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32章 偷送雞蛋
「不關你們的事,你們管好自己就行了。」
賀傳雯頭疼得很,也不知道老三他們找沒找到李荷花,她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你們回屋吧。」
趙四貴夫婦只好忙不迭地回房,準備休息時才想起今天還沒吃飯,謝小草又不好意思去廚房做飯,夫妻倆呆在房裏硬生生餓着。
好在這兩日賀傳雯念着家裏人辛苦,就把母雞生的蛋分給家裏人。
四丫幫賀傳雯做了兩天的乾糧,得了兩個雞蛋,她捨不得吃,就一直留着。
正好老四夫婦回屋,掀開被褥,發現床上躺着兩雞蛋。
謝小草手裏握着倆雞蛋並不高興,反而有些生氣和害怕,她以為這倆雞蛋是四丫偷拿的。
「這死丫頭!怎麼干出這種事來!要是讓娘發現了,還不得扒了她的皮!」
謝小草心突突的跳,婆婆好不容易答應娘家人留下來,還鬆口要借糧,可不能讓四丫惹怒婆婆,壞了事。
趙四貴一聽,原本有直接把雞蛋交給賀傳雯充公的想法變得搖擺不定,他記得小時候肚子餓,偷了地里的菜瓜,被娘好一頓打,要不是爹那天碰巧回家,他怕是要被打死。
要是娘發怒,因為倆雞蛋,下手沒個輕重,把四丫打死怎麼辦!
在心裏鬥爭一番后,趙四貴默默地躺在炕上,啥話也沒說。
謝小草登時鬆了一口氣,看來丈夫不會將此事說出去。
雖然四丫平日裏總嘟囔四貴不喜歡她,但只有謝小草心裏知道,丈夫雖然嘴上不說,心底里還是像尋常的父親一樣疼愛大閨女。
要說趙四貴的弱點,一個是婆婆,另外就是兩個閨女。
不得不說謝小草遺傳了方氏,在拿捏人心這方面着實厲害,要不然憑着謝小草在趙家抬不起頭的地位,也不會在村裡年輕媳婦堆里算數一數二的存在。
雞蛋雖然涼透,但仍擋不住它的美味,謝小草看着手中的倆雞蛋,咽了咽口水,再偷偷瞧了一眼躺在裏邊的四貴,躡手躡腳地出了門。
六房內只有一張大炕,方氏帶着未出嫁的閨女睡左邊,謝招娣和張瞎子睡在右邊,謝多壽和袁十六睡在中間,九個人橫躺在炕上,顯得有些擁擠。
「娘。」
謝小草在六房的窗戶邊小聲叫喚,方氏年紀大,沒聽見,謝小草又叫了幾聲。
方氏沒聽見,睡在最左邊靠窗戶的謝來娣卻聽見了。
謝來娣小心翼翼地撐起身子,怕驚擾了其他人,隔着窗子小聲問,「大姐,你有啥事?娘睡著了。」
謝小草沒料到是謝來娣回應自己,她顧不上是誰,只好繼續說,「來娣,叫一下招娣,我有話給她說。」
謝來娣沒多想,赤着腳下榻,繞到最右邊,輕輕拍醒謝招娣。
其實謝招娣還沒睡着,她躺在炕上時,被睡在一起的婆婆張瞎子在被褥里掐了好幾次,爹娘和姊妹都睡在不遠處,但她一聲都不敢吭,甚至不敢去瞧瞧腰肢的青紫。
謝招娣無聲地流着淚,還不敢把眼淚灑在枕頭上。
「三姐,大姐叫你。」
謝來娣輕拍招娣的肩膀,透着窗外的月光,她見招娣的臉上亮晶晶的,就進了齊府做丫鬟的她自然曉得這是啥,「三姐,你咋了?」
謝招娣連忙睜開眼,用衣袖慌亂地擦拭淚水,「沒啥,」又在黑暗中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大姐叫我做啥?」
「不曉得,三姐去外邊瞧瞧。」
礙於屋內的人都在睡覺,謝來娣見三姐不願意說,也不好多問。
謝招娣惴惴不安地瞧了一眼躺在她身邊的張瞎子,見張瞎子呼吸平穩,像是睡熟了,謝招娣才敢小心地下炕。
謝小草見三妹出門,連忙把謝招娣拉到雞圈旁邊的陰影處。
謝招娣低着頭,怕謝小草看見她紅腫的雙眼。
謝小草拉着謝招娣的手,從懷裏掏出兩個雞蛋遞給她,「三妹,給。」
謝招娣愣愣地看着手裏的雞蛋,有些不知所措,在袁家別說是吃雞蛋,就是她不小心多看了一眼,立馬會招來張瞎子一頓打,說她饞嘴,雖然她連一口雞蛋都沒沾上。
因此在謝招娣眼裏,雞蛋相當於一頓打,她對雞蛋已經產生了生理上的厭惡,她不敢吃。
「大姐,我吃不慣雞蛋,還是留着給四丫六丫吃吧。」
謝招娣乾枯的眼睛有了一絲淚光,她把雞蛋推回去,雖然她不敢吃雞蛋,但對於謝小草的好意她還是心領了。
謝小草見招娣雙眼通紅,連忙拉着招娣的手,關切道,「你眼中咋回事?」突然又像想起啥明白過來,變得有些氣憤,「那老瞎子又欺負你了?在趙家她還敢欺負你?」
謝招娣連忙把手縮回來,搖了搖頭,「大姐,這事你就別管了,就算你能管得了一時,也管不了一世,這就是我的命,我認了。」
謝小草愣的說不出話,這還是她那個充滿希望,滿眼是光的三妹嗎?
她不明白,為什麼謝招娣的性格大變,但隱隱中她似乎又明白,只是她始終不願意承認罷了。
謝小草在院裏站了許久,緩不過神。
寅時,大門被拍響,賀傳雯一夜沒合眼,聽見有響動立馬到門口。
門打開回來了,見只有他一人,賀傳雯連忙問,「你爹捏?找到你娘了沒?」
賀傳雯一聽嚇得差點沒倒在地上,「你娘出啥事了?咋還要你爹和回來?」
賀傳雯聽人沒事,才鬆了一口氣,拍了一的腦袋,「臭小子,阿奶心都要被你嚇得跳出來了。」
賀傳雯也不含糊,去倉房舀了一大盆子麥子煮粥,又破天荒地拿出開春煉的豬油,炒個雞蛋,放入從山上找的野菜,香味瀰漫在整個院裏,不少人偷偷咽了咽口水。
賀傳雯先盛了一大碗,剩下的用火星煨着,等兒子媳婦回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