子小聲開口問。

「原來是羅嫂子，」賀傳雯從腦中回憶老婆子，羅老婆子是個還算和善的人，只是對自己兒子不太好，好像還因為苛待兒媳被兒媳娘家族人上門警告過，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在村子裏也算不太不小的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