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功虧一簣
武羲和發現張敬之是真的很介意有人說他是權臣，好嘛，你做都做了，還要介意別人說，看來張敬之還是很在意自己的名聲的。
他應該是希望史官能將他寫成治國之能臣，而非竊國之權臣。
武羲和通過一番較量，成功地掌握了對方的弱點，這對她繼續「作戰」很有用。她鼓勵自己要再接再厲，繼續用「語言的藝術」把水攪渾。
「武將軍怎的就認定此信乃是楚人所作？」張敬之自然也不會輕易放棄，此等能一舉擊潰武家的千載難逢之機，他又怎能罷手？
「若非楚人所為，太尉大人還有更好的解釋嗎？方才張侍郎的說法可都不合常理啊！」
「就算真的是楚人所寫，也未必一定是假。」
這話剛說出口，張敬之就後悔了，他幹嘛要承認匿名信是楚人寫的啊，這樣即便是證明了武羲和是女兒身，姜黎會不會懷疑他勾結楚人，坊間會不會傳出流言說他是勾結外邦、暗害忠良的大女干臣。
自己是真的被武羲和那句「一手遮天、權傾朝野」也打亂了陣腳。
「太尉大人的意思是說，武將軍常與楚人作戰，會不會作戰之時有什麼觸碰，讓楚人發現了武將軍並非男兒身。」
姚澤洋也感覺到了張敬之話中的不妥，趕緊為他找補。
「姚侍郎此番言論，看來是沒有上過戰場，戰場之上穿着甲胄防身，就算貼身肉搏，又怎知男女？張侍郎久在京畿，若是有興趣，我倒是願意帶你去戰場上體驗一番廝殺之慘烈，不知道張侍郎是否願意？」
哈哈，這就是「□□裸」的威脅，你可小心了，我可是會請奏陛下讓你隨軍的哦！
免費的軍旅生活要不要體驗一下？保證讓你感受到真實的廝殺，終身難忘！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呀！
不過嘛，你這樣的文弱書生只能領到單程票，若是去了，沒有我們的保護，定然是回不來的！
「武將軍說笑了，下官一介文人，若是隨軍，恐怕會成為大家的累贅。」
武羲和雖然是笑着說的，但姚澤洋看着她的笑容心裏卻有些發麻。
「眾位臣工說了那麼久，也沒爭出個所以然來，要不然還是聽聽朕的主意？」
「臣等恭聽陛下教誨。」眾人皆下跪。
咋的，姜黎你要說什麼？希望你說的是讓大家快快結束這場鬧劇。畢竟前些日子你我同殿而居，總歸還是有些情分的。
你不是一直要拉攏我嗎？這可是天大的機會。若是今日你助我過了關，我肯定會在心裏記你的好的，雖然你是一個很討厭的人！
「其實問題的關鍵並非匿名信的來源，方才朕也看過了，但從字條上來看，的確是看不出何人所寫，茫茫人海，若要尋出投信之人，恐怕是很難的。既然有人聲稱武愛卿是女兒身，武愛卿為自證清白，不妨去偏殿寬衣一驗。為了表示對武愛卿的尊重，朕不會隨隨便便找人來驗武愛卿的。母後身邊有一秦嬤嬤，自母后入宮之後便一直服侍在母後身側，朕幼年之時也多蒙她的照料，若是讓她來驗身，定然不會辱沒了武愛卿。」
「陛下聖明！」處於弱勢正不知道如何應對的張敬之一下子便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張元暉、姚澤洋等太尉一黨也立馬跟着山呼萬歲。
武承元雖然覺得事發突然，他萬萬沒想到聖上竟會讓太後身邊的秦嬤嬤給和兒驗身，但也覺得此法可行，既然是謠言，那麼用事實來證明是最好的方法，所以他也跟着眾人喊「陛下聖明！」。
這下子武羲和可真的是氣壞了！
姜黎啊姜黎，原來事情都是壞在你的身上啊！我介意的是驗身的人身份高不高嗎？你就是讓太后親自來驗身，我也是不樂意的啊！
我辛辛苦苦辯論了半天，使用了各種技巧，沒想到被你一招打回到解放前！
姜黎啊姜黎，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此時的武羲和，真的是恨不得把姜黎給毒啞。
本姑娘本來還覺得自己今日奉天殿上舌戰群臣，必將成為自己人生中的高光時刻！
身為武將，卻能將好幾名文官說得對不上話來，這也必將記錄在大周史書上！
沒想到啊，沒想到，所有的努力最後化為了泡影！
「武愛卿不必着急，朕這就讓高通去興福殿傳召秦嬤嬤。」姜黎的語氣還是很和善，但武羲和卻恨不得將他掐死。
***嘛着急？我倒是希望時間靜止，高通永遠傳不到秦嬤嬤。
「陛下，微臣以為此等小事，還是不要驚擾了太後為好。」
「愛卿的名聲事關重大，怎麼會是小事呢？朕不願意愛卿背負上莫須有的謠言。」
姜黎說是處處為自己着想，實則一步步將自己推入深淵，武羲和真的是恨毒了姜黎。
「是啊，陛下聖明，武將軍的名聲乃是一等一的大事，今日若是不能查清真相，來日定會謠言四起，有損武將軍名聲，更有損我大周威名。」
張敬之見姜黎幫着自己要求武羲和寬衣驗身，更是窮追不捨，不肯給武羲和半點機會。
「多謝陛下，多謝太尉大人！」
武羲和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高通離開奉天殿的身影，心裏急的猶如熱鍋上的螃蟹，但表面上還是要裝出一副平淡風輕的模樣。
太後身邊的秦嬤嬤有沒有可能被自己收買？
應該不可能，秦嬤嬤是太後身邊的老人了，與我毫無交情，怎會為了我欺君？
其實吧，如果說要收買秦嬤嬤，還不如直接找姜黎談談。
姜黎若是握着自己女扮男裝的秘密，豈不是能更好地拿捏自己，讓自己為他辦事？按照姜黎的性子他應該會願意合作，替自己守這個秘密才對。
自己若是身犯欺君，下了獄，再按照原劇情入了宮，對姜黎有半毛錢的好處嗎？自己又不是原主，會心甘情願地為他對付張敬之。
手握兵權的武羲和不是比困在深宮的武羲和更有利用價值嗎？
若是好好跟姜黎分析一下這個狀況，姜黎應該會讓秦嬤嬤替自己保守秘密的。
但是自己似乎沒有機會與姜黎密談。
難道要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和姜黎說悄悄話、咬耳朵嗎？就算姜黎願意，張敬之也不答應啊。
武羲和不願意放棄一線生機，在腦海中飛速地思考着各種可能。
「陛下，臣請奏與秦嬤嬤一起入偏殿做個見證。」
卧槽！武羲和真的是要爆粗口了，張敬之，你這是一點活路也不給啊！這樣看來即便是自己說服了姜黎，這驚天秘密還是守不住。
「秦嬤嬤是太後身邊的老人了，張愛卿難道還信不過她嗎？」
「臣不敢，只是覺得多一個人多一份排面，更不會辱沒了武將軍！」
這是什麼神奇的邏輯，那你張敬之要不要讓全天下的人都來看你寬衣？這樣豈不是超有排面，超顯你太尉獨有的尊貴？
「朕以為秦嬤嬤一人足矣，若是張愛卿對驗身的結果有疑義，再做計較不遲。」
姜黎這次倒是沒有答應張敬之的要求，但是聽他的意思，若是秦嬤嬤查驗的結果張敬之不滿意，他還是有權利再查一次的，武羲和真的快要絕望了。
剛才她還想一會兒要嘛偷偷和秦嬤嬤說，讓姜黎來偏殿，她在好好與姜黎分析利弊，讓姜黎幫着自己矇混過關。看如今這情形，若是秦嬤嬤證實自己並非女兒身，張敬之必然不會善罷甘休的，還是會要求再驗一遍的。
武羲和覺得時間怎麼過得那麼快，她根本來不及想好對策秦嬤嬤便來了。
眼下自己總不能殺出一條血路衝出宮去吧，這樣就不僅是欺君了，張敬之定然要給自己扣上一個謀逆的罪名。
雖然她功夫了得，但真的要殺出重兵把守的皇城去，談何容易？守衛皇城的又都是武家軍的人，她下得去手嗎？
女扮男裝之事被揭穿后，頂多是下獄，應該死不了的，就算按照原劇情入宮為妃，那隻要在宮中好好謀划，還是有生機的。
武羲和，你要沉住氣！
被帶入偏殿的武羲和還在努力思考解救自己的辦法。
「奴婢見過武將軍，久聞武將軍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少年英雄。」秦嬤嬤給武羲和行了一禮。
「秦嬤嬤客氣了，小將武羲和，給您老還禮了。聖上說您在太後身邊多年，勞苦功高，是太後身邊最信任之人。」
武羲和想着要儘可能地和秦嬤嬤聊些有的沒的，來拖延時間。但是秦嬤嬤雖然對她很客氣，但卻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絲毫不給她磨蹭的機會。
「武將軍，您看陛下和朝臣們都等着，咱們做完正事再聊不遲。」
武羲和沒有辦法，只能在秦嬤嬤的要求下，一件一件地衣服脫去。
其實她可以爽快地承認了自己是女兒身的事實，但是她是屬於不到最後一刻決不放棄的那種人。
萬一姜黎突然改變主意了呢？萬一突然打雷把奉天殿給劈壞了呢？萬一發生地震大家忙着各自逃生呢？
不到最後一刻，誰知道會不會突降大神來拯救自己呢？