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執子之手

第六十六章 執子之手

「執子之手」出自《詩經》原文為「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詩中的「契」為「合」,「闊」為「離」,死生契闊,就是生死離合的意思。「成說」就是「說成」,《詩經》習慣於用倒裝句。這兩句的意思是,不論生死離別都與你說定了,說定的內容,就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也即我要牽着你的手,與你一起白頭到老。

張大傑的舉動讓蘇小曼大為感動,她用雙手環抱着張大傑的脖頸,嘴裏吶吶地說:「大傑,謝謝你。」「要說謝,我應該謝你。」「為什麼?」蘇小曼不解地問。「一個大美女,以身相許,難道我不應該謝你嗎?」張大傑把蘇小曼輕輕地平放在大床上,有點氣喘地說。

蘇小曼一邊扭動着身子,一邊示意張大傑上床。蘇小曼是午睡起來為張大傑開門的,自然床上的被子都來不及摺疊。而今,這尚未來得及摺疊的被子倒方便禦寒。張大傑迅速地脫去外套,上床后一把拉過被子,將蘇小曼和自己蓋了嚴嚴實實。

「還冷嗎?房間裏開着空調呢。」蘇小曼一邊掀開身上的被子一邊說。「有一點,但抱着你,就不冷了。」「是嗎,你是不是還沒有喝酒就醉了?」蘇小曼說這句話的本意是,「我的衣褲未除,你還沒有抱我呢,怎麼就不冷了?」但張大傑卻理解成,蘇小曼是在挖苦他,沒喝酒就醉了,那還能喝酒嗎?上次,張大傑已在蘇小曼面前顯示了自己的性無能,丟了丑。正如矮子面前千萬不要說矮一樣,蘇小曼無心說出的這句話,卻嚴重傷害了張大傑的自尊,打擊了作為一個男人的自信,喚起了他在蘇小曼面前失敗的痛苦記憶。

一個男人如果沒有一展雄風的信心,其表現一定非常糟糕。張大傑在楊柳和唐媛媛身上徹底淡忘了的情景再現的噩夢,此時又在張大傑面前再次出現,使他痛苦萬分,根本無法再與蘇小曼卿卿我我,顛鸞倒鳳。

蘇小曼根本不知道張大傑的心理活動過程,她慾火焚身,難以自持,一個勁地催促張大傑快點脫去她的衣褲。正在蘇小曼憧憬男歡女愛的美景時,張大傑卻遲遲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蘇小曼知道,張大傑又出現了噩夢。為了幫助張大傑,她默默地退去了身上的衣褲,並用自己的雙手緊緊地抱住張大傑。但張大傑似乎是一塊僵硬的木頭,對蘇小曼的熱情視而不見,無動於衷。此時的張大傑,猶如惡魔纏身,眼中根本沒有蘇小曼,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全裸的年輕女人,這是伴隨他多年的噩夢——20多年前學校淋浴房與他並不認識的美女同浴的情景再現。

他把蘇小曼當成了那個不認識的美女,試圖掙脫蘇小曼的環抱,一邊吶吶地說:「別這樣,我不認識你,你是誰?」「我是小曼呀。」蘇小曼見張大傑神態有異,知道不良的情景再現又一次出現在張大傑面前。只是讓蘇小曼不解的是,上次在蘇小曼家,儘管張大傑也出現了不良的情景再現,但張大傑的反應卻相當平靜,並沒有出現如今天這樣的神志錯亂的情況。

其實,此時的張大傑眼前,出現不良的情景再現不假,但他的神志卻是清醒的,他之所以胡言亂語,就是想徹底擺脫蘇小曼的糾纏。

只聽張大傑含糊不清地說:「你騙我,你不是蘇小曼。蘇小曼答應只與我做朋友,不會讓我上床的。你壞。」蘇小曼靈機一動,哄騙他說:「我是唐媛媛。」「你不是唐媛媛,唐媛媛沒有來上海。」張大傑似乎清醒了過來,但仍然有點含糊不清地說。

「我是楊柳呀,難道你不記得我了?」蘇小曼繼續哄騙張大傑。「噢,你真是楊柳?那你趕快給我寬衣解帶。」大概張大傑真把蘇小曼當成楊柳了,因此要楊柳幫他脫衣服。

蘇小曼一陣狂喜,迅速從床上爬起來,幫張大傑脫去內衣褲。張大傑激動異常,一把抱住蘇小曼,嘴巴里念念有詞。蘇小曼細聽之下,才聽清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好,好,與子偕老,讓我們白頭偕老。」蘇小曼幾乎不相信這是出自張大傑之口,因而連聲答應着。

就這樣,張大傑與蘇小曼同床共枕,糊裏糊塗地把蘇小曼當成了楊柳。說來也怪,在楊柳面前,張大傑對自己又充滿自信,毫無阻礙地成就了兩人的好事。蘇小曼十分意外地獲得了原本一直想得到,但始終未能如願的好事。她心滿意足,不一會就沉沉睡去。

到張大傑清醒過來,發覺睡在自己身邊的女人不是楊柳,而是蘇小曼時,驚得呆若木雞,他知道自己鑄下了大錯。但這大錯已無法挽回,他只好將錯就錯。他輕輕搖醒正在熟睡中的蘇小曼,假惺惺地告訴她,執子之手是他所樂意的,但由於種種原因,他還是不能與她結婚。

對張大傑的話,蘇小曼雖然有點失望,但她在張大傑面前,裝出十分高興的樣子,她告訴張大傑:「我知道你心中已有楊柳和唐媛媛,能有空間容下我,已經是我的福分了,我哪還敢爭結婚之事。我們倆就這樣過吧,我感到這很好。」這些話,顯然是言不由衷的,她本來想說:「我與你能成就好事也是託了楊柳的福,沒有楊柳,我哪裏有這個奢望,哪還敢提結婚之事呢?」只是話到嘴邊,變成了上面這段話。

張大傑見蘇小曼接受了自己不與其結婚的想法,心裏也頗為高興。對於張大傑來說,處理好與蘇小曼的關係,這是一個較為棘手的事情,現在見不費周折地得到了解決,自然心裏充滿着喜悅。他樂呵呵地對蘇小曼說:「現在好了,我可以同執你、楊柳和唐媛媛之手了。」

蘇小曼心想,自己只是楊柳的替代品,並不是張大傑真正想要的女人。蘇小曼的想法其實是有點冤枉張大傑的,張大傑最為心儀的人不是別人,恰恰就是蘇小曼,他一直把蘇小曼當成真正的紅顏知己,只是到了後來,蘇小曼的離婚影響了他倆作為真正朋友的基礎,蘇小曼在離婚以後想與張大傑結婚的想法是張大傑無法接受的。要是想與他身邊的這些美女結婚,只要張大傑願意,隨便哪一個都可以,況且楊柳和唐媛媛早已成了他跨下的女人,結婚怎麼能輪到蘇小曼呢。這些明擺着的東西局外人看得很清楚,但蘇小曼是局中人,別人看得很清楚的事她卻看不清,還在痴心妄想,想與張大傑結婚。

蘇小曼女兒念的是私立寄宿學校,只有星期六、星期天在家,這天是星期二,家裏就他們倆。事畢,蘇小曼炒了幾個菜,留張大傑吃晚飯,張大傑也不客氣。吃過晚飯,在蘇小曼家看了一會兒電視新聞,張大傑就與蘇小曼匆匆告別,準備回家。

張大傑與蘇小曼的家都在浦東,而且兩家離的不遠,驅車十幾分鐘就到了。

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唐媛媛的電話。唐媛媛告訴他,她父親準備逐漸從房地產中抽身,並將一部分資金準備轉投郵市,不日其父親想與張大傑見個面,重點商討投資郵市的可行性,以及贏利前景。她會陪同老父親前來與張大傑見面,她問張大傑,想不想她,張大傑只回答了一個字——「想」。

上次唐媛媛來上海,楊柳與唐媛媛惺惺相惜,她們不再是爭風吃醋的情敵,而是互相仰慕的朋友,兩個絕世美女陪伴着張大傑,渡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級賓館寬大的席夢思床上,張大傑與兩美女同床共枕,極盡魚水之歡,盡享齊人之福。三人於次日上午離開酒店,共進午餐后,唐媛媛才戀戀不捨地與張大傑和楊柳握別。

與唐媛媛分別沒有幾天,又因投資郵市之事,唐媛媛很快陪老父親來上海與他相見,這令張大傑非常高興,熱戀中的男女,一日不見如三秋,張大傑和唐媛媛都深刻體會了什麼是相思之苦。

唐媛媛父親之所以決定從房地產中抽身,轉投郵市,完全是因為唐媛媛的鼓動,在父親面前,她經常提起張大傑,她把張大傑說成是郵市頂級的評論家和最成功的預測者。對女兒的這些極為誇張的描繪,反而讓唐媛媛的父親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想見一見這位被女兒無限崇拜的人物。

作為浙江房地產大亨,唐媛媛父親有殺伐決斷的魄力,但在決斷之前,他總是謀定而後動,知止而有得。因此,他好幾次躲過了生意上的滅頂之災。他深知「謹慎能捕千秋蟬,小心駛得萬年船」的道理,因而在房地產市場上左右逢源,化凶為吉,從一個作坊式的小企業成為浙江房地產的航母,其間的艱難險阻,不是常人所能想像的。

房地產生意越來越難做,利潤空間也越來越被壓縮,加上惡性競爭,讓他心生去意。但作為一個投資者,企業家,他不可能就此閑賦,甘心養老,他必須開拓新的投資領域,女兒一直向他嘮叨的郵市進入他的視線。然而,作為一個房地產商,投資郵市是一種跨界投資行為,而跨界投資,作為投資者來說,完全是一個陌生的領域,在投資之前必須試探水的深淺,免得被淹死。

試水的工作,他實際上早已在進行,他讓女兒隨便玩的投資郵市的款項已有近千萬元,尤其是一次給出的500萬元,女兒按照他的要求,買了現貨。他之所以讓女兒買進現貨,就是因為現貨看得見,摸得着。要知道,唐媛媛父親是一個企業家,搞實業與做金融投資,一個顯著的區別就是,企業家講求實在,他所投資的領域都是看得見摸得着的,是有形的東西,而金融投資人靠炒作獲取利潤,他所投資的領域往往是看不見摸不着的,是無形的東西。

郵票雖則是一種有形的東西,但是在網絡化交易平台上,卻被虛擬,變成了僅僅是一系列數據的無形的東西。手中有糧,心裏不慌,老人家的話是很有道理的,唐媛媛的父親只有手裏握有實實在在的郵票,心裏才踏實。

唐媛媛的父親與張大傑的見面,是在2020年12月下旬的一個下午,地點是在張大傑的辦公室。唐老闆由女兒唐媛媛陪同,一起來的還有公司的財務科長和一個副總。

浙江房地產的巨頭要轉投郵市,這是一件大事。因此,張大傑不敢怠慢,他那天約了陳新宏一起參加與唐老闆的見面。當然,事先他徵得了唐媛媛的同意。聽說陳新宏也來與自己的父親見面,唐媛媛也很高興,陳新宏是郵商,以後少不了要麻煩他,仰仗他,直接與父親見面,更加有利於溝通,也更加有利於今後的合作。

張大傑的辦公室其實不具備會談的條件,雖然辦公室里有沙發和幾個凳子,但感覺還是太寒酸,無法接待巨頭級別的大老闆。那天,張大傑叫了同事蘇小曼和江姍姍兩位美女做接待,目的也是想用兩美女來裝裝門面。

蘇小曼和江姍姍雖則未曾與唐媛媛謀面,但老早就聽說這唐媛媛是一個大美女,而且是張大傑的好朋友。特別是蘇小曼,知道唐媛媛與張大傑之間有着非同尋常的關係,本來就想會會她,現在有這樣的機會,何樂而不為呢。而且她陪同前來的又是她的父親——浙江房地產的大老闆,心裏就有一種別樣的滋味,她們也想一睹浙江房地產巨頭的風采。

選定張大傑的辦公室作為會談地點,是唐媛媛父親的提議,作為向人討教的一方,唐媛媛父親的低姿態是可以理解的,上門討教,歷來被視為是一種謙遜的美德,劉備三顧茅廬,一直被傳為美談。

這樣的低姿態,無形中抬高了張大傑的身份,張大傑當然心裏很受用。但同時,也讓張大傑顯得手忙腳亂,在這樣一個十分簡陋的辦公室里,要接待稱霸一方的大老闆,確實有點勉為其難。好在這個大老闆的女兒已與自己不分彼此,更何況他們是來尋求幫助的。想到這裏,張大傑的心裏也稍稍安定了一些。但接待還必須認真,不能有半點馬虎,就是為了唐媛媛,張大傑也要認真對待。蘇小曼和江姍姍是學校搒上有名的大美女,讓這樣兩個大美女做接待,可以為張大傑增光添彩。何謂秀色可餐?在張大傑看來,只要有美女,其他的一切都顯得不那麼重要。

對於張大傑而言,招待來賓的也只有茶葉,張大傑預先知道唐媛媛父親愛喝西湖龍井,雖然張大傑辦公室備有龍井茶,但這些龍井茶不上檔次,招待上賓是絕對拿不出手的。因此,在前一天下午,張大傑狠狠心,花了300元錢買了質量上乘的龍井茶。

浙江素有「魚米之鄉,絲茶之府」之稱,是中國最大的產茶省份之一,茶葉是浙江最具優勢的農業主導產業,出產名茶的歷史已有近三千年。浙江人不僅愛喝茶,而且茶葉是浙江人訪親探友的必備禮品。

浙江有十大名茶,其中「安吉白茶」和「西湖龍井」最負盛名。安吉白茶產於浙西北天目山山麓,形如鳳羽,色如玉霜,湯色鵝黃,清澈明亮,滋味清爽甘醇,氨基酸含量高於普通綠茶兩倍以上。西湖龍井是歷史名茶,始於宋朝,聞於元朝,揚於明朝,盛於清朝,古稱龍井茶。素以「色綠,香郁,味甘,形美」四絕著稱於世,是中華名茶之瑰寶,西湖龍井茶是國家指定的特有禮品茶。

這邊張大傑還在為準備什麼樣的茶來招待客人勞神費心,那邊唐媛媛與她的父親帶來了兩大盒上好的安吉白茶和西湖龍井。唐媛媛父親一進門就緊緊握着張大傑的手說:「張老師,今天終於見到您了。小女幾乎天天說起您,這不,我讓小女說動了,準備投資郵市了。但我投資郵市是門外漢,所以今後還得仰仗張老師,少不了要麻煩張老師您了。」

「哪裏,哪裏,今天能有幸面見唐總,不僅是因為您的寶貝女兒媛媛小姐,而且還因為郵市。這說明郵市能將有緣人聚集到一起。」張大傑在表示歡迎的同時,一下點到了這次聚會的主題,並用有緣人來拉近彼此的關係。隨後,他將站在身邊的陳新宏介紹給唐媛媛父親。「這是上海的著名郵商陳總,他在郵市有聖手之稱。」唐媛媛父親趕緊與陳新宏握手,一疊聲地說「失敬,失敬。」

陳新宏趕緊說:「唐小姐已經與我們有過合作,我相信今後的合作會更加順利,投資郵市,現在正逢其時。唐總轉戰郵市的決策,一定會獲得比投資房地產大很多倍的收益。」作為郵商,陳新宏的話很得體,也很有鼓動性。合作共贏,是生意場上說的最多的一個詞,從陳新宏的話中,唐老闆已經嗅出了郵市投資的商機。

等到大家落座后,蘇小曼和江姍姍趕快先把沏好的龍井茶端到客人面前,唐媛媛的美艷讓蘇小曼和江姍姍自嘆弗如。蘇小曼和江姍姍都是第一次見唐媛媛。以前總是聽別人說唐媛媛是何等的美貌,今天眼見為實,算讓她倆開了眼界。

蘇小曼是滬江大學的大眾情人,其美貌自不必說,即使如江姍姍,也是滬江大學榜上有名的美女,但與唐媛媛相比,差距變得十分明顯。不知為什麼,蘇小曼全然沒有了女人常見的妒意,對唐媛媛的美由衷地讚賞,她為張大傑能擁有這樣的紅顏知己而感到高興。

執子之手,與之偕老,這本來是蘇小曼寄予張大傑的厚望,但這一願望已不可能實現,這可以說是蘇小曼的悲哀,蘇小曼在明知與張大傑結婚無望的情況下,仍與其肌膚相親,顛鸞倒鳳,並以與張大傑成為好事而感到快樂,但蘇小曼的個人感覺無法改變其悲哀的事實。執子之手的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可能性最大的要數唐媛媛。不知為何,在見到唐媛媛以後,蘇小曼已完全沒有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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郵海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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