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農民工也有大夢想

第一章 農民工也有大夢想

「朋友啊朋友,你可曾記起了我。如果你有新的,你有新的彼岸,請你離開我,離開我……」

低矮的工棚旁,紮成捆的鋼筋堆成小山。

在那之上,十來個帶着黃色安全帽,穿着白色背心的男人們圍成一堆,放聲歌唱。

李全也是黃帽子之中的一員,也可以說是民工中的一員。

晚飯後聚集在這「鋼筋小山」上唱歌抽煙,然後對着路過的工廠小妹吹幾聲口哨是這個工地的老傳統了!

「全子,你咋回事啊,歌也不唱了?自從上次你喝斷片把工頭的車撞了之後,咋跟換了個人似的?之前唱歌的時候,你可是唱的最響亮的!」

年長些的民工周數將汗帕往肩上一跨,幾個跳步就來到了正蹲在一邊抽煙的徒弟李全身邊。

李全看了一眼來人,苦笑一聲,遞上來煙葉和捲紙。

能一樣就出了鬼。

自己明明躺在病床上等着閻王爺給自己當司機去地府報道呢。無緣無故就回到了30年前的現在。

雖然李全經常看重生小說,但真發生在自己身上,好幾天才緩過來。

周數熟練的將用煙紙將煙葉包裹住,一圈圈卷上,隨後將接口處抿上口水,一根純正的捲煙就完成了。

「師傅,我可能要走了。」李全看着馬路對面的小高樓,吐了口煙圈。

周數先是一愣,看了他一眼,沒着急說話,而是慢悠悠的點上煙,好一會兒才說:「咋啦?咱這建築工地容不下你了?想到對面的小高樓里去?當城裏人?」

李全笑了笑了,指着那些工友說:

「也不是說要當城裏人。我今年25歲,窩在這個小工地上,每天幹完活就是兩瓶啤酒兩根煙,然後和大家一樣蹲在這鋼筋堆里。」

「看着那些廠妹走過,歌聲傳了兩條街,哨子聲吹得響亮。但然後呢?哪怕這些天天在工廠里打螺絲踩縫紉機的工廠小妹,依舊是看不上我們這些民工的。而且我有家人,我想要給他們更好的生活。所以我覺得一直呆在這,沒啥意義。」

周數笑了聲,說:「全子。不是師傅打擊你。早些年師傅剛到城裏邊的時候,跟你差不多,腦子裏想的只有四個字—出人頭地。」

「可結果呢,天天因為一張百來塊錢的暫住證被治安仔到處追,過得跟個賊一樣。」.

「晚上和十多個大男人擠在一張大通鋪上睡,那鼾聲就跟比賽似的,一聲更比一聲高。」

「一年到頭身上摳不出兩個子來,咯,抽煙也只抽得起這按斤稱的捲煙……」

「咱不扯這些遠的,往近了說,前段時間你推斗車時沒扶住,把工頭的車給砸了個坑,這修車錢你都還沒解決呢,怎麼走出去?」

「賠錢的事我會解決的。」說完,李全就眼神堅定的朝宿舍走去。

上輩子,自己在工地待完了前半生。

直到後半生才尋到機遇飛黃騰達。

自己熬了半輩子,妻女也跟着自己吃了半輩子的苦。

那個時候是真窮啊,人家過年大包小包往家裏提,裏面全是禮物。自己過年提着大包小包往家裏提,包里全是臟衣服。

妻子也懂事,沒怪自己沒本事,還擔心自己一個鄉下人在城裏容易不招人待見而吃苦。

而她自己呢,有婦科炎症不敢去醫院看,熬不住了到醫院一打聽,因為五六千塊錢的手術費就打起了退堂鼓。

本來李全已經湊夠了手術費,就等着回老家接妻子來城裏做手術。

但因為工頭的一個訛人局,這筆救命錢全搭了進去。

李全現在都還記得妻子來月事時在床上疼的打滾的凄慘模樣。

後來好不容易賺到了錢,財富自由了,妻子的炎症早已成了癌。

子gog切除,化療,苦是吃了不少,但沒兩年就撒手人寰。

而女兒也因為童年缺少父親的陪伴,加上家裏的條件不好,一直有點自卑。

挺漂亮的一個小姑娘,嫁給了一個酒鬼,最後因為家暴離了婚。

李全那個時候就經常想。

如果自己早點賺到錢,或者面對工頭的時候,再強硬一點,不讓那筆救命錢被訛走,妻子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死了。女兒長大了也有底氣找一個更好的歸宿,最不濟自己養女兒一輩子。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機會重活一世,難道還繼續窩在那臭味濃度足以熏出鼻炎的集體宿舍里不想事?

告訴自己今天又努力過了,然後喝兩瓶啤酒,對着來往的廠妹吹兩聲口哨唱上幾句輕佻的歌就又是對得起良心的一天?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閻王爺將自己送回來彌補遺憾,那自己哪怕豁出性命,也要博一世富貴,給妻女美好的生活。

只不過在這之前,先得把現有的爛攤子給收拾好了。才能回去見這些年只在夢裏見到過的妻子。

如果沒記錯的話,那群間接害死自己妻子的人,已經在那等自己了。

回到宿舍,工頭果然早已帶着人在這早早候着了。

「全子,哥幾個等你等的好苦啊。」

工頭是個身高一米八,體重兩百來斤的壯漢。姓丁,因為在家裏排行老三,所以大家叫他丁老三。

李全看了丁老三一眼,忍不住的咬的后槽牙綁緊。

就是這個王八蛋,把自己給妻子準備的手術費給訛走了,還讓自己在醫院住了一個月的院。

「找我啥事?」李全忍住心中的怒火,平靜的說。

丁老三笑着站起身,走到李全的面前,衝著後者的臉吐了個煙圈,說:「你說啥事?我這車的維修費你打算什麼時候賠給我?」

「上次咱們不是說好了嗎?發工資就還給你,這離發工資還有三天呢。」李全往後退了兩步,用手掃去了眼前的煙。

丁老三了一口唾沫,咧嘴冷笑道:「就你那點工資,夠給我修車?你知不知道我那車值多少錢?」

「不知道是幾手的破車了,打個火都要靠推,提個速發動機跟拖拉機一樣,能值幾個錢?賠你400塊錢是看得起你那車了。」李全邊說邊往門裏摸,繼續說:「而且你故意把車停在下坡那地兒,本來我們推斗車過那地方就容易翻車……」

「你TM意思是老子是故意碰瓷的咯?」

丁老三越聽神色越是古怪,笑意戛然而止。

而他的小弟們也瞬間湊了上來將李全堵在了宿舍門口。

「這話可是你自己的說的。」李全冷冷一笑。今天誰都能低頭,唯獨自己不能低頭,存了兩年就存了五六千塊錢,這些可都是妻子的救命錢。

上輩子自己就是太老實了,才老是被這些惡霸敲竹杠。一年累死累活賺的錢被這群人各種各種盤削。然後造成了妻子早早逝去的慘劇。

「嘴瓢是吧?哥幾個上上手,讓這傢伙知道知道,在這工地上,還沒人能賴我丁老三的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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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98年當廢品店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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