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虎跑泉水
「朕原來是一個人，現在朕身邊有了你，朕再也不是孤軍奮戰了。」姜黎說著說著就激動地拉住了武羲和的手，武羲和的手上還留着龍井酥的碎末。
「陛下身邊不僅有臣妾，還有大周的萬千子民，他們定然是效忠陛下的，而不是效忠太尉大人。」
為了避免尷尬，武羲和只能拿些冠冕堂皇的話來搪塞姜黎。
「其實對百姓而言，誰能讓他們衣食無憂，高高興興地過上好日子，誰才是他們心中值得效忠之人。朕相信，有朕與羲和一起努力，定能締造太平盛世，讓國富民強。」
你這是把我往溝裏帶啊，天下是你的天下，說得好像要與我共享似的，你當真捨得嗎？只是畫些大餅哄騙我罷了，我才不上當呢！
「陛下乃是天下之主，治理天下之事臣妾幫不上忙，等陛下奪回大權后，臣妾願全力打理好後宮，讓陛下專心前朝之事。」
我要先表明態度，我並不想跟你爭權，我只想做賢后，雖然我只是說說而已，這並不是我的真實想法，你也未必會真信，但說還是要說的，萬一你信了呢？
你萬一信了，咱們日後也能相安無事，各過各的，那也挺好的。
「羲和若是想留在後宮當朕的賢后，朕自然會依你，只不過若是只處理後宮之事，朕覺得那樣埋沒了你的才能，甚是可惜。」
還在拿話試探我是吧？別以為我不知道。
「能在陛下身邊伺候陛下，乃是臣妾之幸，昔日征戰沙場，如今入宮為妃，都是為陛下效忠，臣妾覺得並無差別。」
怎麼會沒有差別呢？這差別可海了去了。
昔日征戰沙場，我能護國守土，護衛黎民，讓百姓免受戰亂之苦；如今入宮為妃，卻是整日無所事事，虛度青春，無法實現自我價值，每日與自己討厭之人虛與委蛇。
「只要羲和喜歡，無論是留在後宮主事，還是到前朝幫朕處理政務，朕都依你。」
真的是說的比唱的好聽！那我喜歡繼續當我的將軍，你咋不放我出宮去呢？
「臣妾多謝陛下。」
「陛下，呂縣令取虎跑泉水回來了。」高通在門外稟報。
「快請。」
「奴才遵旨。」高通帶着呂清霽進屋。
呂清霽手中提着一隻做工精緻的銅壺，不用說，這裏面裝的自然就是虎跑泉水。
「呂縣令辛苦了。」
「為陛下效力，微臣甘之如飴。」呂清霽見姜黎如此平易近人，心中很是喜悅。
「呂縣令，坐下說話，這裏沒外人，不必如此拘謹。」姜黎指了指屋內的竹椅。
院中這間用來會客的大堂之中的桌椅板凳都是用竹子打造的，看上去極為雅緻。
「微臣惶恐，陛下娘娘面前，微臣還是站着說話吧。」
呂清霽想，自己官位極低，之前就是刺史這樣的上官來了，都沒他坐的地方，如今來的可是當今天子和貴妃娘娘，雖然聖上待人親善，但他也要有自知之明，不能就這麼順桿爬，規矩還是要有的。
「呂縣令八年前乃是一甲第一名的狀元，雖然那一年朕才十三歲，但對呂縣令在奉天殿上對答如流的表現仍舊記憶深刻，這麼說來，朕與你也算是舊相識了，既然如此，就更不必如此拘謹了。」
姜黎滿臉笑意地看着呂清霽。武羲和覺得姜黎目光中透出的光芒似乎是看到了一顆金燦燦的棋子。
是啊，按照姜黎方才所說，呂清霽也是張敬之一黨把持朝政的受害者，而且又才華橫溢，他自然也就成了姜黎眼中非常有價值的一枚棋子。
恭喜呂縣令來到姜黎的棋盤，你我同為棋子，以後多多互相照應哈。這話武羲和當然不能說出口，她也就自己心裏默念一下。
「陛下還記得微臣殿試之事，微臣深感皇恩，陛下今後但有差遣，微臣定當赴湯蹈火，效忠陛下。」
呂清霽萬萬沒想到還有人記得自己曾經是頭名狀元，這個人居然還是天子。
八年了，他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杭城縣令，平凡的不能再平凡，大周有多少縣令，他只是芸芸眾生中的一粒微塵。
剛來杭城做縣令的時候，上司見了他總是特別客氣，每每跟他說，想必你只是來此歷練歷練，以後回了京畿做了大官，別忘了這些曾經的同僚。他也總是笑笑，說自然不會忘的，下官定當感念您的提攜之恩。
然而一年又一年，春去秋來，花開花落，八個寒暑，他卻什麼都沒有等來。
鄰縣的縣令都換了三任了，前兩任縣令都得到了升遷，就算他不是狀元出身，按照政績，他也是應該得到擢升的，但是卻偏偏沒有。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的上司也換了幾任，也沒了當初那般對他的熱情，他自己也已經放棄了在朝中一展抱負的理想，唯有做好自己的縣令，守好杭城，升遷之事也只能隨緣了。
這兩年，呂清霽一直覺得，他的同僚、他的上司，應該已經無人記得他曾是一甲一名的狀元了吧。大周開朝以來，也沒有哪個狀元在縣令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八年的。
他也不會逢人就說自己是狀元。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淡忘了。
聖上竟然還能記得他是狀元，不僅如此，還記得他在殿試上的表現，這太令人感動了。
他激動地下跪謝恩。
看呂清霽又跪下了，姜黎趕緊伸手來攙：「呂縣令的忠心朕知道的。朕此番出巡，對杭城並不熟悉，還要你多多相陪。以後沒有外人的時候，你就把朕當成你的朋友，不必顧忌那麼多規矩。」
姜黎把呂清霽扶起來后就直接帶到了竹椅旁，輕拍他的肩膀，讓他坐下。
都到這份兒上了，呂清霽也沒法再做推辭，他想自己若是再推辭，就有些不識好歹了。
「微臣多謝陛下厚愛。」
「呂縣令，陛下一直在我面前誇讚你才華過人，是難得的人才。我剛剛吃了你備下的龍井酥，香甜軟糯，味道清新，令人唇齒留香。」
既然大家都是棋子，那一定是要搞好關係的，現在好好對人家，說不定她跟姜黎反目之後，還有機會把呂清霽拉到自己的陣營中來。
既然如此聰慧，時間長了，總能分清誰是真心誰是假意。就算不能拉到自己陣營中來，以後自己和姜黎掰了，呂清霽作為姜黎的得力助手，能對自己手下留情，也總歸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