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權謀博弈，裙下之臣（61）
“倒是本宮小瞧了四殿下，竟然還是個有勇有謀的。”她又落下一筆，才將狼毛小毫放在了書台一側。
“我今日前來，只為你。”燕啟臻抬起頭的時候，眼底灼熱的視線似乎想要把對面的女子吞噬殆盡，他的內心早就被她折磨至死，即便明明知道她不過在玩弄於自己...
可他還是來了，不是嗎？
“父皇已經下旨，要問罪於你，你是因我才遭受此般災禍，阿寧，你我之間已經有太多的恩怨無法兩清。”
“白褚寧之事乃是我一己之私，可現在已經無力挽回。”
燕啟臻聲音一頓，說出了他今日的目的：“阿寧，父皇不會放過你的，你隨我去北境吧。”
“到了北境以後...”他垂下眼眸，往書台的方向走了幾步。
“你想去想留，都隨你。”
吱的一聲。
似乎是殿內的小窗被這寒冬的烈風觸碰了一下，便偷偷的開了縫。
“四殿下。”嬰寧攏了攏衣袍，她的衣領側乃是被一圈嫩白的貂絨，走動時衣擺處的菱花紋路，搖搖的有些晃人心神。
今日並未梳妝，她反而是在額前點了菱花，神情顯得有些乏樣。
極致的淡，再配上她的五官，卻顯得攝人心魂。
燕啟臻的鼻尖似乎又纏上了芘縻花的味道，他的眼底幾乎逐漸幽深了起來，耳垂的紅痣宛若一滴血。
他聽到嬰寧開口說道：“你如此傷害阿褚，還妄想本宮與你前去北境？”
“四殿下，先顧好自己吧。”
燕啟臻聽到此言，嗤笑了一聲，可聲音中滿是無奈：“阿寧，我已經什麼都不求了。”
皇位...
他已註定無緣。
而他曾經傷害白褚寧的事情，也徹底斬斷了與她的緣分。
而他此時，不過是想帶她離開這座皇宮。
等到了北境后，她想去往何處，他都不會攔她。
他最後的痴心妄想...
不過是想要她的平安。
“今晚宮中會有異亂，那時陵雲宮外駐紮的大部分御林軍會暫時的離開，彼時我會派人來接你。”燕啟臻把戴着的宮帽壓低，遮住了一抹春色。
“白褚寧的解藥我也會給你。”
“阿寧。”
“你不該因我遭受這般苦難。”
他輕輕推開了宮門，最後轉頭看了嬰寧一眼：“縱然往事已成定局，皆是今時無法挽回。”
“但我不想一錯再錯了。”
燕啟臻轉身，強行讓自己的視線從嬰寧的身上離開，可卻仍然感到他喉間一酸，他抬眸看向了陵雲宮中蕭條的景象。
他抬步，便邁了出去。
*
夜幕逐漸降臨，乾坤殿的燈火幾乎要將整座宮殿淹沒。
“都給朕去死！”皇帝一道怒喝幾乎響徹雲霄，嚇得宮人立刻匍匐在地。
“陛下饒命啊！”
“饒命啊！！”
.......
一陣陣求饒聲不停歇的在宮殿中響起，期盼着在龍威下能夠逃過一劫。
皇帝似乎在壓抑着痛苦，然後一盞茶從簾帷后飛了出來，隨後又是陰森的一聲：“李曷。”
李曷幾乎見過了無數次這般的場景，此時瞬間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便招招手讓殿內的侍衛將這些人拉了出去。
這些倒霉鬼...
新來的宮人在伺候陛下的時候，竟然一不小心掀開了幃簾，讓“真龍天子”的面容暴露了一瞬間...
自然是逃不過死路一條了。
“陛下...奴才真的沒有看到！”
“陛下...奴才什麼都沒有看到！放過奴才吧！！”
“饒命！陛下饒命！”
......
一陣陣哀嚎聲在李曷耳朵旁響起，甚至到最後，他覺得自己的心也逐漸麻木了。
可惜，他們這大好的生命...
就要在這宮中斷送了。
李曷忽然想到...
伴君如伴虎，倘若再找不到後路，知曉了太多秘密的自己在如今的陛下身旁，也活不了幾日了吧。
“柳雲，拜見陛下。”一道身影越過了正在拖人的侍衛們，輕步的走了進來。
李曷立刻退到一旁，他可是心底懼怕着這柳雲，得陛下寵愛也就罷了，更何況還是個心狠手辣的，聽說得罪他的人幾乎死無全屍。
李曷見柳雲肆無忌憚的走進了幃簾后，做了禮又在陛下身旁說了幾句話，他的位置只能聽到幾個詞。仟仟尛哾
“四殿下...果然...”
“一箭雙鵰...”
“那西域公主...留不得了。”
.........
而聽到此言的皇帝簌簌地笑了起來，聲音格外瘮人：“柳雲...此事便全權交於你安排。”
“那逆子...朕要讓他生不如死！”
柳雲應聲答應，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罐子：“陛下，今日份的丹藥。”
旻朝皇帝接過丹藥，立刻生咽了下去，才覺得身上補上了些精力：“你煉製的百崇丹，要定時給朕送過來。”
“是。”柳雲回道。
李曷在一旁聽到心裏卻有些不舒服...
這百崇丹，聽起來怎麼那麼像....
百蟲丹？
*
當夜。
“救火啊！！”
“乾坤殿失火了！！！”
“快叫御林軍，快去快去！！”從乾坤殿方向跑來的宮人們幾乎都是神色慌張的大喊着。
“還在這裏愣住幹嘛？！”
“快去救駕啊！！”說這話的是個年長的太監，他趕忙招呼着身旁的人拿着水桶奔去乾坤殿。
可是這時卻有一個消瘦的身影在往反方向跑，這老太監一看立刻想要叫住那個身影：“哎呦，這可是哪個不長眼的！”
.....
燕啟臻的腳步停在了冷僻的宮殿前，現在皇宮中的人都在往乾坤殿中的方向跑，他幼時居住的宮殿格外冷僻，此時宮殿的周圍沒有一個身影。
他輕手推開了宮殿的大門，破舊不堪的宮門似乎還有舊時的幾分輝煌，在宮門推開的時驟然落了不少的灰塵。
而宮殿上方的牌匾上依舊可以辨明龍飛鳳舞的三個字：明塵宮。
*
陵雲宮外的大多數御林軍似乎因為乾坤殿的突然騷亂而趕過去了，只剩下兩人在原地駐守着。
隨風多年來擔任錦衣衛一職，自然是身手不凡，三招兩式的便讓那兩名御林軍沒了生息。
而當隨風翻牆邁進了陵雲宮時，卻偏偏撞見了一襲暗影飛出牆外，他定睛一看院中竟然早已有幾名宮女暈倒在地。
他轉身看向了那一道幾乎要消失於夜色中的身影。
那麼...
剛才的身影...
是昭寧公主？！
....
隨風心下一狠，立刻飛身躍起，追了過去，直到一個拐角處才撞見了已經等待片刻的嬰寧。
“昭寧公主，殿下....”
他注意到嬰寧的臉色有些不對，又聽到她說：
“替本宮捎一句話，就說本宮祝殿下從此縱游天下，一世無憂。”幾乎要融入黑暗中的鳳眸女子小聲的開口。
隨風注意到了她警惕的眼神，又順着她往後看的視線，一瞬間便明白了。
一時之間，他竟然也似乎對這位從未謀面的西域長公主有些恭敬，躬身說道：“卑職願為公主引開後面的尾巴。”
卻聽到嬰寧開口：“他們既然以本宮為餌，就定然不會輕易被你引了過去。”
“更何況即便是皇帝想為難我，但因為本宮的身份，也不會鬧的太難堪。”
“你就護好你主子吧。”
隨風嘴唇緊了緊，想到了自家殿下，還是說了一句：“可殿下那邊...”
他本來以為殿下與這位公主的事情，乃是自家殿下一廂情願，可如今看來卻不是如此。
殿下此番冒險進宮，也是為了公主。
如果讓她為殿下冒險的話...
“告訴燕啟臻，本宮離開旻朝後，便打算回西域了。”
嬰寧攬了攬墨色披風，又開口道：“況且...”
“本宮可不想欠他一個人情。”
隨風聽到嬰寧這般說辭，心中也輕鬆不少，想來這西域公主也是有法子離開了皇宮了，便也不再猶豫。
他本就擔憂他家殿下的安危，可殿下一意孤行偷偷潛入宮中，而此時的情況反而是最好的。
“那隨風便替殿下謝過公主了。”
*
乾坤殿的外側。
“攝政王殿下。”
“陛下受了驚嚇，太醫剛走。”一旁的宮人小聲的說道，將身旁的人往乾坤殿附近的宮殿領了過去。
而這位宮人身旁的人正是燕朝霽，他此時步伐凌然，一襲墨發只不過被簡約玉冠束了起來，眉目間的肅然不寒而慄。
他領旨入宮，得知乾坤殿出了事情。
但是此時前方的乾坤殿並沒有想像的人聲鼎沸，反而是有一些不同尋常的寂靜。
“乾坤殿之事，可有查明？”燕朝霽這幾日總是覺得心神有些不安，鷹眸中都是藏不住的郁色。
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奴才聽說...是四殿下惹出的亂子。”宮人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卻見那道挺拔的身影忽然停下了腳步：“四皇子？”
“是，攝政王殿下。”宮人按照上頭人的吩咐回復道，又偷偷的抬頭看了燕朝霽一眼。
卻看到這位大名鼎鼎的攝政王殿下，在聽到他的話后，眉目之間便浮現了几絲擔憂，便打算轉身離去：“既然如此，本王就先去別處尋查一番，稍後再來看望陛下。”
“殿下！”
“咱們還是先去看看陛下吧！”宮人似乎還想要阻攔他，卻沒來得及，頓時臉色瞬間緊張了起來。
燕朝霽剛邁出一步，正打算前往陵雲宮，周圍突然湧出了幾十名御林軍，中間還摻雜着身着錦藍色衣袍的持笛人，將他團團圍住。
而此時，一人忽然從一旁的陰暗角落出現了，柳雲在看到燕朝霽后便冷笑的開了口：
“王爺。”
“此時想走，可不是那麼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