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從心
陸淵覺得,這場肆虐整個廬陵府的黑風盜之亂,絕沒有明面上,看上去的那麼簡單。在這場匪亂的背後,肯定還隱藏着什麼,眾人不清楚的秘密。
而這個秘密,就是方天鷹這麼做的原因。
“所以,這大概又是什麼江湖巨佬博弈,攪得地方腥風血雨的戲碼嗎?”
作為一個武俠迷、小說迷、影視劇迷,陸淵對於類似的橋段和事件,已經很是熟悉了。
所以此時那些蒙在鼓裏的江湖人,或許對於黑風盜的出現和方天鷹的選擇,會感到一頭霧水,大感不解。
但對於經歷了無數影片小說磨練的他來說,這一幕就顯得太熟悉了。
“如果沒猜錯的話,黑風盜背後應該還有什麼大勢力支持,而那個勢力應該是江湖頂尖門派,這個門派打算用黑風道作為手套棋子,用來做一些自己明面上不好做的事情……”
陸淵此時回憶着自己看過的一些小說,一幕幕經典橋段,就出現在了面前。
而這些情節聚合在一起之後,頓時起到了某種類似於局外人的效果,讓他跳出了如今的廬陵府匪亂,得以從一個更高的、也更無關的角度,來全面復盤如今的局勢。
最終,他得出了一個結論。
“所以,這場黑風盜之亂,應該是南海郡某個大派搞出來的。
畢竟黑風盜起於南海郡,從那邊突然冒出,結果並沒在南海留多久,就跑來了豫章郡廬陵府。
而他們的目的嗎……
可能是想打擊鐵劍門。也可能是南海郡的武林勢力,想要入侵豫章郡,擴張自己的勢力範圍。
這樣一來的話,倒是解釋的通了。”
陸淵摸了摸下巴,心裏面的一個困惑,卻是得到的解答。
原先他就困惑,黑風盜如此厲害,有一位一流高手和幾位二流高手,甚至還有上百馬匪,到底是怎麼冒出來的?
這麼一股龐大勢力,怎麼看都不像是普通盜匪能夠擁有的。
但如果是有江湖大派在暗中培養,當做一個黑手套,這就不意外了。
合情合理。
“還有梅縣那次。”
陸淵又回想到了一個證據:“當時梅花幫和當地的官府聯合,一起驅走了黑風盜。兩個二流高手帶着一幫雜魚,能趕走一個一流高手,說出去都感覺可笑。但如果是黑風盜配合的話,這也就正常了。”
不得不說,梅縣本地勢力,趕走了黑風道,這件事給他的印象太深了。
而也正是因此,此時回想起來,也越來越顯得黑風盜的出現,實在是太過可疑了。
他們一路上,留下了太多痕迹,經不起查。
“不過就算這樣,所有人都知道黑風盜有問題,但只要他們背後的人沒暴露,沒站出來承認,誰又能有辦法呢?
甚至對方只需要用黑風盜,掃滅自己想打擊的勢力,把類似鐵劍門這樣的江湖名派滅門。
苦主死了,恩怨自然也就沒了。
至於鐵劍門的那些好友,誰在乎,誰敢管?
江湖,到底還是靠實力說話的。”
如今的這一幕場景,讓陸淵回想起了自己看到的一部武俠小說,只感覺畫面感極強。
那部小說名字,叫做笑傲江湖。
黑風道之於幕后黑手,與小說中的嵩山派左冷禪養的那些黑道匪寇。黑風盜屠滅廬陵府無辜和鐵劍門,與福威鏢局各處據點和林家滅門,何其相似?
“這江湖,黑,太黑了!”
陸淵想了想小說中的情節,不由打了個寒顫,緊了緊衣服。
這個毫無底線,動輒血濺的江湖,對於他這種單純無辜,善良可愛的小小獵戶來說,實在是太危險了。
外面的世界好可怕,我想回山裡去。
這是他此刻的想法。
“嗯,這次再買半年的練功藥材,然後我就躲山裏面去。這外面的風風雨雨,動蕩不休,就讓它去鬧吧。一切都和我無關了。”
此時此刻,陸淵覺得,自己該好好發揮一下長生者的優勢,好好的苟一波了。
……
周氏醫館很快就到了。
陸淵進去,抬頭就是濃郁的藥味和血腥味,入眼則是一片的傷殘和哀嚎。
只見在大堂中,五六個躺在臨時鋪就木床上的病人,此時發出一聲聲痛苦的呻吟。而在他們的身邊,只有或多或少的武林人士陪着,一個個面色憤恨和痛苦。
“周兄。”
陸淵找到了正在忙碌的周澤父子。
周大夫正忙着給那些病人換藥,周青則是在一旁手忙腳亂的配着各種開好的藥方,兩人忙得腳不沾地,大堂里一片混亂。
“是你呀。”
周澤此時正在給一個斷手的人包紮,此人手腕處被人齊根砍斷,鮮血止不住的流了出來,浸染了大半衣裳。
雖然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臉色蒼白,虛弱至極了。
但此時被大夫揭開傷口,依舊痛的那人哀嚎起來,嘶啞的嗓子發出絕望的聲音,令人聽得不寒而慄。
旁邊兩個夥伴摁住了他掙扎的身體,周澤澤抓緊時間給他敷藥止血,好片刻后,才總算包紮完成。
長長舒了一口氣,周大夫起身擦了把汗,也顧不上身上濺滿的鮮血,扭頭問道:“這次找我做什麼?”
“這些人是怎麼回事?”陸淵怕被旁邊的人聽到,小聲問。
周澤臉色平淡:“都是些外地來的,想看仙姑嶺一戰的江湖人。他們脾氣暴躁,在城裏和人起了衝突,結果就這樣了。”
說道這,他上下看了下陸淵,點評道:“看吧,早就跟你說過,江湖不是那麼好混的。也還好,你是個怕死的,膽子小,沒出問題。或許能活得久些。”
“你這是在損我,還是誇我呢……”
陸淵看着這個大夫,有些無語。自己那叫膽小怕死嗎?
那叫穩重謹慎。
什麼都不懂,還胡亂評價。
“啊——”
就在這時,旁邊又一個病人忍不住身上的痛,慘叫一聲。
讓陸淵被嚇了一跳。
說實在的,聽了這麼久的慘叫,看着眼前那極具衝擊性的一幕,他整個人的心都有些震撼。
甚至心中忍不住在想。
‘這就是闖江湖的下場。如果我是個年輕氣盛的菜鳥,早早的跑去闖蕩江湖,恐怕很大概率,也會落得眼前這麼個下場吧。’
這麼想,他便無比慶幸。
‘還好我是個苟逼。’
陸某人與人交手,向來都是使用弓箭陷阱遠程攻擊。現在還多了一樣迷藥,可以用來偷襲。
縱觀所有,那都是絕不和人貼身交手,以穩為主的。
此時,周澤確實有些不耐煩跟他磨蹭了,直接問道:“好了,你有什麼事?我還有病人呢!”
“我來買葯,半年……”陸淵露出了一張習慣性的笑臉,然後再說到購買數量時,眼神瞟到大堂那遍地傷員,立刻又改口:“不,買一年的葯。”
不得不說。
這滿堂的哀嚎痛哭聲,實在是有些嚇到他了。
因此,作為長生者,他又臨時做了個決定。
多買些葯。
這次,大嶼山箭神準備多苟一段時間。
畢竟,都叫大嶼山箭神了,那當然得在大山裡多晃蕩些時間,不然顯得多不務正業啊?
嗯,這絕對不是因為慫了。
這是從心。
“給,我早就料到你會來找我了,提前做了準備,這是你要的藥材。”
片刻后,深懂陸淵的周澤,提着一大包藥材,放入了他的背簍中。
“還是周大夫懂我。”
陸淵滿意的點了點頭,爽快的付了銀兩,然後扭頭離去。
這鬼醫館氛圍太滲人了。
還有那一個個滿臉仇恨憤怒的江湖武人,看着也很兇,總感覺看對方一眼,就會被盯上的感覺。
你瞅啥?
瞅你咋地。
然後……
陸淵才不想體會一下名場面。
溜了溜了。
正午陽光下,官道上,邁着愉快的步伐,背着沉甸甸的背簍,大嶼山箭神邁向了歸家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