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母女倆
婆媳二人就此事達成一致。
李荷花拉起中年婦人的手,真心實意道:“玉蘭堂妹,這事我和我娘商量過了,等拜祭過祖母后,就在攸州城給你們租賃一間房子,也算是有個落腳地,你不是說曾今在一戶大戶人家做綉娘嗎?有了手藝,在攸州城想必是能安頓下來。”
李玉蘭聞言渾身一僵,接着惶恐地望向自己的女兒。
那個小的姑娘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片刻后卻雙眼含淚,滿懷感激道:“多謝姨媽為我母女二人考慮周到,此大恩大德琴娘無以為報。”
李荷花忙琴娘扶起來,感受到琴娘的胳膊沒二兩肉,她心疼道:“好孩子,可別這麼說,咱們是親人,守望相助是應當的。”
琴娘抽泣着點了點頭。李玉蘭趕緊將琴娘的手從李荷花手裏接過來,與琴娘抱頭痛哭。
李荷花見二人哭得撕心裂肺,忙勸了又勸,直到二人不再繼續哭,李荷花又先將二人安置上馬車,在馬車內換了李荷花和二丫的乾淨衣裳。
按照李玉蘭的指引,總算找到了李荷花祖母的墳墓。
像祭拜李荷花的祖父和爹一樣,給李荷花的祖母燒了紙錢。
祭拜完后,趙家人暫時和黑子回到了攸州城,安置李玉蘭母女。
賀傳雯將租房子的銀子交給黑子。
黑子在城內找一間離樂食客棧很近的磚瓦房,也打算看在李荷花的面子上看顧李玉蘭母女。
李玉蘭母女拿到鑰匙后,千恩萬謝,說要跟在李荷花身邊當牛做馬。
李荷花只當李玉蘭母女是想要報恩,故而推辭了,還說她們好好活下去便是對自己最大的期望。
見李荷花這麼說,李玉蘭母女也不再提要報恩的事情了。
安頓好李玉蘭母女,了卻李荷花的心愿。
趙家所有人暫住在樂食客棧,賀傳雯帶着老三去購買了些米糧,一半裝進空間內,一半放在馬車上。
賀傳雯安排道:“今日咱們都早些歇息,荷花,咱們明日走,今日你能抽空和那母女倆道個別,早些回來。”
李荷花正有此意,“娘,那我現在就去了。”
言罷,李荷花往客棧大門口走,但在門口撞見一個人,正是李玉蘭。
李玉蘭神色焦急,步履匆匆,見到李荷花后忙抓住李荷花的胳膊,哭喊道:“堂姐,快去瞧瞧琴娘吧!她快要不成了!”
聞言,李荷花大駭,難以置信地盯着李玉蘭道:“你別著急,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明明昨個還好好的?怎麼如今就不成了?”
賀傳雯和老三也聽見了,便上前穩住李荷花和李玉蘭。
李玉蘭卻支吾着說不出個所以然,直道讓李荷花去瞧。
賀傳雯總覺得李玉蘭是有事隱瞞,但見李荷花神情有些恍惚,便做主道:“先別問了,咱們去瞧瞧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以防萬一,賀傳雯穩住李荷花,朝老三道:“老三,你去找黑子,問清楚哪兒有郎中,把郎中帶去。”
李玉蘭聽見郎中二人,神色有些慌張:“就不用叫郎中了,我已經叫郎中給琴娘瞧過了。”
這時,李荷花也察覺到李玉蘭有些不對勁,雖然她仍然擔心琴娘,但到底沒有那麼慌張。
賀傳雯和李荷花婆媳倆跟着李玉蘭到了租住的房子,進屋就見琴娘頭上綁着一塊藍靛色的布條,病病殃殃地躺在床上。
琴娘聽見有腳步聲,緩緩睜開眼睛,盯着李荷花,淚雨連連,直喊姨媽。
李荷花心疼得很,忙坐在床邊摟住琴娘,“孩子,你這是怎麼了?有什麼事一定要告訴姨媽。”
琴娘卻只是撲在李荷花懷裏哭。
李荷花一邊安慰琴娘,一邊扭頭詢問李玉蘭:“堂姐,到底怎麼回事,你倒是說啊!”
李玉蘭欲言又止,見想起琴娘囑咐自己的話,她只賠笑道:“沒啥大事,其實你琴娘捨不得你離開。”
李玉蘭似乎沒想到李荷花竟然如此看重自己閨女,她眼珠子一轉,又道:“琴娘自小身子就不好,知道你們要走,這是得了心病,不如堂妹你再多留些日子?”m.
李荷花一臉為難,為了找墳墓和安置李玉蘭母女,已經耽擱了不少日子。大姑子趙如寶還要去邡州置辦嫁妝,若是她再因為自己的事情耽誤,這就太不對了。
李荷花這些日子和李玉蘭母女說了許多知心話,李玉蘭又怎麼會不知道,趙家人接下來要去邡州置辦嫁妝?
故而李玉蘭裝作妥帖地建議道:“既然堂姐忙着去邡州,不如帶上我和琴娘吧?這樣琴娘的病也能好,也不耽誤你大姑子的婚嫁。”
這話一說出來,不僅賀傳雯和李荷花的臉色不好看,就連琴娘也臉色陰鬱地從李荷花懷裏離開,指着李玉蘭道:“你別想了!你自己做的孽,還想扯姨媽下水嗎?”
李玉蘭見女兒指責自己,頓時羞惱起來:“你個賤皮子,要不是老娘,你就得餓死!到現在又來怪我?”
李荷花聽得稀里糊塗,不過她倒是聽出來,李玉蘭和琴娘之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正準備問,卻被婆婆攔住。
賀傳雯是看出來了,李玉蘭和琴娘並非等閑之輩,與其讓沒有心眼的媳婦牽扯進去,還不如不要管。
故而賀傳雯將李荷花拉到一旁,囑咐道:“這是人家的私事,就算你們祖上有親,也不能輕易干涉。”
李荷花若有所思。
此時正巧老三帶着郎中來了,賀傳雯便拉着李荷花,等郎中替琴娘把脈。
見郎中把完脈,李荷花忙問,“大夫,如何了?”
郎中瞧見琴娘是姑娘打扮,搖了搖頭,沒說什麼,而是轉而讓老三跟着他出去了。
李荷花還以為琴娘真是得了什麼絕症,便跟着出去聽。
只聽見郎中略微責怪道:“病人小產多日,怎麼不好好調理?”
聞言,老三震驚不已,有些說不出話來,懷疑道:“大夫,你說她懷過孕?”
“是啊?怎麼你這個爹對閨女一點兒也不上心?”大夫指責完后,見老三略微尷尬的表情,頓時反應過來,“難道你不是病人的父親?”
老三摸了摸腦袋,老實道:“那姑娘是我媳婦的遠房堂親……”
大夫聞言,抿了抿嘴,留下一張藥方后,收拾好藥箱準備離開。
老三忙道:“大夫我送您出去吧。”
大夫走到門口后,猶豫着朝老三道:“病人需多調養……”
但掙扎一番后,大夫到底沒繼續再說其他的話。
望着郎中的背影,老三覺得糊塗得很,只覺得郎中似乎有什麼想要說的。
而跟着出來的李荷花把大夫的話全聽進了耳朵,她也沒想到,琴娘竟然已經嫁過人了!
但為何琴娘會小產,而且還梳着姑娘的髮髻?
李荷花只覺得眼前有層層迷霧,同時也覺得婆婆說得對,若是李玉蘭母女要刻意迴避,這事她還真不好攪進去。
李荷花複雜地回到裏屋,不再去看琴娘,而是望向李玉蘭道:“大夫說琴娘是傷了身子,好好調養一番就好。”
賀傳雯點頭道:“等會老三去醫館抓些葯送來,咱們先回了,別打擾琴娘調養身子,再者明日咱們還得趕路。”
李荷花沉默地點了點頭。
琴娘也知道李荷花必然是從郎中那兒知道自己小產過的事情,她也不欲解釋,只趴在床上嚶嚶地哭泣。
見趙家人真不打算管,李玉蘭慌得很,只好哭慘:“堂姐,你要是不管我和琴娘,那我母女倆只有死路一條了!”
李玉蘭一開口,屋內靜悄悄的,也沒了哭聲。
見趙家人沒反應,李玉蘭噔的一聲朝李荷花跪下,“堂姐難道真能叫我和琴娘去死?你可是咱們可是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李荷花雖然知道這事不好管,但既然李玉蘭開了口,她也不能坐視不理,大不了她留下來幫忙,讓婆婆帶着大姑子先去邡州。
但李荷花也不是毫無底線的人,要是李玉蘭母女說得話在理,她會幫,但要是不再理,她也不打算為虎作倀。
故而李荷花也沒伸手扶李玉蘭起來,而是凝重道:“若是你們想讓我幫忙,就別再哭哭啼啼的,把要說的話說清楚。”
見李荷花眼神少了幾分疼惜,多了幾分冷靜。
李玉蘭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開口。
倒是琴娘沉穩得很,她從床上爬起來,扶着床朝李荷花跪下:“姨媽,其實我和娘是跳出來的!”
琴娘雖然看起來柔弱,可此時,她的眼中滿是堅決。
就這樣,琴娘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原來在二十多年前,攸州地動之後,李玉蘭沒了家人,小小年紀的她被賣進湘州一戶郭姓人家。
李玉蘭到了成婚的年紀,由主人家做主,嫁給了郭家的小廝,後來生下琴娘。
再後來琴娘長大,生得貌美如花,被郭家的少爺看上,那時琴娘的親爹因病去世。
李玉蘭貪財,被銀錢迷了眼,便同意讓琴娘做妾。
但沒想到,琴娘先於大娘子懷孕,大娘子覺得琴娘打了自己的臉,便收買下人,給琴娘的安胎藥做了手腳,導致琴娘小產。
琴娘鬱鬱寡歡,被少爺不喜。
大娘子趁此時,想要秘密殺害琴娘,琴娘得知后,便和李玉蘭連夜逃出郭家。
怕被郭家的人找到,李玉蘭帶着琴娘四處躲避,最後回到了攸州。
原本想着墓地沒人敢來,李玉蘭和琴娘便躺在安魂山的墳墓后睡了一晚,打算第二日再離開。
沒想到恰好被李荷花碰見。
琴娘情真意切:“姨媽,我說得話句句屬實,若有假話,就,咳咳,就叫我不得好死!”
見琴娘立下毒誓,李荷花已經完全相信了她,看向琴娘的眼神充滿憐惜:“孩子,真苦了你了。”
琴娘咬着嘴唇,倔強又柔弱地哭道:“姨媽……”
李玉蘭也鬆了一口氣。
然而,此時卻傳出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既如此,你們就該去報官,讓官老爺替你們做主。”
說話的正是賀傳雯。
雖然琴娘說得情真意切,可賀傳雯卻瞧出許多不對勁的地方。
若郭家的那個大娘子真視人命如草芥,為何還會忍耐到琴娘小產之後再下手?
還有,按理說琴娘明知道大娘子對她有敵意,她勢必會有所防備,為何還會如此輕易的被葯?
若是大娘子真隻手遮天,琴娘和李玉蘭又怎麼會在大娘子下手之前就逃走?她們又是如何逃走的?
這些賀傳雯不得而知,她也不想知道,總之她覺得李玉蘭和琴娘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