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漠然置之

雷震自那天挨了江姍姍一巴掌以後，已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與江姍姍聯繫了，江姍姍也懶得與他糾纏，樂得清靜。但江姍姍的內心對雷震還是有一份難以割捨的感情，畢竟兩個人好了那麼長時間，這份感情不是說斷就能斷得了的。這就是男人與女人的區別，男人寡情者多，所謂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這一說法被很多男人奉為圭臬，其中的絕情者，對女人的感情可以不屑一顧，他們丟棄一段感情如丟棄一件破衣服一樣，而女人痴情者多，她們中的大多數人信奉的是從一而終的貞潔觀念。

雖然現代社會婚前有性行為的女人不在少數，有人甚至發出了現代社會新婚夜已沒有處女的感嘆，但女人接受的傳統教育畢竟根深蒂固，特別是與其經歷過肌膚相親、巫山雲雨的男人，這種身體的體驗一輩子都不能忘懷，因此女人被稱為理性的動物，而男人則是感性的動物，男人為性而愛，女人則為愛而性。

為了滿足性，雷震與歐陽春兩人的幽會更加頻繁，由原來上半月每星期兩次約會變為一個月每星期兩次約會，雷震將原本與江姍姍的約會時間給了歐陽春，讓歐陽春不堪重負，身體有點吃不消。這是因為，歐陽春自己有老公，雖然老公不能滿足她，但她作為妻子，畢竟也要應付一番，而現在倒好，她必須要應付兩個男人，其中一個還是精力旺盛、性能力極強的男人，讓她有一種疲於奔命、不堪重負的感覺。

某天，雷震又電話邀約歐陽春到她家附近的賓館幽會，歐陽春有點厭倦，告訴雷震，說她要陪伴老公，她老公的身體雖已康復如常，但自老公生病以後，一直比較依賴於她，經常要她陪他說說話。並告訴他，今天無法出來陪他，要雷震去找江姍姍。

女人有時真的很奇怪，當時與江姍姍在雷震面前爭寵，歐陽春曾要求雷震遠離江姍姍，說江姍姍哪一點能夠比得上她，胸也沒有她的大。當時因雷震沉湎於江姍姍，對歐陽春的吃醋漠然置之，根本不予理會，繼續我行我素，與江姍姍交好，直到這次江姍姍因陪老公而婉拒雷震，整個寒假都不見江姍姍的蹤影，讓雷震心裏很是不爽，以致發生雷震在經常與歐陽春幽會的房間約見江姍姍，因羞辱江姍姍而被江姍姍打了一個耳光的事情，讓雷震對江姍姍產生怨恨，不再約見江姍姍。

雷震對歐陽春要他去找江姍姍的話，以為是他聽錯了，問她：「真的讓我去找江姍姍?」「嗯，你們倆已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面了，你也想她了吧?」歐陽春在電話中不無醋意地說。「誰說我想她了，我只想你。」雷震假裝生氣、又含情脈脈地說。

「得了吧，不想她，你就不會急吼吼地見我。」歐陽春醋意更濃了。「見你和想她，這有什麼聯繫嗎?」雷震有點被弄糊塗了，故有此問。「當然有聯繫。你想啊，今天原本是你與江姍姍見面的日子，你卻給我打電話，你只是將打電話的對象由江姍姍換成了我，而在打電話之前，你一定想到過江姍姍，只是你們兩人鬧彆扭，才要我替代江姍姍陪你。」歐陽春不愧是心理學博士，一下就點中了雷震的命脈，讓雷震一時無言應對。

雷震畢竟是情場老手，被他玩過的女人沒有一個連，也有一個排，即使是在現今他落難時期，雖有很多女人反水，但也有像歐陽春和江姍姍那樣的女人，死心塌地地跟着他，雷震迷惑女人確實是有手段。這種迷惑性除了他性能力極強以外，巧舌如簧，見了女人，特別是見了漂亮的女人，滔滔不絕，妙語連珠，這種超凡的口才，對於男人來說，是騙取女人芳心的迷魂湯。

「姍姍哪裏能與你相比，你不是說她的胸也沒有你的大，一個女人，胸第一，臉第二，胸器可殺男人。」雷震在沉默片刻以後，以退為攻，居然拿兩個女人的胸脯說事，也算是超凡脫俗，別具一格，說得歐陽春如沐春風，心裏暖洋洋的。

女人的虛榮心要大大超過男人，說她幾句好話就不知自己姓什名誰了，尤其是像身材苗條、婷婷玉立、波濤洶湧、珠圓玉潤、冰心玉潔、芳華絕代等的奉承話，雷震可以說出一大籮筐，而這些詞語都能令歐陽春陶醉。雷震對歐陽春的讚美，尤其是對她高聳的雙乳的讚美，讓她在電話中很快答應來見雷震。

由於電話中有雷震的情話作鋪墊，歐陽春的興緻極高，兩個人先是在賓館的大床上翻江倒海。只聽到雷震氣喘吁吁地說：「今天不談江姍姍的事，不要讓江姍姍的一些爛事擾了我倆的好事。」「嗯。」歐陽春同樣氣喘吁吁、但卻漠然置之地答應着。

事畢后，歐陽春問起了自己在滬西郵幣商城所購郵票和郵資封片的漲跌情況。在2020年10月前後，歐陽春曾拿出50萬元，委託雷震在滬西郵幣商城買進了中低價郵資封片和03小版。由於歐陽春買貨時，滬西郵幣商城的價格正在走下坡路，所以比起此前買貨的沈毓、陳新宏、楊柳的價格，甚至雷震自己買進的價格都要低，為此，雷震還有點沾沾自喜。其實，建倉成本的高低並不能代表買貨人的水平，而是要看建倉時間的選擇。在一個下跌通道中，后建倉者的成本一定低於先建倉者的成本。

時過半年，當歐陽春問及其投資品種的漲跌時，雷震已完全沒有了購貨時的成就感，因為他幫歐陽春買進的50萬元，現在大概只剩下45萬元左右。例如：2020年10月14日，高新技術為3.01元，而到2021年4月21日，為2.65元；2020年10月29日，長征片為7.56元，而到2021年4月16日，為5.93元；2020年10月28日，XZ抗英為3元，而到2021年4月20日，為2.69元；2020年10月14日，二炮為3.50元，而到2021年4月28日，為3.20元，03小版也有大致相同的跌幅。

上面列舉的這些郵資片雖然下跌的程度有大小，但下跌已成事實，且跌幅不小，最令人擔憂的是滬西郵幣商城的跌跌不休。虧錢總不是什麼好事，中國人歷來是報喜不報憂，面對歐陽春的詢問，雷震只好含糊其詞：「跌是跌了點，但問題不大。」隨後又說：「張大傑和陳新宏他們都在買進，而且據我所知，他們買進的價格普遍比我們要高，他們不怕，我們擔心個球。」雷震雖是知識分子，但也會時不時地蹦出某個髒詞。

雷震不告訴歐陽春滬西郵幣商城下跌的真實情況，是有原因的：一是歐陽春是在雷震的鼓動下投資的，現在投資虧損，推薦人難辭其咎；二是滬西郵幣商城的下跌無理性，很多品種已嚴重超跌，對於投資者來說，了解實情只能徒增煩惱，於事無補，而且投資市場的漲漲跌跌很正常，投資者只有淡然處之，或者說漠然置之，才會有好心情，在這樣一個兩人相會歡愉的時刻，雷震不想破壞氣氛。當然，雷震還有一個隱藏在心底的更大秘密，就是歐陽春的50萬元投資，如果賺錢，屆時，他也要分一杯羹。

對於雷震的小心思，歐陽春無從知曉，因此雷震的含糊其詞，她也沒有深究，雖然對於她來說，50萬元不是什麼小數目，但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是與她同床共枕、共涉愛河之人，她真沒有理由懷疑他，只能相信他。

情人間如有金錢方面的事牽涉其間，一旦感情有變，就會糾纏不清，甚至會反目成仇。雷震與歐陽春的感情糾葛，因為有這50萬元投資滲入其間，在日後變成一團亂麻，是剪不斷，理還亂。雷震的貪婪和不念舊情，讓兩人的矛盾變得不可收拾。這是后話，暫且略過不表。

唐老闆第二次來上海，完全是為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就是蘇小曼，為了掩人耳目，他不帶任何隨從，也不告訴女兒去上海乾什麼，隻身一人來到上海。臨到上海虹橋火車站前，他給張大傑去了電話，在電話中只告知張大傑，他將於當天下午四點左右入住陸家嘴富城路上的香格里拉大酒店，要求張大傑帶上他的同事蘇小曼，一起在酒店吃頓飯，敘敘舊。

唐老闆與蘇小曼的初次見面，是在滬江大學張大傑的辦公室，當時唐老闆帶了女兒唐媛媛等人與張大傑和陳新宏商量投資郵市之事，蘇小曼和江姍姍只是作為接待人員與唐老闆相見。唐老闆初見蘇小曼，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這種異樣的感覺是唐老闆過去從未有過的，特別是蘇小曼對唐老闆把投資滬西郵幣商城的行為比喻為待月西廂，讚歎為精妙絕倫之語，讓唐老闆印象深刻。

正是在那種場合，張大傑看出了唐老闆對蘇小曼有意思，故意兩次重複秀色可餐這個成語，一方面是讚美蘇小曼的美貌，以迎合唐老闆的愛慕之心，另一方面也是在更大程度上突出唐媛媛的美麗，因為張大傑在連說兩遍秀色可餐后，隨即對唐老闆說的一句話就是「令愛更勝一籌。」張大傑感到，作為父親，唐老闆對他與其女兒唐媛媛的特殊關係，一定有所覺察，因而用這句看似玩笑話來表明自己對唐媛媛的心跡，以及對唐老闆心繫蘇小曼的默許。其實，從那時起，張大傑已存有割愛的心思。

所以當唐老闆要求他帶上蘇小曼一起來酒店吃頓飯、敘敘舊時，張大傑就滿口答應。張大傑知道唐老闆隻身一人來上海的目的。雖然張大傑對蘇小曼也有真情，但她給不了蘇小曼所要的婚姻，而唐老闆可以給予蘇小曼所有的東西，包括婚姻。更為重要的是，他是唐媛媛的父親，張大傑與唐媛媛難以割捨的愛情，必須要得到其父親的默許，最起碼不要橫加干涉。張大傑清醒地知道，他幫唐父，就是在幫自己，真所謂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因此，他願意做唐老闆和蘇小曼幽會的牽線人。

當然，這種王八式的紅娘，張大傑心裏也很憋屈，但人是最講究實惠的動物，更何況他做這件事情，並不損害蘇小曼的利益，相反，只會讓蘇小曼過得更幸福，張大傑一直在用這一點來安慰自己。這一點其實很重要，張大傑一身追求完美，損人利己的事情打死他也不會做。他的這種想法是自欺欺人，還是尋找借口，以求心安，旁人不得而知。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張大傑為自己找到了一個不錯的理由。也就是說，他對唐老闆奪走他心上人蘇小曼的事不僅可以漠然置之，而且能夠心安理得地去促成這件事。

張大傑打電話告訴蘇小曼，說唐老闆專門來上海，要求與她見面。起初，蘇小曼執意不去，她問張大傑：「唐老闆為什麼要見我?」張大傑吱唔了半天，敷衍着說：「大概是有事吧?」「我與他僅有一面之緣，何來有事?」「大概是他喜歡上你了。」張大傑只好如實相告。「那我就更不能去了，你也捨得讓我去見他?我可是你的呀！」緊接着蘇小曼追問了一句：「唐老闆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心甘情願地拉皮條。」

「話不要說得那麼難聽好哇，我也是為了你好。」張大傑帶着哭音說，「你想，我不能給你婚姻，而唐老闆能夠給你。而且唐老闆腰纏萬貫，你以後要啥有啥。」只聽蘇小曼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算我瞎了眼。」說完這句話后，蘇小曼淚流滿面，一疊聲地說：「罷了，罷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現在就跟你去見唐老闆。」

蘇小曼的決絕讓張大傑很傷心。其實，該傷心的不是張大傑，而是蘇小曼。那天在商談郵票投資的現場，唐老闆對她異樣的表情，蘇小曼也有所覺察，心裏也曾暗自竊喜。大凡女人都虛榮，尤其是長相漂亮的女人更虛榮，更加在乎男人看她的眼神，美女們習慣於男人色迷迷的眼神，她們最懼怕不屑一顧的眼光。事實上，在美女面前，哪有什麼鄙視她們的眼光，美女都是被男人寵壞的動物。

蘇小曼也沒有脫俗，對於唐老闆看她充滿愛意的眼光，蘇小曼當然是來者不拒，坦然接受，但令她萬萬想不到的是，唐老闆居然還當真了，來上海要與她相見。在蘇小曼心裏，唐老闆就是一個情種，她沒有權利，也沒有必要拒絕這樣的情種。

蘇小曼本來就是一個商人婦，只是她老公經營失敗虧欠了大量的債務才不得不離婚，現在又要嫁給另一個更大的商人，不知這是天公作美，還是她的宿命?蘇小曼決定無條件投降，因為在她看來，唐老闆雖然大她十幾歲，但這不是問題，保養好的男人，七八十歲照樣有性事。想到這，蘇小曼臉微紅，臉上且有火辣辣的感覺。

張大傑注意到蘇小曼臉色的變化，但他無法窺視她的所思所想，只當成蘇小曼仍然沉浸在痛苦之中，內心很是不安。

在去賓館的路上，蘇小曼顯得無精打采，兩人也不說話。越是這樣，張大傑內心越是不安，他真想調轉車頭，不去賓館了，但理智告訴他，他必須促成這件事，蘇小曼現在對他的冷漠，對他的漠然置之，並可能心存怨恨，但張大傑相信，蘇小曼最終是會感激他的。既然他不能給她結婚的承諾，他還有什麼臉面與她再次幽會，得到她的身體?

蘇小曼的內心十分矛盾，她一方面仰慕張大傑，但張大傑卻無法給她婚姻。唐老闆看上她，是福是禍，她不知道，但最起碼唐老闆會給她婚姻的承諾，這對一個離婚的女人來說，比什麼多重要。蘇小曼不是沈毓，沈毓離婚後與多個男人廝混，而蘇小曼離婚後只鍾情於張大傑一人。但她知道與張大傑在一起，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張大傑有楊柳、唐媛媛，她算什麼，她只是楊柳的替代品，而且無論是唐媛媛還是楊柳，都是頂級大美女，形體美麗，氣質高雅。

雖然在形體和氣質方面，她自信自己與唐媛媛和楊柳相比，並不遜色，但她的年齡比楊柳大，比唐媛媛更是大了整整一輪，12歲的差距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黃金時期，是展現女性魅力、吸引男人注意力的最好時光，雖有「徐娘半老，風韻猶存」之說，但這把時間的刻刀，12年足以在她臉上和她的身體上及其自信上留下時間的刻痕。

一路上，她思前想後，最後橫下心來，決定斬斷與張大傑的情絲，答應唐老闆的一切要求。

蘇小曼與唐老闆見面，張大傑已成電燈泡，所以張大傑只在唐老闆借宿的房間裏坐了不到一刻鐘，就推託自己要指導研究生進行實驗，先期離開，蘇小曼當時假意要與張大傑一起走，被張大傑勸阻，「我因為有事，只能先走，你再陪陪唐總，唐總今天可是專程為你而來。」張大傑有點無可奈何、且煞有介事地說。不等蘇小曼回答，唐老闆假意相留，要張大傑吃了晚飯再走。張大傑雙手抱拳，拱手向唐老闆致歉，口中連說「失陪，失陪。」隨後又補上一句，「真的有事，這蘇老師知道。」唐老闆見張大傑如此說，就順坡下驢，不再挽留。

張大傑走後，唐老闆一下把蘇小曼擁在懷裏，口中一個勁地喊：「寶貝，小心肝。」唐老闆確是真心喜歡蘇小曼。

但蘇小曼可不傻，她知道男人都是一個德性，沒有得到的東西都是好東西，千方百計想得到，一旦得到，就不會珍惜，包括她心目中品德高尚的張大傑，也不能免俗，照樣說丟就把她給丟掉了。因此，她對唐老闆多了一個心眼，即不寫結婚承諾書，她今天決不讓唐老闆見着她的身子。

唐老闆一時性起，就去剝蘇小曼的衣褲，蘇小曼用手扶住褲腰帶，任憑唐老闆苦苦哀求，就是堅決不撒手。並威脅說，再亂來，她就報警，告唐老闆強姦。聽說蘇小曼要告他強姦，唐老闆嘴巴上雖說：「你告呀，你不怕出醜，不怕張大傑笑話，你就打電話報警。」但內心有點發怵，心想：「今天碰到烈女了，看來事情要黃。」哪有什麼烈女，是他沒有開出誘惑她的條件。

只聽蘇小曼憤憤不平地說：「別提張大傑這個名字，我聽了噁心。」「張大傑怎麼了，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嗎?」「誰與他是好朋友?我的好朋友都死光了」蘇小曼對張大傑開始惡語相向。

男女之間，做不成情人，就只能成為冤家。儘管張大傑撮合蘇小曼和唐老闆兩人的關係是出於一片致誠，是為蘇小曼的終生幸福考慮，但蘇小曼不可能領張大傑的情。相反，她無法容忍張大傑背叛感情，把她奉送給唐老闆，因此在她的眼中，張大傑就是一個負心漢。如果說，蘇小曼對張大傑不給予其婚姻承諾尚可忍受的話，那末，對於張大傑無視她的感情，把她像一個物件一樣奉送給他人的行為，則無比痛恨。

蘇小曼見自己的話把唐老闆嚇住了，不再強脫她的衣褲，她又有點可憐起這男人，她凄慘地一笑，隨後說：「唐老闆，今天與你同床共枕，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寫下與我結婚的承諾書，我就與你上床。」蘇小曼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你怎麼不早說，這是小事一樁，本該如此。我保證與你永結秦晉之好，白頭偕老。」說完，他撕下了房間裏的留言條，找來圓珠筆，寫下了結婚承諾書。

蘇小曼收好結婚承諾書，才甘心情願地與唐老闆上床，一時顛鸞倒鳳，煞是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